梅逾星伸手握住胸口剑柄,拔出那柄法剑,伤口处竟未出多少血来,他自己则是连眉毛都未动一下,只双手捧着那剑朝端元方向一递。
“你!”端元伸一根手指指着梅逾星,点了几下后亦是无话可说,猛然拂袖转身,冷笑一声,“好!好一个清仪仙师,本上人今日倒是小瞧了你!”
五剑归一,那还带着梅逾星鲜血的剑回了端元鞘内,他冷哼一声,便往殿后走去。
梅逾星缓缓转身,看着那仍然露着龙族本相的阮岚,问道:“你今日本是要拜谁为师?”
阮岚才刚刚回神,看着他胸口伤口,鎏金瞳里尽是震惊:“仙师这伤……”
“不碍事。”梅逾星打断了他的话,“你若是还想要拜我静衍师叔为师,便继续这大典罢,她不会因你身为龙族而另眼相待的。”
阮岚一直撑着的膝盖却因为他这一句话软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一片片龙鳞都在颤抖似的伏在梅逾星面前。
“阮某本就因仙师才来玄珠门,如今方见到仙师,又怎么能投于他人门下。”阮岚两手撑着地面,声音亦在颤抖,“阮某自方才阶下一见便一直想问仙师,二百年前一别,仙师是否还记得阮某曾做过您几天学生。”
这龙相的青年抬头看着梅逾星笑,笑容里有喜有悲:“如今看来,仙师还记得。”
梅逾星垂着眼睛看他,轻声道:“你要想好,我师叔早已不收徒弟,她虽不是丹修,却掌管整个药鼎峰,你若错过这一个机会,便只能在我峰上做一个医师了,我亦教不了你什么丹药方面的本事,怕是会误了你身上这医仙之相。”
“仙师救弟子一命,弟子万死亦无悔。”阮岚在梅逾星面前重重一叩首。
“那我便予你道号虚悬,望你以后继续悬壶济世,救死扶伤。”梅逾星便说着边挥手,以瀚海孤月之剑势破了地上那拘龙阵,看着阮岚身上龙相渐收,继续道,“你如今便是我玄阳峰上弟子,待我为你篆好了名牌,你便正式入门了。”
“虚悬谢过师尊。”阮岚跪在地上恭敬叩首。
梅逾星俯身将他扶起,对主座上柳下舒拱一拱手道:“师尊,今日这大典出了如此变故,怕也不好收场了,弟子身上有伤,要回峰上休养一段,剩下事情还烦请师尊收尾。”
然后他扫了一眼旁边那从刚才端元离去后就变得空空如也的座椅,心里叹一口气,知道自己姑姑怕是去找端元上人的麻烦了,便又作了一揖道:“劝住静衍师叔的事情也要劳烦师尊了。”
柳下舒点一点头算是同意,梅逾星便转头离了玉泉殿,阮岚连忙跟上他脚步,另外两人也快走几步跟在他们师尊背后,只看得梅逾星从太玄宫上一路走下去,竟是在白玉阶上洒了一路的血迹,三人心里越看越紧,只觉得这伤势不像他自己所说那样“不碍事”。
梅逾星声音又传进他们耳中,轻得如雪上落梅:“去栖风馆。”
栖风馆是离主峰最近的一处住所,平时主要用作客房,几个人听到梅逾星如此安排,更觉得这伤势怕是不好。
阮岚试探着开口:“师尊,你那伤……”
“莫说话。”梅逾星没回头,声音似乎梗着些许,脚下却是越行越快,每一步跨出去都是数丈远,三个徒弟只是勉强能跟得上他背影而已。
一盏茶后几人终于到了栖风馆,守门的童子看到梅逾星胸口一片血红惊得瞪大了双眼,梅逾星却一反常态地未同这童子打招呼,只进到馆中,随手推开一间没人的屋子,三个徒弟跟着进去,阮岚走在最后,看情况不好便赶紧关上了门。
“师尊!”曲明笙在他背后惊叫一声。
他还未来得及回头,便听得背后“哇”的一声,回身看去那面对大门的屏风上已是喷了一大片血迹,那白衣仙师如同玉山将摧一般倒下,墨玉似的头发散了一地,汩汩的鲜血从梅逾星身下涌出。
“仙师!!”阮岚的疾呼脱口而出。
其他两人已经围上前去,梅逾星一身白衣已经染了大片的红,眼睛虽还微微睁着,喉咙里却已是嗬嗬地喘气,面白如纸,嘴唇也失了血色苍白一片,阮岚赶紧将他平放在地,又去摸他脖颈脉搏,触手只觉得冰凉一片,脉搏细弱至几不可闻,他一双棕眸又变成鎏金颜色,扫过梅逾星胸口后脸色愈发凝重。
“师尊有血气胸,刚才怕是用灵力强行封了经脉才勉强止住的血,是以不敢御剑而行。”阮岚单膝跪到梅逾星身边,顾无瑾与曲明笙赶紧让开,站在三步开外关注着梅逾星的情况,只听得阮岚在那里一边忙碌一边絮絮叨叨,“贯穿伤本就不该擅自拔出异物,师尊从第一步开始便犯了忌讳,又带伤走了如此远的距离……罢了,现在不该说这些……糟了,我医箱不在手边……”
顾无瑾看了曲明笙一眼,后者明悟,问道:“你医箱在哪里,我去取。”
“外门丹修第二区,甲子楼三十四号,一个旧红木箱子,就放在我桌上,整个拿来便好。”
阮岚一边说着一边在左手上化出数片龙鳞,伸手用力拔下一片,龙血四溅间他将那龙鳞化作一柄极薄的小刀,他刀尖一挑切开梅逾星上身衣服,露出那仍在溢血的伤口来。
“师尊,师尊您还能听得到弟子说话么?”阮岚一边将那小刀化作一根空心大针穿进他胸口一侧,一边出声呼唤梅逾星,“若能听到,您就点点头,现在弟子无法给您麻醉,只能先从胸口引流血液,如果您还有意识,就继续运转灵力封住经脉,您不能再出血了,就算如今马上止了血,这出血量也恐怕有性命之虞,弟子会想办法给您输血。”
梅逾星没有点头,却勉强抬起手碰了碰阮岚手臂,阮岚能感觉到他体内灵气再次行起周天来,很快那断面整齐的伤口处就不再出血,只有那大针末端一直随着阮岚灵力操控而往外吐着带泡沫的血流,直到血流稍减,梅逾星呼吸声里也没了那喘鸣音,他表情才缓和些许。
“师尊不愧是第四境的大能,如此伤口莫说放在凡人身上,就算放在金丹修士身上,没有超声刀电刀止血也难救活,在如今这个时代怕是只能等死。”阮岚一边同梅逾星说着话怕他昏死过去,一边又拔下另一片龙鳞化作一枚发丝般的细针,以灵力化线穿在上面,“现在弟子要开始给师尊缝合血管与肌肉皮肤伤口,这是非常细致的手术,师尊莫要乱动。”
梅逾星没说话,眼睫微微颤动几下算是同意,阮岚便用灵力引着那金针探进他胸口,鎏金眸扫过内部细节却发现那血管肌肉竟已蠕动着开始生长,有几条最大的血管已经基本连接在了一起,他心知这是梅逾星正催动自己真元去疗伤,却也无可奈何,若是只靠他如今的医术和这个时代有限的医疗手段,他怕是拉不回他师尊这条命的。
端元再怎么说也是渡劫,梅逾星以合体之身接了渡劫大能杀机毕露的一剑,被直接刺穿膻中大穴,竟然还能撑着走这么远,本身就已经是奇迹。
阮岚想到这些,知道第四境的修士没那么容易死去,便沉下心来,专心一针针缝合着来不及生长而被灵力阻塞止血的细小血管,以灵力控制着金针在梅逾星身体里飞针走线,以求在那一层层肺部组织引流之后的愈合中不让他落下更多暗伤。
阮岚这边紧锣密鼓地救人,另一边长老居住的两仪峰上,端元正在山门处和静衍仙子梅千言对峙。
“端元,你可知道本座为了什么追你到此处。”
梅千言站在半空中,背后透明的观照剑与淡蓝的洞明剑都出了鞘,遥遥指着山门下站着的端元,一双同梅逾星生的一样的点漆凤眸里皆是愤怒。
端元捋着胡子好整以暇看着女童模样的师侄,语气悠然:“静衍,你一个女儿家莫要胡闹,我知道梅清仪乃是你本家侄子,只是他执意包庇罪龙,受一受皮肉之苦也是罪有应得,你如今来找我闹事却是欺师灭祖了。”
“胡闹?你为了献媚于那北海老龙,欲在大典上抓走本应归于本座门下的丹修弟子,便不是胡闹了?”梅千言横眉立目,操着她那不知道哪里来的方言破口便骂,“更莫要提你这老东西伤了本座家的逾儿,本座问你,本座若是克扣了你儿傅融玄一分银子,你是不是便要闹上本座的药鼎峰来?你如今出手伤了本座的逾儿,他刚出关几天,身体本就尚未恢复,如今又加上这一重伤,本座来揍你一顿都是便宜了你这龟孙!”
“揍我?就凭你这小女童一样的身体?道修的修为?”端元不禁失笑,“你我都是渡劫,但本上人虽是老了,却不是废了,你可知道剑修与道修之间隔着天堑?”
梅千言左手掐了个决,冷笑道:“你也就那张嘴还有本事动一动,你要是真的能打过本座,你现在便动一动那手指试试。”
端元脸上连续色变,他想唤出他本命参合剑,却连手都抬不起来,想要踏出九星罡步,脚下却如同生了根般动不了分毫,想要掐一剑诀,却真的连手指都动不了一下。
“你使了什么术!要打便堂堂正正的打,放开本上人!”他终于有些慌了,保持着那动作对着梅千言怒斥出声。
“告诉你也无妨,本座叫它‘缚道之四,这绳’。”梅千言倒是笑了,那张甜美的鹅蛋脸笑得果真像个孩子,她在空中踏着灵气走下来,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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