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主后的瀚海孤月入手不似先前的沉重凝滞,似是配合着梅逾星的习惯调整了自己的重量,长度亦从显得稍长的四尺多缩到了梅逾星惯用的三尺六寸,同化影变得一致,剑脊上有龙影般的陌生铭文流转,隐约有苍龙踏绛之势,湛蓝的剑刃不显得多么吹毛断发,反而是有些水似的温润细腻在其中,但梅逾星只要稍稍与它灵力共鸣,便能感受到宛若海潮般的剑气涌出,其势仿佛足以破开这世间一切阻碍。
他又将目光移到那游龙般的铭文上,他不认得那文字,但那意义却直接出现在他脑海里,乃是一首五言绝句。
——龙啸动海潮,万顷一线光。孤月明亘古,碧血辟洪荒。
“那是龙文,字里行间皆是龙形龙意,本是他们四海龙族自洪荒便流传下来,用以教授幼龙神通的文字,不过他们如今也只有那些老得要死的龙师才晓得啷个读啷个用了。”柳下舒阖着眼睛,却知道梅逾星想问什么。
梅逾星便了然了一半,又问:“那方才被弟子斩了的龙魂又是如何?”
“大约是某条洪荒祖龙留下的一念罢了,许是当年那龙的肉身被它斩了,便把怨念留在了这里面,要成它剑主,要么被那老龙认可,要么就斩了它,看来你是第一个斩了它的。”
柳下舒伸手弹了瀚海孤月剑脊一下,这剑便不情不愿地嗡鸣一声。
“你看,它也认同了。”柳下舒收回手去,托着腮看这如今显得有些可爱的洪荒神剑,“这剑自水而生,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有静,倒是很适合你。”
“弟子可没感觉到它这剑气有一丝一毫‘有静’的意思。”梅逾星苦笑,“我若是不能压住它,这神剑怕是片刻就要噬主了。”
“你还说它与你不像。静即不争,然则不争非为不能争,水若是发动起来,天下便无人可与之相争。”柳下舒笑道,“你与这剑如此相像,也算是缘分,既然北海那老龙舍得将这剑给你做束脩,你便好好教养他家那小龙,也算对得起这瀚海孤月的分量了。”
“那化影该如何?”梅逾星另一手拿起自己本命剑,心里有些为难,“我若不带着这剑,怕它伤了我峰上别人,若是带着这剑,化影与我心意相通,它亦不会高兴。”
“你还是闭那个劳什子关把脑袋闭瓜了伐,静衍那幼童模样尚能带着观照洞明双剑,你为何就不能带双剑了?”柳下舒又在梅逾星额头上弹了一记,这次用的不是隔空的灵力,而是那骨节修长的白皙手指,“都带着,化影能压过它是本座铸剑铸的好,化影若压不过,只能说明你祭炼的还不够,回去用心头血再祭它七七四十九日去。”
柳下舒没用力,还是在他徒弟头上弹出一个红痕来,梅逾星捂住额头喏了一声,又问起樊玉书来:“清敏呢,为何不回宗门?他信里同我说当年是去北海斩龙,可怎么一去就去了二十年,到如今还留在那边?”
“若是清敏剑到功成,那玄珠门岂不就成了他们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器具。”柳下舒一脸恨他不开窍的表情,“本座同他说了,要他调查清楚,若是那孽龙罪不至死,只是挡了敖景那小龙王位,便留那龙一命放走,而他就借这理由留在北海,制住那老龙,不然总有一天那北海敖氏要视玄珠门这有斩龙之力的宗门为眼中钉,若是某日他们借个什么理由来山上找麻烦,那才是真的大问题。”
“于是您便派了清敏去做这事。”梅逾星渐渐明白过来。
柳下舒又瞥他一眼:“人家当年跟本座要的是你这第一剑仙,不是清敏,他自己要去的,还跟本座说大师兄尚在闭关,不能误了师兄合道大事。”
梅逾星低头摸了摸鼻尖,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不过若是你去了,怕就没有瀚海孤月的事情了,以你那直肠子的性子,那孽龙若被你一剑斩了,本座还需得想许多办法才能再寻个理由制住北海龙族。”柳下舒闭上了眼,“没事了就走吧,回去看看化影能否压得住这瀚海孤月,清敏大约过几日便要回来,到时候你们兄弟再说说这些旧事不迟。”
梅逾星知道柳下舒热症方压下去,又同他说了这许多,大约应是乏了,便告了声退,离开引静阁,脚踏化影朝玄阳峰而去。
之后几日过得倒也快,化影许是待在梅逾星身边久了,如今那剑势竟与瀚海孤月这刚刚认主的洪荒神剑不相上下,只是瀚海孤月不愿让他使它御剑而行,化影却是极为乐意让他踩在身上,两把剑倒也是相安无事。
梅逾星又同凌广遥安置了让姬允霄来他峰上练剑,没想到这狐狸天天借着要送他徒弟的理由跑来找他说些有的没的,顾无瑾和曲明笙被他封了先天剑意专心磨砺剑法,姬允霄便能和他们打得不相上下,三个弟子在场中打得热火朝天,两个师父在旁边喝茶谈天云淡风轻。
林语容不知在百冶峰遇到了什么感兴趣的,干脆待在那个被新提了牌子的铸心院不回来了,倒是李元江还日日过来,一是张罗着他那些弟子们继续盖房,二也是传个信告诉他今日侍剑童子学了什么东西云云。
如此过去三日,是以到了拜师大典的前一日,李元江给筹设的那三座房子都也建了起来,剑庐是栋五檩无廊式的硬山庐,用作书阁的枕峦斋是栋五间带回廊的敞轩,琉璃窗面对着演武场,听雨轩却和涵月阁拂云坊一样都是四层的歇山顶重檐小楼,那两栋屋子用了一日半,剩下时间便都放在了听雨轩上,按李元江的说法,是不能让男娃娃反而觉得自己被苛待了。
房子建好,梅逾星本想直接让顾无瑾住去听雨轩,李元江却说要散散大漆的味儿,要再过个三日才能让顾无瑾往里住,他便每日休息后便叫上两个徒弟在自己廊下喝茶,亦喊上凌广遥带碧潭飘雪来。
叫他喝茶是小事,梅逾星是想多看看这孩子见了凌广遥那反应到底是如何来的。
顾无瑾却没再做出如第一日那样的行为来,他的手在受伤的第三日便好了,如今只是手掌上有些淡淡的红痕,这几日就算见了凌广遥也只是目光一相接便挪去了别处,凌广遥来了他便不声不响地只是喝茶,天色差不多晚了就告退回自己房间,梅逾星一时亦无可奈何。
这一日两个徒弟走了后,凌广遥收拾着小茶桌又说起他那本家小妹的事情来。
“这几日怕是我那本家兄长要来一趟,毕竟抱瑜是他一母同胞的幺妹,他若是问了什么失礼的事情,师兄还多担待着些。”
梅逾星手上还拿着最后一盏茶,懒懒靠在栏杆上看自己师弟忙活:“那姑娘叫凌抱瑜?倒是个好名字。”
“名字虽好,却挡不住她如今一百多岁了还像个奶娃娃。”凌广遥叹了口气,“那姑娘大概还要劳烦师兄费心了,我那堂兄也知道唯有你这里还有救她的一丝希望,若是今日明日要来这里,也就是看一看往后抱瑜住的地方是什么样子罢了,世人皆传清仪上人生性简朴,想来他也听说过,怕幺妹受苦才来看的。”
凌广遥话音未落,从庭中便传来一清朗却柔和的男声,正接上他的话来。
“广遥说得没错,我是要来看看往后小鱼要待的地方能否让她开心的。”
梅逾星并不意外,抬头看去,一个身量有七尺余高的男人站在那白玉树下,伸手捏了片玉叶下来在手中磋磨着。
“如今看来,这地方还算不错。”
男人抬头一笑,鬓若刀裁,眉如墨画,明目皓齿,身似玉树,黑发散在背后拢了一个低低的辫子,端的是有一副天人之姿。
梅逾星也笑起来:“凌烟阁阁主凌氏远峰阁下大驾光临蔽峰,也要先打个招呼为好。”
名为凌远峰的男人便笑着拱了拱手:“那是远峰唐突了,原本想着来悄悄看一圈便走的,不想化影剑主果真名不虚传,我刚至贵峰便被您发现了。”
“堂兄。”凌广遥倒是紧张起来,规规矩矩对凌远峰行了一礼。
梅逾星便挥一挥手,把那差点收起来的茶壶又摆了出来:“凌烟阁乃南境吴地九阁之首,又是天狐后裔,阁主亲临,敝峰玄阳之荣幸,不敢言名不虚传。既然都到这里了,便来一起喝一口罢,我这便换水煎茶。阁主喜欢什么茶?”
凌远峰笑了一笑道:“我随意。”
“堂兄喜酒不喜茶,待师弟去拿上次没能喝到的化度郁青来。”凌广遥竭力保持着表情,揣着两手便要离开,“师兄等我片刻,师弟去去就回。”
接着不等两人阻拦,紫霆便载着他逃也似的走了,深蓝的夜幕下只留下一道蓝紫的剑光来。
梅逾星看着那紫霆剑拖出的尾光不禁失笑:“我这师弟一向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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