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弘仙尊柳下舒住的引静阁是一处冷阁,设在玄珠门主峰顶上,是座三层三檐四角攒尖的楼阁,不算很大,通体以白玉做成,晶莹剔透。这楼阁周围也种了竹木花朵,柳下舒平日里不去理会,却也在他大乘的灵气滋润之下长得郁郁葱葱。
这处冷阁从山外看去只能见到一片朦朦胧胧,皆因方圆一里之内都下着极严密的禁制,若是柳下舒不许,便无人能搅他清净。只是如今这禁制对梅逾星开了一道门,使得他能御剑登上主峰,他便踏着化影落在引静阁门口,拱手道:“师尊,弟子到了。”
然后引静阁那同样白玉雕琢的大门便悄无声息敞了开来,门口有两个抱着拂尘、童子打扮,却没有面孔的瓷偶朝他鞠了一躬。
柳下舒懒洋洋的声音从冷阁上传下来:“进来罢。”
梅逾星便迈入他师尊的这冷阁内,一进去便觉得从阳春三月到了深秋,虽不致他寒冷,却也是凉意袭人,他转过楼梯上到二楼,柳下舒便趺坐在冷阁中间那寒玉榻上,没穿着平时在大殿上那身月白底带淡金暗纹的掌门法衣,只套了件极简朴的白衣,连腰带也只是虚虚的在腰间缠了一圈。
如此的打扮在冷阁内当是要寒气入体损耗修为的,梅逾星却能看到他脸上还泛着一丝病态的红,心下便明白了一半。
柳下舒是纯阳之体,普通人体内阴阳灵气相济,而他却只有纯阳灵气,只能靠外来的纯阴灵气相辅才好平衡,可他偏偏又与梅逾星那师祖一样修的无情道,若要保持道心,必不能有道侣,自然也不会选择双修这条路。如此一来,当他体内阳气过盛灼热难耐时,便只能以外物压制,这冷阁本身便是一处用来压他热症的大阵,那寒玉榻亦是同样功用的法宝。
“师尊,是热症又犯了么?”他试探着问了句。
“嗯,无妨,左右也总是这样,本座于冷阁中待上几个时辰便无事了。”柳下舒半阖着眼点了点头,用下巴指一指旁边玉案道,“看一看罢,清敏从北海那老龙那里给你讨来的好东西,他还给你写了封信。”
桌上放着个四尺多长的深蓝剑匣,旁边是两张折好了的熟宣信笺,梅逾星便先去拆那信来看,展开信纸上面便是樊玉书那鹄峙鸾翔的字体,百年不见,他的字竟是又好看了些。
只见信纸右上角龙飞凤舞以行书写着六个字:“大师兄,见信好!”
梅逾星微微一笑,仿佛能透过信纸听到樊玉书那金相玉振的声音,便接着看了下去。
“清仪师兄函丈,见信如面。
“一别竟是百年,玉书二十年前领命下山,前往北海,助北海龙王斩一孽龙,彼时大师兄尚在闭关,故未能知会师兄,心中甚是愧疚。如今听说大师兄合道劫雷已至,想来以师兄道心之稳固,修为之扎实,当是能安定无虞,顺利渡劫。玉书认为,合道之后当要有一柄配得起师兄的兵刃才是,化影虽好,亦是师兄本命剑,但到底只是法剑,玉书想要为师兄寻一柄当得上北境第一剑之名的神器,故自北海龙王处取来此剑,赠与师兄。
“此剑名为瀚海孤月,长四尺一寸三分,为北海龙宫镇海剑之一,据北海龙王所说,此剑为洪荒时代便存在的十柄开天神剑之一,这十柄神剑,四海龙王各持一柄,另有六柄如今不知所踪。龙王还说,据敖氏龙族鲛绡帛书记载,此剑认主之后,剑主可借其神力分海断潮,御水如臂,只是如此凶险的神器,需由道行高深之辈驾驭,方可施展其威力,就算负责保管这神剑的敖氏龙族中,也已有三千余年未有能够使瀚海孤月认主之辈。
“玉书初闻之时曾思虑过,我一介凡人何德何能,竟敢觊觎此等神器。然玉书亦知师兄乃天纵奇才,早晚有一日定要冲击大乘,此剑或许能助师兄一臂之力,让师兄在合体境界便能窥见一丝大道痕迹,故而同意老龙王之提议,以此剑赠于师兄。
“除去赠剑,玉书修书于师兄尚有另一件事,北海龙王敖吉将此神剑托付于师兄,一是因为师兄虽非剑修,却是北境第一剑仙,此剑于师兄而言实至名归,二是由于老龙王有一独子,此子极度骄矜自大,视人犹芥,目空一世,眼高于顶,行事飞扬跋扈,被其父骂作不知天高地厚之辈。老龙王听说清字辈第一剑仙即将合道出关,便托我与师兄相商,能否将其子敖景送来我玄珠门修行道法,不为其他,只为磨一磨他那性情,望其再过百年能担得起北海龙王之位,不致北海敖氏于龙族之间蒙羞。
“玉书思索大师兄合道便要出师,既然一样都要开坛收徒,不如便接了这小龙来,也好与北海龙族相交更笃,何况以收一孽徒为代价换一神剑,实在太过合算,玉书便替大师兄答应了来,若是大师兄能将此子带回正道,亦是一桩大机缘大功德。
“若大师兄亦无异议,玉书不日将带敖景太子前来玄珠门拜师,届时将会与师兄细说玉书这二十年在北海之上所见所闻,也望师兄同玉书说说,神游三界究竟见了几许奇景。
“书不能悉意,略陈固陋,谨再拜。”
“肃此,敬请福安,师弟清敏敬禀。”
梅逾星看完这信满心都是哭笑不得,怎么他才出关一天,这满世界的人就都惦记着让他当这个师尊了?
但樊玉书写的事情他也确实无法拒绝,如今瀚海孤月都送到他手上了,他若是再将这束脩送回北海,那便是狠狠打了北海龙王那张老脸,玄珠门和北海龙族的关系大约也会降至冰点,樊玉书在那里更是无法自处了。就算他这师尊师弟都不在意这件事情,他自己作为玄珠门大师兄,该在意的事情多少还是要在意的。
左右也是要带徒弟,多一个少一个大约没什么太大区别。
念及于此,他又想起来被他拒绝的姬允霄,想着回去便告诉凌广遥,让那姑娘来自己峰上练剑好了。
心里琢磨了片刻,他便伸手去打开那剑匣,这深蓝丝绒面的剑匣只开了一条缝,他便仿佛感受到那股磅礴如海上潮汐的气息,仿佛这匣中所容并非神剑,而是一片无垠的蓝海。
梅逾星心中一动,缓缓揭开匣盖,一柄剑鞘深蓝的长剑便静静躺在匣中,宽约半掌,剑柄深黑,末端嵌着块海蓝的水玉,其中若有水波荡漾,剑格上镶着一排月光般的宝石,隐隐约约放着冷光。
梅逾星伸手抚过那深蓝剑鞘,这剑鞘不知是什么材质制成,似是龙骨,又比普通龙骨剔透晶莹如同水晶,上面镌的纹路本是龙鳞的模样,他却觉得更像是一层层的激浪前赴后继,亦本能感受到那剑鞘里面封了一股了不得的力量,像是将整个北海都凝聚在了这一柄剑里。
不用让瀚海孤月出鞘,他就知道,洪荒神剑之名绝非虚言。
他自剑匣里鲛绡的底面上将这长剑捧起,又转过头去看柳下舒。
柳下舒仍然半阖着眼,脸上红潮已然褪去,也未多作言语,只对着梅逾星点了点头。
“想试便拔剑罢,本座在这里,你怕什么。”
梅逾星便安下心来,一手握住那镶了海蓝水玉的剑柄,缓缓将这传说中的神剑抽出剑鞘。
湛蓝的剑刃一寸寸显现,映在梅逾星眼底,他手中剑柄那海蓝水玉里如有波涛汹涌,仿佛蕴含了整片无垠之海那浩大无匹的潮汐之力,剑身在他手中轻声嗡鸣,梅逾星觉得四周的空气不知不觉间莫名潮湿沉重起来,连呼吸都变得艰涩,而这剑甚至尚未锋芒毕露,那冰海般的凛冽就仿佛剑尖抵住了他心脏。
瀚海孤月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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