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池妤的话，众人纷纷面面相觑，不知该作何神色。饶是思维最跳脱的季九渊也沉默着，不曾开口。
惟有柳昭眼中精光一闪，定定的望着池妤：“你方才说，那个答应帮你把汪顺约出来的道士，叫牛十三？他…长什么样？”
池妤微怔：“什么样子？长得怪俊俏的，和他那名字倒是一点都不符。”
柳昭问：“有什么很明显的特征吗？”
池妤有些摸不着头脑，一时不太明白柳昭为何作此反应，不过还是接话道：“嗯…皮肤挺白的，眼睛不是很黑，泛着些棕色；头发半扎着，还穿一身白袍子，总扛着两面大黄旗子，瞧着还挺弱不禁风的。啊，对了，要说特征的话，他眼角下有颗小痣。”
柳昭又问：“左眼角？”
池妤：“是吧？应该是。”
柳昭：“…果然。”
“你认得他？”池妤问。
一旁的季九渊与宋至廷的神情也极为古怪，踌躇着不知要说什么。
可不论池妤怎么追问，几人都对这话题闭口不谈了。
池妤只好叹气，夹了口茄子嚼吧嚼吧：“行行行，我不问了。各位大人如若愿意说的时候，再同我说便是。”
顿时，她感到周围的三人都松了口气似的，氛围瞬间轻松下来。
“今晚何时行动？”宋至廷问道。
“大概，”池妤想了想，说道：“今夜戌时。”
*
夜色渐浓，青冯村内，家家户户也已熄灯歇息，潺潺流水静静流淌，似在低语，夜静更长。
汪顺从桌上拾了灯笼，又推开破旧的木门，踏入夜色中。
周围黑漆漆的。汪顺的心里不知怎的，也开始打起小鼓。
路上，他走得十分小心翼翼。却因着视力不好，不小心踩到个崎岖的台阶，差点栽了一跤。
汪顺吓了一跳。
站稳后，他望着周围有些模糊的影子，脑海里突的又想起先前自己的遭遇。
那个血淋淋的头颅，那对黑漆漆的洞口，那道似笑非笑的嘴……
汪顺不敢再想了。
他连滚带爬的跑向不远处的一间小房子。
今日晌午，一位自称是牛十三的道士，突然敲开他家的门，突然约他今夜在村内亮着灯的地方见面。
汪顺原先只当这少年道士是个胡说八道的，正想把这胡言乱语的牛十三赶出去时，牛十三竟然说，他瞧出了自己的秘密。
“你的妻子与女儿，虽已是黄泉之人，但观你周身，黑气缭绕，似是尚有余恨未散尽。既然命数犹存，贫道也可助你一臂之力。”
汪顺虽听的云里雾里的，却也稀里糊涂的答应了这个意义不明的邀约。
他有种隐隐的预感，自己的命运会因为这个抉择发生转变。
不过，不论结果究竟如何，他已是孤身一人，既无牵挂，其余的也便可以放手一搏。
透过那小房子的门缝与窗子，能瞧见里头点着灯。
汪顺刚想推门进去，又怕冲撞了高人，最后还是叩了叩门。
“进来吧。”
里面的人说，于是他便推门进去了。
屋内装饰简陋，墙壁破旧得都掉漆了。桌上点着支蜡烛，还不伦不类的放着一套看起来价格极为高昂的茶具。
汪顺恍然间惊觉，这地方怎的如此眼熟，自己何时来过？
屋内唯一的凳子上坐着位美人，正悠然地品着茶。烛光映着她姣好的容貌，更显袅娜娇艳。
见他进来，佳人也只是略略抬了下眸，扫了一眼，但并未开口。
汪顺一下子愣了。不是牛十三约自己来的吗？怎的变成了下午来敲门的陌生女子。
他察觉到面前的人似乎才是真正提出邀约的，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神色慌张的扣起衣角：“贵人，莫非是您，托那道士来吩咐小人前来的吗？”
贵人笑了笑，声音很是轻柔：“是啊，不过要让你失望了。牛十三今晚是暂且来不了了。”
“我…”
他的额头沁出了层层冷汗，盯着自己脚上缝着补丁的布鞋：“晌午时，那牛十三突然同小人说，知道我的私事，也会帮我忙，小人才来的。其余的，我，我也不知了。小的一芥乡野之夫，不懂礼数，下午想来是惊扰了您，还请贵人饶恕小的！！”
贵人似笑非笑地瞥了眼他的布鞋：“是吗？不过我找你并非是因为下午的事儿，你不会还不清楚吧？”
“什么？”汪顺诧异的失声道，“贵人，您这是何意？”
池妤品了口茶，放下杯子，笑盈盈道：“那我说点你能听懂的吧。苏令，认识吧？他与你也算共事一年多了，前些时日不幸遇害，尸首被你发现，想来也是给你造成了很大的打击吧？导致你闭门不出，整日失魂落魄的。”
汪顺大惊：“小的不知您是为此事而来，还请饶小人一命！”
他的腿颤的直打哆嗦，一下子跪倒在地上：“大人！小人卑贱，没能阻止凶手残害苏令，犯了大人的忌讳！但，小的真的不知真凶是谁，请饶小人一命吧！”
“你可曾来过这间屋子？”池妤问。
贵人并未让他起身，汪顺也不敢抬头，只死死盯着地上的石块裂缝应道：“小人…小人只知道这是苏令生前的住处，但我同他关系一般，未曾请我进来过。”
“撒谎！”池妤的声音骤然冷下来：“你来过一次！虽然，只有一次。”
汪顺瞪大了眼，颤颤巍巍的将额头贴到了地面上。
地面很冷。或许是因为入了夜，温度甚至比昨日还要冷上几分。
他咬着牙，挤出几分为自己辩解的勇气：“小人所说皆为真事，小人确实未曾来过苏令的住处，今日真真儿是第一次。苏令生前与我虽一同共事，但他一直瞧不上我，更不会请我来他的屋子。”
“你没来过，不代表凶手没来过。同样地，这间小屋，凶手来过，你却不一定来过。”
汪顺懵了，他抬起了头，呆呆地看着这贵人。
他没听懂这贵人在说些什么。
盈盈烛光下，池妤眉眼弯弯，澄澈的眸子映出了满屋亮光，酒窝漾起。
倏地，她半掩着嘴轻轻笑出了声：“算了，不聊这个了。你可曾听闻———夜半出行多鬼魅？”
此刻她那透亮似不谙世事的孩童般的神情，在汪顺眼里却显得无比的诡异。
汪顺的心被这股莫名的恐惧之感死死的抓住，浑身有阵阵触电般的感觉极速地流过。
“夜半出行多鬼魅啊…”
眼前的贵人慢悠悠地举起根修长的玉指，指了指汪顺的身后：“你瞧，她在呢。”
汪顺浑身一颤，如遭雷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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