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课铃刚响,陈梨翻转身子坐正,凑近去跟同桌说刚刚得到的热乎消息。
“诶,你们家河对面那个外来户......”
陈你推开她一些,“咳咳!我生病了,老师说会太近会互相传染的。”
“哦哦。”陈梨隔远了些,再继续说,“那个......那个谁?”
“陈江其。”
“是的,他不要我们捐的钱,听说每个班级都会来还,那我就有零花钱可以买贴纸啦......”
陈你头伸向窗户低咳两声,“我也不知......”
“笃、笃、笃......”
又是这个声音,窗外走廊过去的不是陈江其还是谁。
他真的来送钱吗?为什么呢?有钱就不用饿肚子了。
陈你其实不理解这些,学校经常组织捐款,不过是捐到别的地方。这是第一次能帮助到身边的人,她当时是想多捐点的。
只是......想到这,心里勾起些愧疚感来。
她偷偷瞄了眼门口站着的陈江其,他个子本来就比同龄人高,不苟言笑地挺正身姿,跟周围随意的气氛格格不入。
钱交给老师后,他就走了,到别的班级去。
周末前的最后一节课突然得了笔意外之财,同学们都很高兴。物资匮乏的年代,小孩子没有太多可以自由支配的零花钱。
陈你拿着老师分到手的两毛钱,这张钱很新,不是她那两张泡过水的皱巴巴的钱。
这张绿色的钱真烫手,她随便找了本书夹进去,看不到就好点。
陈江其送完所有的钱之后,身上的担子一下子就卸了。有了早上的经验,回去的时候没有那么难。
“呜哇呜哇~我不要打针!啊!我要回家!”
好吵的声音,他压住耳朵。
小孩好像真跑了,有女人一边追一边骂:“阿弟!你再给我跑个试试!等会回家拿鞭抽......”
小孩跑不过大人,几秒钟就被抓回来了,哭嚎着又挣脱不了,杀猪一般尖嘶着打针。
这个声音吵得陈江其无法专心走路,干脆就停住脚步。自从看不见后,听觉就变得尤其敏感,像是身体自动调节的技能,任何细微的声音都能放大无数倍。
“医生,谢谢啊!这个药分量......”女人询问医生每天吃药的量。
学校下面有一家小诊所,村子里人小毛小病大多到这看。
小孩抽泣着和大人走了,陈江其没有往前走而是调转脚尖。数过五步,竹竿点了好几次,愣是没找到门口。
诊所医生听到动静跑出来,先看到一根竹竿,往上撞进一双黑得没有焦距的眼睛。
是陈老三家的十一,陈江其。
“有什么事吗?”
小少年面色有些不自然,“我想......买药。”
“什么药?用来做什么?你哪里不舒服?”诊所医生多了几分戒心,问得很清楚。
在农村治不起病的人大把,一瓶农药一瓶安眠药,或者各种乱七八糟的药片混在一起,吃了就一了百了。他就被坑怕了,实在是无法不去警惕。
“感冒咳嗽的药。”
“哦。”医生松了一口气,“你吃的吗?少年人这体格可以吃成年感冒药了。”
陈江其忙说:“给我小孩子吃的那种吧。”
“有甜味的那种?”
“是的吧。”只要是小孩吃的就行。
医生也没想什么,拿了一盒中药冲剂,用袋子装好,“一天三次,一次一包。”
陈江其伸手去碰袋子,药袋被直接塞进掌心。他装好后用另只手掏出几张钱摊开,“多少钱你拿吧。”
医生看着这二十几块钱安静地置在小少年磨了厚茧的掌心,不自觉流露出怜悯的目光。
托着钱的手动了动,他敛去眼里多余的情绪,抽出一张五块和一张一块,“六块钱我拿了。”
“好。”陈江其把钱收好,又想起什么,问:“这是多大孩子的剂量?”
“中药的无所谓,三岁到十岁都可以这样吃。”
十岁以下啊......他道过谢,重新握好竹竿,叩着地板走出去。
诊所医生一直目送他摸过桥,行到远离河堤的路边才转身进屋。
——
陈你因为生病一整天精神都不太好,灌了一大瓶水肚子胀鼓鼓的,走起路来还能感觉到水在里面晃动。
“咳咳咳......咳咳!那你们去小卖部吧,我先回家了。”
“那你有什么要买的吗?我帮你带回去,听说新出了一种很香的米饼,要吃吗?”
陈梨已经和住在村头的陈小芯约好,去她家旁边那个南嘉村最大的小卖部去淘贴纸。
“长这么胖还吃就真成肥猪了!”
小男孩嘲笑的声音猝然插‘进来,两个女生齐齐看过去,是她们的同班同学陈志远。
陈你不回嘴,陈梨却生气地叉腰说教,“怎么说话的!论辈分你还得喊陈你一声七姑姑,小心我跟你爸爸告状!”
陈志远手中握着一个竹筒,里面装着用来斗架的山,他等会还要跟陈伯良的‘母大将’一决高下,才没时间跟女孩子计较。
“哧!”他扮个鬼脸走了。
陈你才说:“不用了,我没钱。”
书本里的钱她不想用。
陈梨微讶异地张着粉嘟嘟的唇,抱打不平地道:“那钱你还要交回去啊?”她知道同桌家里管得很严,要一分钱的名头都要说清楚。
“咳咳咳......”陈你也不知道怎么说,实际她咳嗽起来也说不出话。
陈梨见她这样就不问了,“那你快点回家吧,我妈说医院的医生开药很有效,你也回去叫你妈妈带你去看医生吧。”
她生病都瞒着家里,怎么可能去医院。陈你捂着嘴喘气,挥挥手表示自己知道了。
陈梨去找陈小芯了,她将瓶子的水一口气喝完,喉咙不痒了以后再背着书包回家。
南嘉村村头和村尾在学校的两边,今天路上的学生很少,估计都一股脑挤到那边的小卖部去了。
大深河的水比前几天更深了,泛黄的河水奔腾不止,哗哗地打着漩涡。陈你向下望了一眼,便挪着脚尖离得远远的。
她想到自己那天不顾一切跳进水里去捞书包的场景,心中还后怕。幸好那时水流不急,不然村子里会不会又多一个不听话的案例教育小孩。
好在书包捡回来了,可是小隔层里面的五毛钱只剩一毛了。她湿着裤子也顾不上,将整个书包翻透,书本一页页查,那四毛钱还是不知所踪。
她摸出口袋同样被浸湿的一毛钱,这是自己攒的零花钱,加在一起也就只有两毛啊。
钱不够,当下她就急得眼眶就红了,问了同桌和周围同学,她们都没钱。最终她承受着一种做贼般的负罪感将两毛钱捐上去。
她觉得是自己不小心弄丢了陈江其的三根雪条。
不过小孩忘性大,隔了一天后便不了了之了。
鼻子有点痒,陈你手往后拉开书包侧拉链,拽出一小截纸,用力地擤两下鼻子,然后转头寻找可以丢垃圾的地方。
视线转到一处的时候忽然定住了,高高的陈江其挨着杂草丛亦步亦趋地行着,另一边河水湍急。
手里沾了鼻涕的纸也忘了丢,陈你的小拳头越收越紧。完了!那种不安的负罪感又来了。
那钱还夹在书里,放在书包正贴着她的背,像根竹刺一样躲藏在肉里。
小胖姑娘有些恼,他为什么不收下那些钱呢?现在那根刺老戳着自己。
手心感觉到黏黏的,陈你低眼一看,手跟触电似的地甩,那团纸掉进河水瞬间就被吞灭掉。她跑到别人家水龙头下洗个手,再跑到离陈江其几米远的身后,不远不近地跟着。
她也不知道她在干什么,只是觉得这样能让自己舒服点。
陈江其每走一步,脚尖会先落地,试探过后再踩实。走个两三步的时候顿足,将绕进杂草里的竹竿扯出来,然后周而复始。
一节课四十分钟,按一般人的脚程,都能往返学校加吃个饭了。他这么慢,怪不得走了那么久还在路上。
陈你脚步放轻,自认为悄无声息地绕到前面。她在路边捡了一根枝杈,边把野草压靠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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