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瑞同中途被塞进另一个马车，一路跌跌撞撞，马车停下来，陈塘和另外两个人押着齐瑞同，夏呈领着，进了诏狱。
沿着黝黑的楼梯走进地下牢房。
就算是繁华的京城，地下也是见不到光的。
烛火随着人影的一动忽闪忽闪的，夏呈给齐瑞同的牢房上了锁，摆了摆手。
陈塘带着另外两个人离开，夏呈叹了口气道：“大家最终还是走到了如今的地步。制裁，牢狱，君臣分明。”
齐瑞同躺在地上：“不是还有你不变吗？”
夏呈道：“我以为陛下会杀了你。结果他没有。”
齐瑞同站起来，四处走走看看，借着微弱的光观察着牢房。
“因为我对他没有威胁，同时还承载着回忆。”
“陛下会下令杀你的。”
“至少不是现在。夏呈，我们也算旧友，能不能帮我拿点酒来，最好是庆棠家的米酒。”
夏呈转过身去道：“既是旧友，我也规劝你一句。多年磨砺，陛下早已不是一个偏执的少年，朝堂后宫棋艺出神入化，你不会是敌手。”
齐瑞同从新躺下道：“可惜我的人生不是棋局，不会困在莫须有的棋盘之中。”
夏呈没有回话，沿着烛光离开了。
陈塘在外面等着，夏呈微微行礼道：“多谢陈统领护送至此。”
陈塘回礼：“不必拘礼。见到齐瑞同，也莫名觉得我们都疏远了。”
“陈统领，我们各自担好自己的责任吧。”
“告辞，夏公公。”
陈塘绕了一圈先去给陈埼玉报了信，通知了葛玲，最后又回到诏狱。
陈塘隔着牢门坐下，齐瑞同正在扣墙：“水玉，你说这个土是硬还是软啊？我要是一直挖上面会塌吗？”
陈塘道：“黎芳，别玩了。”
“好香啊，你给我带栗粉糕了吗？我只吃黄天源的蒸栗粉糕。”
陈塘从怀里掏出点心来：“你在外面待这么些年嘴还那么叼呢。”
齐瑞同扒拉开包装就往嘴里塞：“多谢，这不是有钱了嘛，没钱的时候我都是在路边用泥巴做点心吃。”
陈塘也捏了一块点心：“哈哈，一点也不好笑，你这些年究竟在哪呢？”
齐瑞同把点心往前推推跟陈塘分享：“你赶紧走吧，你不做工，李盛丰能给你发钱吗？”
陈塘嘴里含着点心道：“李盛丰让我装病呢，不知道他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
齐瑞同皱皱眉：“你能不能先把东西咽了。”
“真是神了，岁月改变了一切结果忘了改改你的臭毛病吗？少挑刺了，这不是酒楼。”
“我才没有臭习惯，好吗？”
陈塘从怀里掏出一瓶黄酒。
齐瑞同双手一摊：“蒸栗粉糕跟黄酒？还不如吃泥巴呢。”
陈塘翻了个白眼，学者齐瑞同两手一摊。
齐瑞同反驳道：“就算我有臭脾气又怎么样，我家以前可是首富。”
陈塘撇撇嘴道：“监狱里的首富小姐，你知不知道你那个学生查到哪里了？”
齐瑞同思考一下，道：“估计刚踏出葛玲家门吧。”
陈塘道：“真是知徒莫若师，连杜函熹人都没见着呢，磨蹭鬼一个。”
齐瑞同道：“正因为他是个磨蹭鬼才让他查呢。总得让他学会做事紧凑些才行。”
陈塘擦了擦手问道：“你真要这个孩子做皇帝啊？”
齐瑞同放下手里的点心道：“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被他后爹推进了井里，我把他拉了上来，结果你猜怎么着，他说他要回家去给他爹和母亲做饭。”
陈塘疑惑道：“这是哪门子的蠢蛋。”
齐瑞同道：“就是说啊，父母亲虐待她，弟弟妹妹戏弄他，但他始终坚持自己心里的孝道，多么傻，多么难得。”
“是不是太过单纯了？一国之君可不是在开玩笑。”
“一个人生于泥污之地，却有如此高尚的德行，不为外界所动。遇险化险遇难化难，从不抱怨。你我读过圣贤书，见过圣贤人，但在许多事情上都不能抽身而出。”
陈塘还是不相信一个毛头小子能行：“就算如此······”
齐瑞同打断道：“他能从歹毒的后父手里活下来。还保持恭谨，邻里夸赞，他是个聪明的孩子。”
齐瑞同看着满脸不相信的陈塘，道：“相信我水玉，我与他相处多年，虽然他为人慢吞吞的，但是做事很有分寸，同时又有主见懂变通。一个君主，琢磨人心固然重要，但是德行才是第一准则。”
陈塘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我总觉得他不够成熟。”
齐瑞同道：“所以他让他出来磨练，没人一生下来就能当皇帝。”
“其实我想说，黎芳，我觉得你最适合当皇帝。”
齐瑞同丢着点心玩：“其实我也想过，可我要的不是做皇帝，我是要和平要改革。坐到皇帝的位子上难免会被蒙住眼睛堵住耳朵，我是要做权力的眼睛，我要亲眼看到天下的变化。”
陈塘低下头来，他其实不知道百姓在做什么，只能应和道：“看来人间是真的水深火热啊。这些年真的让你看到不少东西。”
齐瑞同倚靠在牢门上：“道德的高低应该考虑到人的利益，而不是纸上的文字，我不想让权力隔开我和百姓。”
陈塘隔着几根木头靠着齐瑞同：“这些年你一定吃了不少苦。”
齐瑞同道：“还好吧。”
齐瑞同说道：“不过，郭放齐说话可好笑，文绉绉的招人烦，我每次跟他说话都特别小心，他可讲究。”
陈塘吐槽道：“能有你穷讲究。”
齐瑞同无声笑起来：“好久没人跟我斗嘴了。京城以外的人很压抑。大家都忙着活下去，都没有玩笑在。”
陈塘背靠着齐瑞同。
“京城里更无聊，遇见你我就会变得有趣，所以我爱你。”
“可惜我一直都很有趣，一直都是个坦诚的人。”
陈塘转过身来：“说正事吧，我姐姐昨天就散出消息了，会在十号聚会赏菊。”
“很好，今天就放消息给笑笑，她会带齐瑞盛出现的，让你的人去找吧。初九齐瑞盛要押入京城，后天也就是初八带郭放齐来见我，告诉葛玲放信。”
“放什么信？”
“张晓云会给姒丹当年的答案。姒丹会发起战争，我要去战场。”
“你要和平，却要去战场？”
“没错”
“我不懂你。”
“你想听解释吗？”
“算了，我只做好自己的事就行，当年听齐瑞盛的，今天听你的，我不擅长分析事情，我只是想达到我的目的。”
齐瑞同重新站起来去扣土：“就这样吧，多谢你来看我，还给我带酒来。”
“我以为你会在京城谋划，看来我们见一面少一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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