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洗河坐在沙发看着二老，大伯难得倒了一杯水递给他，周洗河道了声谢，等待下文。
大伯和大婶相视一眼，大婶见到周洗河脸上依然没什么好脸色，但也没多说什么。胳膊推了推大伯。
大伯说：“洗河你是决定不回来了吗？”
“嗯。”周洗河说，“我也成年了，总该要出去住，等以后学成了之后再来孝顺你们。”
都是场面话，大家都懂。彼此也明白没有什么话可说，只是没想到一开始，冷场、尴尬。
大婶沉不住气，习惯性在一旁呛道：“孝顺就不用了，可先照顾好自己吧。别在外面饿死了，回头来被别人说怪我们没教好。”
周洗河双眉紧蹙，他来也并不是听这些废话的。还是大伯咳嗽了声，瞪了大婶一眼，最终从一侧抽屉里掏出一张银行卡。
大伯说：“这是你爸一直打生活费的卡，你拿着吧。”
周洗河有些惊讶，但也没有推辞：“好的。”
大伯一直在打量周洗河，他恍惚觉得周洗河真的沉稳许多，仿佛一夜长大了。
“这些年我们照看你到底还是有些疏忽，希望你的内心不要有疙瘩，毕竟一家人没有隔夜仇，以后你们堂兄弟还要相互扶持。”大伯顿了一下，“对了，你父亲这么多年在外面做什么，其实我们也不太清楚，他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周洗河有些疑惑：“不知道，没说什么。”
大伯点点头，没有再问。
“如果没什么事的话，那我就先走了。”周洗河一秒都不想多呆在这个地方。
“等等。”大伯叫住正要起身的周洗河。
周洗河：“？”
“其实还有一件事。”大伯看了周洗河一眼，“我最近找了一份工作。”
周洗河：“好事啊。”
大伯：“....”
“不是。”大伯说，“那是一家大公司，它最近在针对大学生，进行公益性质的企业参访培训，对未来求职应该会有帮助，刚好员工家属都有名额，我想你要不要去？”
周洗河：“我还没上大学，这东西对我没什么用吧？”
大伯说：“有时间就去去吧，和子涛一起。”
周洗河：“...”
你不说还好，一提有周子涛，现在就算让周洗河去参加自己公司上市敲钟，他都不想去。
“再说吧。”周洗河觉得莫名其妙，不理解这一家人怎么突然变得好心起来。难道是他要走了，突然良心发现？早干吗去了。
“什么公司。”周洗河下意识问了一句。
“乔石集团。”
周洗河：“....”
真巧，巧的不得了。周洗河心想他刚刚才从谢玺那走，现在又要去他公司接受培训。很难怀疑没有什么猫腻。
“知道了。”周洗河回头一望，“我走了，拜拜。婶婶我感觉你憋好久了，再不说就来不及了哦。”
大婶气不打一出来：“你为什么要一直把嘴巴嘟着，是不是对我们有意见？”
周洗河带上门，笑道：“不是，我这里有一个口腔溃疡。”
大婶：“...”
周洗河走后。
大婶朝大伯凶道：“气死我了，你干吗把卡给他？”
大伯拍了拍大婶的手：“那张不是，那张卡只会每月从我账上划走一千。”
“哦。”大婶这才好了许多，“要我说一分钱都不应该给他。”
大婶靠在大伯身上，难得安静，不知道想到什么，突然神色担忧：“这件事我们没有告诉任何人，瞒了这么久有什么用？万一有一天周天明知道了..”
“没事。那边今天刚刚打来了钱。”大伯说，“只要我们不说，周洗河永远不会知道这个误会。”
“我们这么做对吗？”大婶没读多少书，但偶尔为数不多的良心也会本能地谴责自己。
大伯视线缓缓移向墙上的全家福：“想想子祥和子涛。这个世界没有人不是考虑自己的，说讲奉献的都是傻子。”
周洗河出门，在街边站了片刻。不多时，一辆宾利停在面前。
周洗河坐上副驾驶，问一旁的人：“今天干嘛接我？”
江禹看向右方后视镜，顺带扫过周洗河：“今天洛洛去聚会了，家里没人做饭，带你出去吃。”
周洗河：“我点外卖不就好了。”
江禹：“那你可以现在下车。”
周洗河：“...”
车平稳驶着，两人也没说话。
“有新的彩灯，我好想去看诶。”周洗河在玩社交软件，说，“就在滨港广场，看完灯，我们是不是顺便可以看一下海？”
江禹想也没想说：“不去。”
周洗河：“你好绝情，我看他们发的帖子都说是在为中秋做准备。”
“你今天怎么回这边了？”江禹不接周洗河的话，目视前方，随口问。
周洗河一怔，忽然意识到江禹应该是调查过自己的家庭，但自己穿越到现在，却没听他怎么提，是觉得不重要吗？
周洗河撇撇嘴：“收拾东西，被赶出来了呗。现在只能赖上你了。”
江禹又不说话了。周洗河转头靠窗，斜眼注意到窗外急行的夜间列车，楼宇之间的灯红酒绿。伟大都市里的行人眼神交错，却又行色匆匆。
“确定要去看？”江禹突然问。
“什么？”周洗河回神。
江禹：“去不去？”
周洗河反应过来了，但他保证本来也只是随口一提，说：“江，你好突然。”
听到这个字，江禹太阳穴一跳，下意识想起一些不好的回忆：“好好说话。”
“呜呜呜，我没有想到世界上竟然会有人如此的包容我。”周洗河演技立刻上线，“江禹，你不会已经爱上我了吧？”
“那我到底要不要答应你，我好纠结，我承认你的小伎俩有那么一点作用。”周洗河惨兮兮地说，“但也只是一点点。我们没有结果的。”
江禹：“我发现你比以前更能说会道了。”
周洗河：“嘿嘿。”
“所以你再说一句话，我就把你扔出去。”
周洗河：“........”
“江总你好狠的心呐。”周洗河可怜巴巴说，“每天都在恐吓我，吓出病来怎么办。”
听到这话，江禹内心只有这两个大字，呵呵。
他刚想张嘴，手机有信息提醒。等停到一个红灯口，他解锁迅速浏览。
助理：“老板，首都那边的合伙人想约您进行私人电话。”
江禹：“现在没时间，你重新安排。”
助理：“需要用什么理由呢？”
江禹扬眉，心头一动，又留下消息：“我在看海。”
助理：“？？？”
“别联系我了，没信号。”
关掉界面，注意到周洗河很安分，自己玩起手机。
多好的一个人啊，江禹有些出神，要是能把嘴巴封住就更完美了。
这时，后面的车疯狂按喇叭，江禹按住心思，继续往前开。人就是有点奇怪，但当周洗河不说话了，江禹又觉得有点无聊。
下一个路口，又是红灯，屏幕再次亮了。
“江总怎么还没到，大伙都在等你，不要当事业狂了，偶尔生活也需要娱乐一下嘛。”
江禹：“没工作，在看海。”
“？？？”
车最后停在滨港广场入口，再往前没法进去。广场上真的挂起各式各样的灯，乍一眼看还行，但也就那么回事。
周洗河感觉到卖家秀的欺骗，又对江禹说：“来都来了，我们去海边看看吧，你瞧今晚月色真美。”
江禹抬头，看了一眼乌云满布的天。
“承认吧江禹，你心里还是有我的。”最后周洗河拉着江禹往前走，哼着小曲，眼底闪过一丝狡黠，却又疑惑道，“为什么今天人这么少？”
江禹说：“因为今天气象台发了台风预警。”
港城是一个沿海城市，发台风并不稀奇，一般来说也就是下点大雨，吹点大风，不是每一次都像报道那样惊天动地。
“原来是这样。”周洗河倒没有很担忧，但又说，“难怪我觉得有点冷，你觉得呢？
江禹面无表情。
周洗河：“好吧，世界再冷都没有你的心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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