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禹坐在车上等司机下来开门。
昨天送完周洗河去上学后，他也没有回家，一头扎进了工作。空旷的房子让人难以忍受，而且家里失去小孩儿的活力，就连狗都变得萎靡。
江禹不管费列罗幽怨的眼神，打算把它交给朋友寄养一阵子。同时，自己立刻把买房的事情提上日程。这样周洗河和赵星洛每天往返也方便。
江禹觉得自己最近的愁绪格外多。他现在偶尔会生出一种错觉，和周洗河拌完嘴后伴随而来的是隐隐的后悔。这念头捉摸不定，不是很好说，也可能只是他想多了。
怎么说呢？
因为江禹一直待别人不同，他从小受到的教育核心观念便是待人和善。伸手不打笑脸人，哪怕他不同意不喜欢一个事物，也不会有过多的流露。好话人人都爱听，不喜欢你的人听了好话再不济也心平气和下来，谈事也就方便许多。
这过程他倒不会觉得是在讨好，也不会憋屈和生气。只要对他人没有寄望便不会生气，因为他从来不会想着主动去改变另一个人的想法。
江禹划动手机，打开聊天软件。
所以他觉得奇怪。似乎自己在担心周洗河生气，可能话会伤人，但既然会担心，为什么还要继续说些伤人的话？江禹一时间想不明白。
更糟糕的是，他现在竟然会时不时想到周洗河。就像现在，点开周洗河的头像，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有点难受。
下一瞬，眼前无征兆出现一行让他瞳孔放大的记录。
「在干嘛？」是周洗河昨晚给他发的消息，但他忘记回了。
江禹面色凝重，刚想打下「抱歉，才看到」五个字便立马删了。他想了想，在表情包一栏里翻了翻，也没有找到合适的。
于是江禹又打下「干什么」三个字，手指悬浮在发送键屏幕上方迟迟没有按下去。
“江总。”司机打开门，侧身邀请江禹下车。
江禹嗯了声，灭掉屏幕，最终啥也没发，准备下车。
前脚刚迈出去，他下一秒便看见周洗河。
江禹：“...”
他的眼角不易察觉地抽动了一下，保持沉默。
江禹没开口，司机便当作两人不认识。
“请问您是，有什么事吗？”司机问周洗河，同时后面赵羽乔三人也走过来。
出现的很突然，周洗河挡在车门口显得有些没礼貌。
“周洗河你不要冲动，这样拦人不好。”周子涛连忙说。
“谁说我拦人了。”周洗河懒洋洋地说，“我可是先礼后兵，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你们怎么也不拦他？”周子涛回头问站在一旁不动的赵羽乔和田继，“万一得罪人家，留下不好的印象，我们以后也凉了。”
“他不是说他帅吗？”赵羽乔打了个哈欠，淡淡地说。
田继小鸡啄米点头：“嗷，没错，洗河哥是我见过最帅的人。”
“谁管他帅不帅啊。”周子涛简直要爆炸了。
“我们是港城的学生，因为学校开展了一个企业研究的项目，可以占用你们一点点的时间做个采访吗？”周洗河站在江禹面前眨眨眼睛，语气软软糯糯像只小兔子。
江禹：“.....”
他喉头滚动了一下，差点没忍住，刚想说可以。
“周洗河你给我过来。不好意思，他是我弟弟不懂事，是我们唐突了。”周子涛的擒拿手瞬间把周洗河拖到后面。他边道歉边扯着周洗河。周洗河此刻才发现周子涛竟然还健过身，力气原来这么大，他挣脱不开。
“放开我，周子涛你放开我，我明明是你哥。”周小兔子就像两只耳朵被猎人提起来，手里拿着萝卜乱挥，“我警告你，待会你可别后悔，等我重回...”
“闭嘴吧你。”
“等我健身也有了肌肉，你就知道莫欺少年穷。”
“就你这毅力鬼信。”
“你这个只会用暴力的肌肉男。”
所有人：“......”
“行了，让他们进去，外面太阳大不晒吗？”江禹冷硬的像块石头。
后到的保安说：“是，江总，我这就把他们轰走。”
空气安静片刻后。
保安：“.....”
周子涛也不扯周洗河了,看向江禹。
“江总，您刚才是说请他们进去？”保安不确定道。
江禹看了周洗河一眼，又对保安点点头，随后先一步走在前面，进了大厦。
“你现在别进去。”周洗河看着石化的周子涛，“我都说了要相信我有肉吃。”
“怎么会这样？”周子涛失神地喃喃自语，仿佛有什么东西破裂了一样。
赵羽乔擦肩而过：“都说了因为他帅。”
田继：“是呀是呀。”
周子涛：“.......”
“你怎么今天不说话，我好尴尬。”周洗河追上江禹，小嘴叽叽喳喳，“好险，不过你这样也挺好，大家不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你还是一个高冷总裁。”
“我以为你是来找我的。”江禹突然说。
“什么？”周洗河一愣，和江禹视线缠绕。
“李助理，你负责安排一下。”正当周洗河以为江禹会接着解释的时候，他却转向另一边吩咐道。
搞什么？周洗河糊里糊涂，这人怎么阴晴不定的。
“好的好的，交给我。”小李看见周洗河，立刻露出会心一笑。周洗河被他盯得有点害怕。
“我是总助，你们是做学校的采访嘛？”小李问，“是关于什么方面的呢？”
“一个企业基础架构的作业。”赵羽乔回答道，“不用麻烦您，采访一位分析师小姐姐就行。”
“没事，我也是港城毕业的，算起来也是你们的学长。”小李笑说，“那我们去会议室吧，几乎所有的方面我都可以解答，包你们这次得全年级最高分。”
咳咳。
小李刚说完就听见咳嗽声，才发现江禹正盯着自己，一双动人的黑色眼睛带着危险。
“啊，不过有一些关键信息可能需要江总亲自给你们答疑。”小李顿了一下，“就是不知道..”
江禹立刻接过话：“我刚好有点时间，你们可以派一个人单独采访我。”
“那我...”周子涛准备自告奋勇。
“洗河你去。”赵羽乔打断他说。
“喂？”周子涛急忙说，“周洗河能行吗？”
“他比你帅。”赵羽乔说，“够了。”
田继补刀：“是呀是呀。”
周子涛捂胸，血压蹭蹭上涨：“我...”还有没有别的话可以说了。
周子涛吐血的瞬间，周洗河已经跟着江禹进了办公室。
真是，傻乎乎的有没有点眼力劲，不知道今天他们能进来多亏有谁。
“做学校的课设？”江禹没坐办公椅，反而坐在接客的沙发上问，“以后想做这个？”
“不知道。”周洗河四周望了一圈，又侧头看江禹一眼，摊摊手笑起来，“我一点都不想思考这个，就像你们从高考一结束都问我读什么学校，选什么专业头我头都大了。现在又开始找什么工作。以后会不会还有结婚，定居在哪啥的。”
“嗯。”江禹看了看窗外，又看周洗河，但是没有继续说。
“怎么了？”周洗河没提调研的事情。
因为他压根不知道要采访什么啊喂，算了，反正回头什么时候都能采访江禹。
他走到江禹办公桌面前，玩他上面的一支钢笔，他知道江禹不会在意这些。钢笔看起来很高端，价格不菲。周洗河随便找了张白纸画画，手感相当不错。
“喜欢这支笔？送你了。”江禹的目光随着笔尖移动。
“不用，随便玩玩。”周洗河把笔放好，没有再碰别的东西，注意力重新放回到江禹身上，坐在对面，“既然专业是金融，可能以后就做金融吧。”
“金融很累的，不如找个稳定的企业。”江禹说。
“你呢？那你为什么做投资当总裁？哦我忘了你是子承父业。”周洗河没回答，反而轻松地说，“那你是怕我干这行来抢你蛋糕喽？”
“没有。”江禹一顿，又答道，“我们家并没有继承这一说。家族几乎所有的权力都在爷爷手里。”
周洗河忽然记起之前看过的资料，六合集团董事长的确是江禹的爷爷，大权在握。
“家族后辈没有本事便也没有资格继承财产，什么本事吃什么饭，这是我们家的家训。”江禹说。
“所以还是说你本身厉害，你现在已经是集团一级子公司的总经理，将来接管这么大集团的也应该是你吧？”
对话到现在为止还都习以为常，但江禹下一句让周洗河有些意外。
“我并没有很喜欢这份工作，只是说不讨厌罢了。”江禹低声说，“在你的年纪，我还没你有活力，我很迷茫。虽然读了不错的大学，但成绩不上不下，到了毕业的时间只做过一份实习，还是没什么含金量的，你觉得我能有多厉害？”
“但是我无所谓。”江禹看到周洗河诧异地注视自己，又淡淡地说，“我本身也讨厌拿命换钱的工作，况且就算没有股份，厚脸皮地说，我当时直接躺平也能过得比大多数人要好。”
“那时，虽然表面我有很多选择，但其实所有的倾向是我早已经准备接受这安稳的一生，可能晚年会后悔突然惊醒然后也只是笑一笑吧，只是人生无常，没有什么好后悔的。”
气氛有些沉闷，周洗河认真地点了点头，他知道江禹是那种很有主见的人，很少有人能左右他做下的决定。
周洗河什么都没说，又狡黠笑起来，带着打趣。
“不管怎么说，结果是你现在还是成了总裁。”周洗河嘟囔，“果然大佬的世界与我不同。”
“可能就是想尝试吧。”江禹轻描淡写地说，“也可能某一个契机让你瞬间改变了决定。”
这句话让周洗河心思跑到别处，他忽然开始展开想象江禹的另一种人生。
平行时空里江禹穿着对象从tb淘来的盗版冠军卫衣，会不会带着眼镜，发际线后移，变黑又发胖，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平凡人。等老了就是一个丑丑的小老头，还会有人喜欢他吗？
应该也不会，金子总是会发光，正如有些鸟是笼子关不住的。
江禹应该还有话说，一般成功企业家都乐于分享经验。周洗河点头如捣蒜，好整以暇等着江禹，没想到江禹却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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