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离一动不动地看着那个人，而后开口：“我去看看。”
洪山“诶”了一声，冲他背影喊道：“别过线！”
付离走过去，还未张口，面前就被一抹蓝色挡住，被赋予了保护报案人伟大职责的警察一脸英勇地插着腰，从上而下地看着付离，质问：“你干嘛的？”
付离静了半秒，把兜里的工作证掏出来，语气恭敬：“我是记者，想和他聊聊。”说着手指向青年。
青年动了动，抬起脸去看付离。
他半张脸都隐没在黑色鸭舌帽落下的阴影里，抬起头的时候能看清他凌厉的五官，那双黑色的眸子一动不动，投射着暗夜就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湖。
付离低声和小警察说了几句，很快就坐到了他身边的塑料椅子上。
“我叫付离，是平城日报的记者。”
青年没说话，他已经听到了付离刚才的自我介绍。
“报警的时候你害怕吗？”付离开口就问。
青年身形一顿，刚开口声音有些沙哑，“不怕。”
“你怎么发现那些肉不对劲的？”
“......”
青年转头看他，“你是记者？”
付离皱眉，手又往兜里掏，青年又说：“狗的牙齿不长那样，很明显。”
付离还是掏出了工作证挂在脖子上，亮面的塑料反射着光，“介意录音吗？”
青年一愣，看着他手上的微型相机，迟疑道：“你要采访我？”
“对的。”付离点头，投过去一个期待的眼神，“可以吗？”
青年抿唇，指向那边的警察，“你应该问他们。”
付离笑笑，把相机放回兜里，懒洋洋地伸长了腿，姿态放松，“那随便聊聊吧，反正我得等他们收拾完现场。”
青年眉眼微微一挑，低声道：“记者一个月拿多少工资？”
付离一听笑了，声音扬起来，“不多，只够熬夜加班买一瓶红牛而已。毕竟有时候还得跟着警察东奔西跑等他们下班后求求给一点事件线索好让我们能够告诉人民群众发生了什么。”
“......”
店里面的警察都在忙碌，他俩说的话只有站在一边的年轻警察听得清楚。
付离很大胆地与他对视，笑着说：“是不是啊？”
小警察无语凝滞，默默地移开了一步。
青年好似得了趣，笑出了声，顺口提了句：“你挺有意思的。”
付离也很自然地回了句：“你也是。”
青年又说，“你和别的记者不太一样。”但说完他又暂停了一般，敛起笑容偏过头去。
付离并不在意，问道：“哪不一样？你刚才见了别的记者吗？”
青年摇头。
付离脚尖摆了摆，整个身子都晃了一下，身下的塑料椅子发出轻微的嘎吱声。
青年盯着他的脚下，把问题捡起来回答，“你很显眼。”
显眼这个词有些奇怪，付离眉眼稍稍一挑。
他猜想对方应该是想说自己的样貌比较惹人注意。
“算你在夸我了。”
青年没有笑意地翘了翘嘴角，没再说什么。
坐了一刻钟，耐心都喂了蚊子，付离探身去看店里的情况，洪山已经亲自加入了捡尸块的行动中，神情专注。
付离几不可闻地又叹了口气，站起了身。
青年顺着他的动作抬头。
“我走了。”付离转身对一直站在旁边的警察说道。
后者点了点头，还没看付离走远，余光里报案人已经站起来了。
“我也能走了吗？”
警察看了他一眼，没说可不可以，而是做了个“坐下”的手势。
青年没有乖乖听话，目光急切，他望了望付离走的方向，直接冲店里喊：“警察大哥！我能走了吗？”
洪山从冰柜里抬头，目光对上了那个警察。
傲娇且自信的年轻人缩了缩，僵硬地敬了个礼，冲青年道：“保持手机畅通，如果有必要我们需要你的配合。”
青年笑了笑，说：“没问题。”
说完他就走了，他穿着一身黑色，后背挂着个黑色挎包，拉链上别着一个银灰色的徽章，在灯光下闪出碎光。
年轻的警察就这样目送那颗亮点跳跃着消失在路口，才动身加入到捡尸工作中。
曲简接电话的时候刚把一口面送进嘴里，本来以为已经不烫了，结果刚开口一坨面就在嘴里又翻炒了个遍，重新吐回来碗里。
电话那头文晓晓的尖叫声立刻针扎一样传出来，“曲简！你太恶心了吧！”
“我不是！它太烫了！哥，对不起，我们在吃面。”
付离已经猜出来了，他冷漠地看了看跳动的绿灯标识，脚尖停下，对着电话说：“那你们今晚的加班费就是那碗面了，好好享用吧。”接着就在曲简求饶声中挂掉了。
通往鸭末街的路口已经封住了，所有的车辆只能绕过它从兴平路的其它街道出去。车流涌动，一切都如平常的吵闹平凡。
刚才整条马路都在探头凑热闹堵得水泄不通的场景仿佛随着车辙消失无踪。
付离等着红灯变绿灯，低头看脚尖的时候发现工作牌还在胸前。
工作牌上的照片还是他大学刚毕业拍的，头发干净利落，眉眼扬起，好似充满无限憧憬。
付离盯着塑料板上反透自己杂乱翘起的发丝，长长地叹了口气。
哔哔——
被堵在最后五秒的宝马车发出扰人的喇叭声，慌乱的头车里的年轻女孩对着口型估计是骂了脏话。
付离无言地笑起来，迈开腿。
“付离——”一道声音从身后响起，付离被它扯得脚步一顿，站在原地回头看。
是刚才的报案人？
付离眯了眯眼睛，青年比他预想的要高一些，长腿长在身下跟装了风火轮一样，不到几秒就已经站到了他的面前。
“你...”
哔哔——
“走不走啊！帅哥！”头车拉下车窗，年轻女孩张着红唇冲他们喊道。
付离抬眼看到闪烁的绿灯小人，拽着青年就跑。
抢在绿灯最后一秒站到人行道上，付离用力地吐出口气，抬眼去看身边的人。
果然年轻就是好啊，前后跑了好几百米了吧，此刻气都不带抖动一下的。
付离内心暗嘲一声，耳边就突然传过来一声“哥”。
他应声转过头，青年俊秀的五官在明亮的路灯下张扬着，幽黑的眸透出对面的人影，他恍惚地应了一声。
但下一秒青年却开口说——
“哥，你能借我些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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