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何酥娘满眼吃惊，下半张脸因激动而发颤，许久都没有说出话来。
而付离静坐在玻璃墙后，平静地看着她。
律师向下看了一眼，叹道：“他应该去做律师。”站在他身旁的文晓晓耸耸肩，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您觉得婚姻是什么？”付离继续问。
“什么意思？”何酥娘瞳眸一缩，她俨然直起身子，“记者先生，我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她多变的姿态落在众人眼里，确实不禁让人怀疑这位母亲的真实性。
“人们常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我想您应该也听说过一句话，‘婚姻生活是否幸福，完全是个机会问题。*’对于所谓的‘机会’，你怎么认为的？”
“平等。”何酥娘脱口而出，她没有一丝犹豫，仿佛她在时刻等待着这个问题。但下一秒她又重新闭上了口，作那般不情愿的样态。
“爱情里会有平等吗？”
何酥娘眨了眨眼，不耐道：“平等是政治家喜欢谈论的问题，平等在爱情里是付出。”
“为了爱情，你付出了什么？”
“身体和尊严。”何酥娘抬眸，看进付离的眼睛里，“女人付出如水一般不见，男人付出如泥一般不可消。”
“孩子呢？”
“什么？”
“孩子在你的婚姻里，付出了什么？”
“孩子？我生不了孩子。”何酥娘隐忍地看着面前，“因为生不出孩子，我被定义为无用。”
“何云裳什么时候成为你的孩子的？”
何酥娘安静了将近一分钟，慢慢张口：“10年前。我被确诊不孕，为了保持一个家庭该有的进度，我们去领养了一个孩子。”
“为什么不要一个男孩呢？”付离突然问道。
何酥娘抬起头，“我本意不想要这个孩子，一想到这样一个人会在那样压抑的环境下生存，我就觉得可怜。男孩会占很重的位置，那我不愿意。所以我选了一个女孩，女孩总是不用在原始家庭里长久生存的。”
她声音低缓而平和，周围一切都因此而沉静。
“可是你已经打碎了那样的环境，不是吗？”
“是。”女人无声地叹了口气，“离婚是拯救我自己。”
“何云裳不喜欢男人，会不会是被您的前夫影响的？”
何酥娘摇头，“他知道我选了一个女孩，就不断和我吵架，云裳来了之后半年，他就经常不着家，对云裳来说，他算个屁。”
“是我让她不要靠近男人。”何酥娘突然激动起来，“情爱只会使她痛苦，只有听我的话，她才不会受伤。”
“何云裳在你眼中是什么样的？”
“我的女儿，听话、乖巧、聪明。”
“可你杀死了她。”
“......”
“24小时监控，每隔一个小时的关心，你口口声声说你爱她，掌控她的一切。但她依旧在干一些你不知道的事，你怎么想的？”
“很生气。我很爱她，就算她不是我亲生的...”
“就算不是你亲生的。一直都是以这种想法在爱她吗？”
“不是。”何酥娘摇头，“我爱她，如果我不爱她，为什么会这么做，我担心她受伤，我担心她会犯错，我担心她会像我一样变得不堪，我这么爱她，有什么错？”
“您刚才忽略掉了一个问题。”付离十指交叉，放在桌面上，这个动作使得他上半身呈现出严肃的姿态。“您很在意她是不是亲生的？”
“这有什么关系？”
“您认为家人的定义是什么？”
何酥娘不说话，付离自己却开了口：“家人在多数观念里是含有情感和血缘关系的一个群体或是与己相关的某个个体。何云裳10岁成为你的孩子，在那个年纪已然有了清晰的认知能力，她知道自己曾经是个被抛弃的人，而后被你接受，成为了你的家人。”
“什么意思？”
“您一直都是在说‘如果不爱她’。能不能换个问法，如果你真的爱她，就应该这么做吗？”付离声音微微扬起，“如果她是你的亲生女儿，大概不会这样对她吧。”
何酥娘冷笑一声，“这个假设不成立啊，孩子。”
“你从未做过这样的假设吗？”
何酥娘冷静下来，“我说了我无法生育，这样的假设对我来说毫无意义。云裳是我选择的孩子，于她而言，我应胜似亲生父母。”
“你觉得她爱你吗？”付离恢复一开始时的平淡。
何酥娘张了张口，眼睛流下一滴泪，“或许吧。”
“您不能确定吗？”
“我无法确定，你说了她在成为我的孩子前拥有认知能力，她知道我并不是她真正的母亲。即使我付出许多，在她看来不一定就是爱。”
付离眼眸半垂，“父母和孩子的关系，是单向的吗？”
“不是吗？”
“现代社会上，好像很多人都将父母和孩子视为两个阶段的的付出者。前半生里父母在无限付出，后半生里孩子在不断偿还。您认可吗？”
“我从未想要被偿还什么。”何酥娘眼皮微微抬起，她那双眼睛已然不再是那般充满警惕，而是含着一股水，虚幻地遮盖住她的情绪，“我只希望她能快乐。”
“她确实很努力地在保持快乐。您有看到过她同学在网上如何评价她的吗？”
“没有。”何酥娘摇头，频率很快，幅度却很轻，让人一时辨不明这是否是真实的回答。
“我有看到过你们之间的聊天记录，里面你总是会说‘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妈妈，妈妈会保护你’。这句话，一直在她死前的三天，你又发了一遍。”
“那句话我是真心的。”
“你并没有保护好她。她被网络上的言论折磨了将近一个月，她曾试图自杀，您知道吗？”
“那并不是...”
“您也觉得是学习压力的问题吗？”
何酥娘愣了一下，嘴角不受控制地抖了抖，“孩子们只是在开玩笑，云裳是个乐观的孩子。”
“为什么会跟踪她到酒吧？”
“因为她被人误导了，我去把她带回家。”
“为什么会用酒瓶子？”
“什么？”她眼眸微颤，“我当时，太生气了，我也不知道我抓到了什么东西。”
“你在你女儿之前还伤了一个人。”
何酥娘紧抿着唇，脸色泛白。
“他是酒吧的工作人员，他曾经试图阻拦你伤害何云裳。”付离轻轻地抬起手，示意曲简关掉摄像机。
很轻微的响声，曲简按下了暂停键。
“我想酒吧里混乱不堪，人、光、声音、动作都会扰乱心神，为什么还会不顾一切地扑向她，那一刻你在想什么？”
何酥娘的脸因为恐惧而变得扭曲，“我不知道。”
付离温柔地从鼻腔发出叹息，他后背放松下来，目光中带着不可深究的意味。
“你有什么想对她说的吗？”
他的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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