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脑勺隐隐作痛，付离坐在沙发上，长长地叹了口气。“把手机还给我。”
“不行。”霍不一把从冰箱冰冻层壁上刮下来的冰沙装进塑料袋里，把它扎紧捏成一个球，“给你。”
付离看了一眼，慢吞吞地接过去按在脑后。
“嘶——”
“很冰吗？”
“废话。”
.
谜团太多，付离自己都陷入了信息旋涡，在自我怀疑和他人作祟之间来回摇摆，最终被生理上的疼痛刺激地无比清醒。
他看着低着头的人，淡声开口：“我不知道你究竟想干什么，但我希望到此为止。”
霍不一不说话。
“我就是一普通人，虽然职业是个记者，对很多事情都好奇，但不至于在违法边缘试探我的工资上限。你要是想从我这得到什么，直接告诉我。”
“你误会了——”
“你能拿假证报警，我不敢相信你。”
“......”霍不一无奈地揉搓着头发，“事出有因。”
“说出来。”付离平淡温和的声音中隐藏着不可置疑的要求，他眼眸半垂，平静地向下看着他。
霍不一咽了咽口水，“我是个孤儿。”他觑了一眼付离，继续：“从小就漂泊，前几天得知有爸爸的信息，才来到这的。”
前言不搭后语，逻辑上全是漏洞。付离没有点名，他微微俯身，“黑户？”
“可能吧。”
付离看着他，话题一转：“那天你报警，那个老板死了。”
“什么？”
“你不知道？”
霍不一摇头，“我没有手机，这几天一直在找住的地方，还有工作。我完全不知道。”
“警察在找你。”付离又说，“他们在找你，你会手语？”
“会一点，我以前打工时候遇见一些聋哑人，就学了一些。”
“那天你在报警之前和老板比划的手势是什么？”
“什么？我不记得了。我只会一些简单的，因为他们在争吵，那个老板说不了话我就帮他们沟通，但我具体做了什么手势，我已经记不清了。”霍不一说的时候眼神躲闪，他在紧张，不过是一种处于害怕的紧张，而是某种急于跳脱某种桎梏的紧绷感。
“怎么了吗？你也会手语吗？我记不太清了，会的不多，很怕说错，之后我看他们吵得越厉害，我就直接报警了。”
“你没有手机，怎么报警的？”
“那里有很多人看，我冲他们喊‘报警’，就行了。”
“这么说来并不是你报的警，为什么你要填下信息。”
“呃”霍不一愣了一下，他眼睫微微晃动，“我也不知道，我、因为是我和警察说的，他们都不知道老板在说什么，他不会说话不是吗？”
“......”付离看着他，陷入沉默。
霍不一半只身子依靠在沙发边上，无措地看着地面。
许久之后，付离才开口：“是的，他不会说话。”他站起身，手指向客房，“给你住一晚。”
霍不一高兴地站起来，想说什么的时候付离已经把房门关上了，他站在原地，默默地翘起嘴角。
隔着门板，付离在调整自己的呼吸，他停止手机上的录音，慢慢地滑坐在地上。为了安全起见，他把手机充好电放在枕头下边，房门反锁甚至用扫帚抵在门后。
不过一夜过去，相安无事。
.
第二天一早，霍不一还是留下了一张纸条。
付离看着那张淡黄色的纸，陷入沉思。
电话铃声又响起来，是洪山。
“即使是警务机密，但我还是觉得很神奇，可以给你分享一下。”洪山先说了这么一句，又压低着声音，“那天你提醒我了，我们重新对嫌疑人身份进行调查——”
“怎么样？”
“他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平城乡下上来的，一出生就有缺陷了。不过——你一定会很吃惊。”
付离不太喜欢这种吊人胃口的把戏，但他还是给洪山面子，惊讶道：“是什么？”
“那具冻尸的DNA，和九年前安红福利院记录在册的一名员工的DNA，完全吻合——”
“什么？”
“怎么可能？”董恒瞪着大大的眼睛，而后满脸怒容，“简直是胡说八道！”
“但这篇文章已经转载将近2万，昨夜凌晨还上了热搜。”文晓晓越说越小声，最后淹没在董恒的喘气声中。
“毫无证据！”董恒在办公室里打转，指着平板上跳动的数据表格，“付离昨天出去见了什么人？你们没跟着他吗？”
文晓晓咬了咬唇，“付哥只有工作需要才会要求我们跟着......”
“放屁！把他叫进来！”
...
“你说。”董恒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坐在椅子上，表情严肃，“你昨天去哪了？”
付离没有隐瞒，把昨天和“软天使”账号的作者交谈的事全数告诉了他。
“简直胡闹。”董恒站起身，“你没有录音？”
“当时不是在工作，我也没想到会这样。”
“没想到，你现在就看看手机，上面骂你的话堆在一起可以造一座通天塔。不可理喻，这些自媒体就是这样，靠这种仅有的一两个发生过的事就胡言乱语，捏造事实、颠倒是非！”董恒气得脸色发红，“你现在怎么办？”
付离低头看着手机页面上“狼狈为奸”“捏造事实”“无良记者”的字眼，无声地叹气。
“我不知道。”他说。
“报警。”董恒提议，“他属于违法，完全可以按照法律程序删除这篇文章。”
“不太行——”付离阖上眼睛又缓缓睁开，“如果按照他的说法，应该是想通过我翻起九年前安红福利院的往事。就像你的预感，或许他想做那个覆海翻波的人。”
“这是扰乱秩序。”
付离没接着说下去，他往窗外看去，人群涌动，密密麻麻如决堤的蚁穴，“下面怎么了？”
警车堵在门口，尖锐响亮的警笛声盖过人群的吵闹。
“晓晓，外面怎么了？”“听说抓人呢。”
“什么？在这里抓...”董恒转回头，付离已经不在办公室里了。
...
付离跑得飞快，带起的风掀飞了职员们放在桌边的文件，步梯三步并做两步地往下跳，到人群外围又如泥鳅一样挤进去。
年轻人一身黑，嘴里骂着什么，瘦弱的身子被警察按在玻璃上。
不是。
付离的第一反应是松了口气，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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