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意思?你认为他故意做出这种怪异的举动是为了让你对他进行言辞侮辱?”付离语速加快了一些,话语中不自觉地夹杂着情绪。
“我是这么认为的。”何酥娘却很平静,“即使我打了‘不及格’,他也没有找我理论过,而是一味地做那些古怪的行为,这种情况,他甚至都很难走正常的高考。”
“他自杀过。”付离打断她。
“对,他高考前突然割腕了。”
付离皱眉,“你当时直接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她父亲?”
何酥娘张了张口,突然反问:“你好像知道很多?”
“他父亲,也是我们的采访对象之一。”
“哦,没有。他是在学校割腕的,当时我并没有立刻找他的家长,而是和他对话。但他情绪太激动,之后才告诉他的父亲。”
“对话内容你还记得吗?”
何酥娘摇头,“很多年前的事情了,不过我记得清一点。”
“什么?”
“是他自己要求告诉他的家长的。”
何酥娘不合时宜地笑了笑,“他父亲看着不像个好人。但我当时也没选择就让他爸来了,之后尤文就辍学了。之后我再没他的消息。”
结束前,摄像机全部都关闭之后,付离看着她,开口:“尤文两年前做了变性手术。”
狱警解开椅子的围栏,何酥娘半张脸露出来,“你说什么?”
付离说:“她的父亲,应该就是你当面辱骂她之前的某个晚上,她被她父亲□□了。”
“......”
“她爸把她当成了女孩子。”
何酥娘重新戴上手铐,她身子不自觉地抖起来,唇角也发着颤发出几个音节。
付离在她被带走的前一秒,说完最后一句话——
“或许,他曾有那么一刻把你当做能救他的人。”
董恒坐在付离的办公室里,翻阅他之前的稿件,听到开门声,他缓慢开口:“我不是说不能这样做吗?”
付离放轻动作关上了门,“我认为我们该做。”
“该做,但不能做。”董恒把文件甩在桌上,声音也严厉起来,“事情尚未定性,你如此着急,如果稍不谨慎,就会造成舆论失调,严重一点就被认为是媒介审判!”
“我没有这么做。”
“你大张旗鼓,从公安局到法院,就连那个刑警队长都让你三分,我知道你有自己的一套准则,但你要清楚你代表的是平城日报,而不是你个人。”
董恒胸腔起伏,情绪过于激动显得他面色更苍老了一些,面对付离的执拗,他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
“如果不说出来,那些黑暗就永远不会消失。”
“你说出来,只会让黑暗野蛮生长!”
付离瞳孔微颤,一时说不出话。
“我们报道事实,不做评论,更不能颠倒是非。”
“事实就是他生前遭受过的一切不公一步一步地把她推向死亡!”付离看着他,“她的死,发生在千百双眼睛之前,不能不明不白地就死了。”
“付离,只是因为你恰巧看见。”
“所以我会尽全力说出来。”
“有些东西你说不清。”
“我知道。”付离颓然地坐在沙发上,双手抹了一把脸颊,缓声道:“但我希望替她发声。”
董恒叹了口气,看着他:“如果真是自杀,她公然选择在公共场所,个人性格上存在伦理性问题,以及她曾经遭受过的那些事情,件件都在挑拨着舆论的神经。哪怕你坚信客观,也做不到让所有人相信。”
“你听我的,她的那些过往,就留给法律。”
“法律会因为何酥娘曾经言语辱骂过一个孩子就施与加刑吗?法律会因为她父亲曾经是事实但现在只有文字的违法行径而判刑吗?法律会让大众认可她的死仅仅源于无法承受社会压力?”付离面红耳赤,嗓音中杂着沉甸甸的酸涩,他站起身,“可是那些真相没人能听到。”
一阵长久的沉默。
董恒站起来,没有再说话,转而出了办公室。
空间安静下来,太阳穴如同铁杵穿透,刺痛十分。付离扶着桌子,站了许久才恢复。
饭馆里的客人越发多了起来,人声吵闹充斥在耳边。
“这确实难办。”洪山把杯子递给他,“法律之下是悠悠众口,法律之上则是公序良俗、道德伦理。有时候,就是得退一步。诶,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付离恹恹地接道:“退一步海阔天空。”
“对。”洪山点了点桌面,哒哒声在俩人之间回响,“就算是警察,很多时候,也只能点到为止。”
“那么记者呢?”洪山的眼神里满是意味,“是老百姓的耳目喉舌,写出来的东西,怎么理解,那是没有尽头的。”
下班时间,老板和员工穿梭其中,笑呵呵的脸蛋和软哝的话语,每日重复的时间和人群以及菜品,只要获得回报,任何枯燥和单一都有意义。
付离呆呆地望着前方,无奈道:“如果尤文不这么做,或许没人知道。”
洪山叹了口气。
“她把这件事公布于众的想法,很早就开始了。”
“你想到了什么?”
“何酥娘说过她认为尤文曾经行为古怪都是为了让人评价。”付离说,“那么这次真正的‘表演’,她一定有自己的目的。”
洪山说:“你别想了,我觉得你都要魔怔了。”
“上次那个‘西西弗’调查得怎么样了?”
“不仅是户籍那边还是网警,都没有关于‘西西弗’这个‘人’的有用信息。”
老板送上来一盘菜,油亮的肉色在灯下反光出一抹白,洪山动作极快地拆开了塑料碗碟,继续说:“不过有一点,按照你们采访记录的那样,何酥娘应该是先去家访才意识到古怪把她送去心理咨询——但在那本罗初提供的日记本里,尤文的意思是先去了心理咨询后秘密曝光才情绪失控的。”
付离动作一顿,“那是什么意思?”
职业需要,洪山没说得太清楚,只是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轻声说:“受害者掌握的不一定就是完整的真相。”
超市后门。
“小霍啊,你下次点完货还得找送货商确认,不能仅仅拿来这里签字就行了。”李姐皱着眉头,望着电脑里杂乱一团的收货单叹了一口气。
霍不一低着头不说话。
小刘站在他身边,圆场道:“李姐,小霍原来是不点单的,只负责搬货。只是那天平常一起点单的小方请假了,他可能没叮嘱呢。”
李姐扫了他一眼,眼神落在霍不一身上,她问:“小霍?”
霍不一点头。
“那行吧,因为不确认货单,现在商家也不承认,这边就得你来承担起丢失货物的损失了。”
霍不一抿着唇,迟疑道:“要怎么赔?”
李姐看了小刘一眼,后者艰难开口:“一共是两箱红酒,可能...嗯...”
他的欲言又止已然说明了问题,霍不一把头低下,半天也没吭声,李姐又长叹了几句,转身走了。
霍不一站在原地,晚霞的光铺散在天幕,穿透薄薄的一层玻璃打在他的身侧,落出一道细长而扭曲的人影。
小刘拍了拍他的肩。
“请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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