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森外,海岸边,月辉如银绸,海浪哗啦作响。
半个时辰前还在心里怒骂、打杀“霍士”的唐笑,现在宛若一条老苦瓜,皱着脸,一言不发地给九岁的霍士处理手部伤口。
“仙长,我的手会好吗?”
一个孩童,或者说年方九岁的霍士,把凤眼弯出明显的幅度,嘴角不自然地尝试着露出微笑,讨好得十分笨拙。
半个时辰前,这双明亮的凤眼里满是阴郁与疯狂,此刻却纯粹又纯地倒映着她的身影。那一声声“仙长”,像一把不大不小的铁锤,声控着敲击唐笑的头,让她烦躁不已。
唐笑,你真是个天下第一倒霉的蠢货!
唐笑在心里暗骂自己,发泄着度假第一日的所有怒火与不满。
什么度假第一日,这是渡劫第一日!
“仙长……我的手是不是治不好了?”
看到唐笑愈发沉重的神情,霍士抿了抿嘴,仰着头,想挤出一个笑来,却扯疼了伤口,变得龇牙咧嘴。
霍士受伤的那只手,因为经脉断裂、骨折,肿得像个紫馒头。
唐笑起初只觉得活该,干脆让他经脉尽废,可看着孩童青涩的脸,心里又恨又纠结,良心折磨得她牙痒痒,憋屈得不行。
唐笑将他受伤的手放在自己手心,脑海里闪过霍子适那张阴沉又疯狂的脸,心里不适得要命。
可她看着眼前这个幼年版霍士,能发现他眼里纯粹的求生欲和紧张,也清楚对于一个幼童而言,手上的伤势实在严重。
为何事态会发展成这般呢?
需要将时间拉回到半个时辰前,系统33与她启用了第5号应急系统,也就是“非稳定性时间溯回”……
当霍子适闭上眼后,九岁的霍士从剧痛和窒息的黑暗中睁开了眼,明明陌生的恐惧笼罩着他,他的心跳却诡异地和往常一般平稳。
身体的移动牵扯到手臂,让他瞬间痛苦地抽气。他的左手像是被碾碎般疼。
四周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即使他天生能夜视,也无法瞬间适应此处的昏暗。
古怪的鸟鸣与沙沙的声音,让他以为自己被那个人折磨后,随手丢弃在哪个魔窟里自生自灭。
他起先有些慌乱,可很快又冷静下来,没有坐以待毙,而是小心翼翼地用另一只手探索着周围。
只要移动,他的左手就会传来剧烈的疼痛,可不移动,痛苦也会像海浪一般,层层叠叠地翻涌着吞噬他的感官。
摸索中,他触碰到一片温热的、粘稠的液体……是血,还有人的脸。
他瞬间屏住呼吸,浑身僵硬,在逐渐清晰的视野里,慢慢地看清了躺着一动不动的女修。
霍士紧张地打量着这个女修,她的脸和身上都有着血迹,可青色的衣裳质地并不寻常。他看了看周围,意识到自己站在一颗高足几十米甚至百米的巨树的树枝上。
眼下他负伤,即使修炼也有六年多,功法与灵力却不足以支撑他从此处逃走,若是失足掉下,只会落得粉身碎骨的结局。
“你是何人?还活着吗?能否帮我?”
霍士问。
他想,眼前此人应当也是修士,除了求助于此人,恐怕想活着已经别无他法,只希望这个女修并非歹人。
那名女修声音好似林间的精怪:
“把我肩头的符箓撕下来,我可以帮你治疗你的手。”
……
唐笑曾有个身份是医修,故而治疗他人时,总习惯性地放轻动作,十分细致。
霍士的脸因为受伤毫无血色,年纪虽小,但意志力和忍耐力都让人感到意外。他从半个时辰前,就压抑着剧烈的疼痛,把大部分痛苦咽进肚子里,偶尔控制不住,会溢出几声痛呼。
大部分时间里,他都在默默地蜷缩着身体减少存在感,额头的冷汗就没停过。
而他另外一只完好的手,总是不自觉地按在胸前那处微微鼓起的地方,带着一种隐蔽的紧张感。那里,藏着一张被对折着的、从唐笑身上撕下的符箓。
当指尖隔着粗硬的衣料,碰到那略微柔软的纸面,一种奇异的掌控感悄然而生。
那是他在这陌生的情况下,唯一能够抓住的“力量”,他偷偷地打量着唐笑,眼神深处是因为弱势与受限于人而产生的戒备。
九岁的霍士,似乎没有怎么被人照顾过,手被人握在手心时,表现得十分拘谨。
他脸上沾着不少泥,指甲没有好好修剪,到肩的头发十分杂乱。但这些长短不一的头发均被捋在脑后,扎成一个炸开的短辫,扎不上的,都杂乱地垂下来。
他的衣服破旧,唐笑说不清乞丐和他有什么区别。
可他却有一双明亮的凤眼,一张似笑非笑的唇,五官尚未张开,鼻骨却能看得出高挺,倒是人模人样。
他因为局促,总偶假装嬉皮笑脸,好似那样就能化解二人间的尴尬。这模样更接近唐笑记忆里熟悉的霍士,而非半个时辰前见到的霍士。
可这个小霍士,和她记忆里那个阳光开朗到诡异的霍士,还是有很大区别。
“仙女……”霍士忍不住开口,却喊错道。
他看唐笑没有在意,局促不安地扯了扯嘴角。
霍士自三岁起便学长刀,并未接触过医与药,故而不清楚自己的伤势如何,十分希望唐笑能告知情况。
“稍安勿躁。”唐笑硬邦邦道。
她看着那张脸,就会想到那变态的灵魂融合禁术,一股无名火直冲天灵盖。体内的灵力受她情绪牵引,像卷起一场又一场愤怒、烦躁与怨恨的狂风暴雨。
她深深呼吸多次,让自己尽量不受情绪影响,以防暴力的灵力运输给人造成痛苦。
修复的感觉让霍士的眼前阵阵发黑,虽然愈合速度稳定,但愈合就像血管中有碎瓷片划过,疼得他背后出了不少密密麻麻的冷汗。
他偷看唐笑一眼,敛下眉眼的晦涩,把嘴唇咬得一阵发白,沁出一颗血珠。
那瞬间掠过眼底的并非孩童的委屈和无助,而是一种压抑到极致的隐忍,仿佛接受痛苦与他人的厌恶,是他早已习以为常的事情。
他察觉得到,唐笑对他有着难以言喻的厌恶。
即使如此,碍于求助与被求助的关系,为了身体恢复好,为了不会被那个人杀死,他只能假装不知道。
只是他那偶尔乱飘的眼神,无不透露着,除了回避,他其实不知道用何种方法应对唐笑的反感。
唐笑被霍士坑怕了,实在是怕再出什么幺蛾子,故而没有将他的手彻底治好,留了些不紧要的伤势,就果断地撤回了灵力。
她语气硬邦邦,带着一种急于摆脱的别扭:“好了,我灵力不济,就只能帮你治疗到这里。”
“仙长,还会好吗?”霍士忍不住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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