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将临时,季泠正素服以尽哀思。
湖广与河南一事,皇帝已经下令,允徐行与应惟绅协理都察院合锦衣卫查办,只是不知为何,迟迟没有能够断罪的实质证据。
诏狱内,贺晋环已将自己知道的一切都吐了出来。
徐行擦了擦手,抬步离开。
“徐大人,审讯之事上,竟也是一把好手。”
一道冷声突然出现,徐行微微皱眉,偏头看向身后。
“成大人神出鬼没,倒叫本官意外。”
昏暗刑室之外,成珏闪身,出现在烛火前,与徐行并身走向光亮之处。
“我自然是神出鬼没,否则,如何替陛下办事呢?”
“倒是徐大人,近期,行踪可是要注意一些的。”
诏狱之外,徐行猛然止步,转头看向成珏。
上一位锦衣卫指挥使突然暴毙,不过十日,成珏便领衔上位。
其中内幕,他一猜便知。
成珏见他略显敌意的眼神,桀骜一笑,歪头替他扫去肩头毫不存在的脏污。
“徐大人三品大员,理应前呼后拥。六品官的一驾马车,摆锡事件,未免太寒酸了些,怎么配得上徐大人的身份呢?”
徐行眼神陡然转冷,扫过成珏,不见任何端倪。
“欸,徐大人,别紧张嘛。”成珏一笑,“你我又不是敌人。”
“亦不是朋友。”
“素来听说徐大人脾气温和,怎么和传闻竟不同呢?我看,徐大人的脾气,大得很呐。”
“还是说,徐大人的好脾气,都留给了,其他人?”成珏意有所指,上下打量。
徐行淡然一笑,看向成珏腰间佩剑,皇帝钦赐,无上荣宠。
“成大人说笑了,本官行事待人,向来一视同仁,从不偏私。”
成珏听闻,嗤笑挑眉,靠近徐行,以极低的声音问道:“哦?奉天门前共赏烟火的一视同仁?还是长街牵手漫步的一视同仁?”
徐行身侧的览风听见,双眼猛然锐利,死死盯着成珏。
徐行却仍云淡风轻,叫成珏觉得实在无趣。
“成大人为陛下分忧解难,日理万机。可若捕风捉影,以己度人,容易失去圣心。吏部事忙,本官先走一步。”
微微颔首,徐行转身离去,马车帷幔落下之际,笑意无踪。
“少爷,去石竹巷吗?”览风问道。
徐行抬手制止:“不,回吏部。”
成珏明显是知道了什么。
他和季泠的关系暂时不能公之于众,只是锦衣卫无处不在,成珏知道,倒也正常。
可既然知道,却未禀报给皇帝,而是私下用此试探他,成珏城府太深,他难以把握。
他在锦衣卫没有人手,这对他,很不利。
他只能小心行事。
浮云堂内,季泠透过景窗,看着暮云飘散。脚步声传来,她翘首以盼,是林微。
“徐大人身边的人传口信来了吗?”
林微点点头,季泠正准备喊来白芨去沏他爱喝的茶,却被林微制止。
“抱月来说,徐大人近期事忙,不便再来。”
季泠一顿,倒也理解,“可他不是才审的贺晋环吗?他说审完就来告知我的。有没有说结果如何了?”
“贺晋环知道的太少,只与河南几个州府的府同知与通判有来往,可再怎么审,也审不出其它了。”
“闫有德呢?私调仓粮不是闫有德唆使的吗?为何他还未被抓入诏狱之中?”
林微道:“从目前已有的证据来看,只能证实他唆使之罪,可这罪也实在不大,哪怕当时贺晋环如实上报蝗灾,户部给出的赈灾措施必然也是从附近州府调用储粮。朝中已经有许多御史替他说话,说他是心系百姓而一时冒进。”
季泠震惊之余,随即了然:“好啊,我说他被革职的时候怎么那副无所谓的态度,原来早就盘算好了,大罪都落不到他的头上……”
“可是不对啊!”季泠看着书案上的账簿,勉强理清思绪,“我们想要坐实的,又不是他唆使之罪。漕船渎职之罪也不过是他的幌子。”
林微立刻领会了季泠的意思,她们被现有审讯的结果带偏了,这几日一味地想找到证据,坐实闫有德的这两桩疑罪。可现在坐实了,才发现,根本无关痛痒。
“闫有德真狡诈!他当日那份奏本根本不是给皇上看的!是给我看!他就是知道,我在六科一定会审他的奏本,要引我参他渎职,再用贺晋环的事情败露为他加一桩唆使之罪,用这两件事掩人耳目!”
季泠重重拍案,她被这老狐狸耍了!
她竟然才意识到!
“可最要紧的,是那沉没的漕粮,少入的新粮,多出的陈粮,都进了谁的口袋中?他们将漕船沉没归于天灾,将仓粮少数归于赈灾,分明就是要将此事彻底遮掩过去!”
是谁,有如此大的本事,能将这么大的事情,轻描淡写地抹去?
深夜万籁俱寂之时,林微替季泠研墨,季泠执笔草拟呈详,翌日递交由她的上官应惟绅。
应惟绅粗略翻看,抬头看了一眼恭敬的季泠,问道:“你这些东西哪来的?”
季泠拱手应答:“禀大人,是下官推断的。”
“推断?也就是说,并无实据?”
季泠头皮发麻,只能应下:“是……下官无权搜寻证据。只是,大人想也明白,此事实在蹊跷,怎可能陈粮腐坏、漕船沉没、蝗灾调粮同时发生呢?事出反常必有妖。”
应惟绅看了看她,目光复杂,“行了,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季泠眉头微皱,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应惟绅的眼神慑住:“你要知道,眼下,你是暂代湖广司郎中。当务之急是尽快补齐湖广粮仓空缺,避免大灾发生而无力应对。至于这份呈详,我会仔细看看的。”
季泠眼睛一亮,嘴角提笑,却又听他说,“只是,没有切实证据之前,你不要插手此事,也不要对任何人言说此事,明白了吗?”
“……是。”
“行了,下去吧。”
季泠拱手告退。
应惟绅要她不插手此事,意思应该就是,由他负责了……
季泠突然后悔自己如此冲动,就这么将自己辛苦数月的成果直接送给了应惟绅。
虽然应惟绅对她一向不错,可是,她这不是把政绩白白送给别人吗!
分明是她率先发现贺晋环隐瞒不报,也是她上疏弹劾的贺晋环和闫有德。可他们的罪又如此轻描淡写,真正的重头戏被人压下不说,还让她无从施展。
季泠从应惟绅的值房内走出,紧拧眉头,慢慢走回自己值房内。
应惟绅去查,得了证据,闫有德和他背后的人定罪处置,这是她必须达到的目的。
可若应惟绅不查呢?徐行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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