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被精密计算过的、勉力维持的平衡,其脆弱程度,或许连“卢卡斯”自己也曾抱有过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在火箭班的日子,他依旧扮演着那个谦逊、合群、智商超群的小学弟。他的试卷分数依然漂亮得令人侧目,他的课堂发言依旧逻辑清晰,他脸上那练习过的、略带腼腆的微笑也依旧准时出现在“必要”的社交场合。
然而,水面之下,冰裂的纹路早已悄然蔓延。
最初的迹象细微得几乎难以捕捉。课间时,当他走近那几个常聚在一起讨论游戏或篮球的男同学,原本热烈的谈话会像被掐住了脖子一样骤然停顿,然后转变为一种客套而疏离的低声交谈,或者干脆就此散开。他主动发起的话题,得到的回应往往是几个简短的音节,或者礼貌却空洞的微笑。他那个靠着观察和模仿建立起来的“合群”外壳,似乎正在被一种无形的力量从内部剥离。
起初,“卢卡斯”将其归因于青春期男生的圈子固化,或者自己某些未被察觉的“模仿”失误。他更加努力地调整自己的行为参数,更精确地复刻那些受欢迎同学的言行,甚至不惜“浪费”宝贵的自习时间去记忆更多无关紧要的流行资讯。但这一切,如同石沉大海。他发出的社交信号,仿佛被投入了虚空,连一丝涟漪都未曾返回。
紧接着,更具体的“意外”开始发生。
某天下午体育课后,“卢卡斯”回到教室,发现自己放在课桌里的习题册不见了。他耐心地寻找,最后在教室后面垃圾桶的废纸堆下发现了它,封面被不小心沾上了脏污的汗渍和灰尘。他没有声张,只是默默地擦干净,放回原处。又有一次,他的数学作业本被人用极细的笔,在不显眼的内页角落,画上了一些扭曲丑陋的小人图案。他用橡皮轻轻擦掉,笔迹很轻,但在他超常的记忆力下,那图案的每一根线条都清晰得刺眼。
这些都不是能摆上台面的指控,没有目击者,没有证据。它们像阴湿处的苔藓,滋生在日常的缝隙里,无法根除,只能由他独自承受那份黏腻的不适。他能感觉到几道目光,来自那几个曾经对他表示过“钦佩”,如今却眼神闪烁的男生,当他们发现“卢卡斯”看向他们时,会立刻移开视线,或者报以一个掺杂着某种难以言喻情绪的、近乎挑衅的微笑。
“卢卡斯”的大脑高速运转起来。他意识到,这不是随机事件,这是一种系统性的、小心翼翼的排挤和试探。他的“伪装”失效了。或许,正是他那种过于完美的“合群”,那种试图融入却始终隔着一层的努力,反而激起了某些人更深的排斥。他的年龄和身材,在失去了“天才光环”的绝对保护后,重新成为了容易被攻击的弱点。
他决定启动标准的求助程序。首先,目标是班主任。
他没有选择公开控诉,那不符合他精心维持的形象,也缺乏实证。他在一个午休时间,带着那份被画花的作业本,敲开了教师办公室的门。他陈述了情况,语气平静,逻辑清晰,如同在分析一道几何证明题,指出了几次“意外”的巧合性,并隐晦地提到了那几位同学近期对他态度的转变。
班主任,一位戴着眼镜、教学经验丰富的中年女性,耐心地听完了他的叙述。她看了看作业本上那几乎已被擦净的痕迹,眉头微蹙,然后叹了口气。“‘卢卡斯’啊,”她的语气带着一种程式化的温和,“男孩子之间打打闹闹很正常,可能只是无心的恶作剧。你不要太往心里去。你的主要任务是学习,不要把精力分散在这些小事上。我会在班会上强调一下同学之间要团结友爱。”
“打打闹闹”。“无心的恶作剧”。“小事”。
这些词汇被“卢卡斯”精准地捕捉并分析。他注意到老师眼神里一闪而过的不耐烦,那是一种对“麻烦”的本能回避。他没有争辩,只是点了点头,拿着作业本离开了办公室。
这次接触,非但没有解决问题,反而像是一个确认信号。他启动了他的“历史调查”模块——通过校园论坛的匿名板块、历届学生的私下流传的信息碎片进行检索分析。结果指向一个清晰的模式:这所学校,或者说,至少是这一届的管理层,对于学生间的“非严重肢体冲突”类问题,普遍采取“息事宁人”的态度。公开处理意味着可能存在的管理失职记录,会影响考评。保持表面上的和谐,是更高优先级的选项。
标准求助路径一被判定为无效。“卢卡斯”没有感到愤怒,更像是一个程序员发现了一个系统漏洞。他冷静地评估了下一个选项:越过学校,寻求外部权威干预。
他选择了报警。
在一个周末,他独自走进了离学校最近的派出所。接待他的是一位年轻的民警。“卢卡斯”再次以他那种超乎年龄的冷静,叙述了被孤立、物品被损坏(他保留了那张被画花的纸作为物证)的情况,并明确指出了怀疑对象。他强调这不是一次性的,而是持续的、带有针对性的行为。年轻民警记录着,脸上流露出同情,但对于这种程度的学生纠纷,显然也有些无从下手的感觉。
几天后,两名警察来到了学校,进行“调解”。
场景被安排在了一间小会议室。老师,那几位被指认的男生,“卢卡斯”,以及双方的家长(对方家长脸上带着明显的不以为然和被打扰的不满)都在场。警察例行公事地询问情况,强调同学之间要和睦相处。那几个男生矢口否认,统一口径说是“开玩笑没注意分寸”,或者干脆说“不知道,不是我做的”。他们的表情带着一种有恃无恐的轻松。
班主任再次发言,基调与之前对“卢卡斯”说的如出一辙,只是增加了对双方“各打五十大板”的“劝导”。“‘卢卡斯’啊,同学之间要宽容大度。”“你们几个,以后注意点,玩笑不能开过头。”话语在空气中漂浮,碰撞,最终凝结成一种和稀泥的、旨在尽快结束这场尴尬调解的氛围。警察见状,也顺势强调了几句法律关于校园秩序的规定,留下了“下不为例”的警告,便结束了这次访问。
整个过程,“卢卡斯”几乎一言不发。他像一个旁观者,冷静地看着这场预设好结局的戏剧上演。他清晰地看到,所谓的调解,本质上是一场力量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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