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一声,一个巨树被闪电劈中,轰然砸向灯亭,混着淋漓的雨水,尘土飞扬。
谢柔徽轻盈地落在一株玉兰树的树冠上,才刚松了一口气,忽然淡淡的气息轻洒在脖颈侧,冰凉又小心翼翼,她瞬间僵住了。
他似乎也发现了谢柔徽的变化,轻轻一笑,更加贴近她的脸颊,带着一种飘忽不定的语气:“我是死了吗?”
他的语气完全变了个样子,浸着深深的寒意,像是阴魂不散的鬼。
谢柔徽忍不住颤了颤,僵着一张脸,不说话。
她的视力很好,但此时此刻,眼前的一切都变得不敏锐,一团漆黑。
“真的是你……”
耳边幽幽地传来一声叹息,以及耳垂处湿润的一点触感。电光石火间,谢柔徽猛然回头,发丝掠过带着淡淡的玉兰香。这场大雨,将枝头所有的玉兰都打入泥泞。
回头的一瞬间,乌黑的天空猛然划过一道闪电,穿过层层叠叠的枝叶中,给她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电。
熟悉的眉眼,不再是出现在纸上,也不只烙印在记忆里日渐稀薄,而是真真切切地,出现在眼前。
是真的。
不必方士招魂,也不必梦中相见,迎上她的目光,元曜忍不住笑了。
他笑起来并不明显,淡淡的,却又特别的心满意足。雨珠落在他白得近乎透明的脸上,带着一种诡异的美感。
“你干什么?”
雷击树木,已经有女冠披衣点灯来查看了。谢柔徽压低声音,目光警告,质问道。
“抱紧我。”元曜同样压低声音,“别放手。”
别再离开,别再消失,别再……
大师姐来了。谢柔徽忍耐住心底的厌恶,不再去看元曜。好在元曜没再有什么动作,否则,她真怕自己忍不住。
“先回去吧。”
相比较其他人惊慌失措,孙玉镜面色平静,提着灯笼照了几下,开口道。
谢柔徽躲在树上,悄悄地看着大师姐,烦躁的心忽然平静下来。
没什么好慌的。
待人三三两两地散去,孙玉镜这才提灯转身。离开前,似乎察觉到什么,她看向了谢柔徽藏身的方向。
谢柔徽瞬间低下头,即便知道大师姐不可能发现自己,但她的心还是不免加快了几下。
雨珠顺着她的脸颊往下滑落,聚集到下颌,聚成饱满的一滴水珠。然后,悄无声息,沉沉地往下坠。
落在一面掌心上。
水珠在他的手中滚动,勾勒出掌心的纹路。
谢柔徽顺着视线看去,抬起头,元曜正无声地对着她笑。
雨水顺着他脸颊前的碎发滑落,原本系在眼前的白绸松松垮垮地垂落,露出他的眼睛,忽隐忽现,欲说还羞。
谢柔徽偏过头,一跃而下,冷声道:“放开。”
元曜凤眼圆瞪,紧拉着谢柔徽的衣袖,甚至得寸进尺,想要触碰她的手。
“滚!”谢柔徽猛地拍开他的手,高声道。
手背登时浮现一条血红的掌印,火辣辣地疼,飞速地蔓延到骨髓深处,令元曜更真实地感知眼前的一切。
他眨了眨眼睛,面前的人无比的清晰,有露水落在她的头发上,脸上的红晕生动,让她走出了画卷。
谢柔徽攥紧拳手,深呼吸了一口,防备地开口道:“你想怎么样?”
元曜看着她戒备的样子,笑了笑,柔声道:“那天我在少林寺见到的背影,是你对不对?”
也是这样的一个雨夜,他在少林寺,问圆慧和尚死而复生之事。原来那个时候,他就找到她了,只是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元曜望着谢柔徽的目光缱绻,缠绵不已。
“你为什么不来找我,我……”我已经是皇帝了,天底下没有人可以伤害你了,没有人。
等他醒来的时候,皇姐亲口告诉他,父亲命人将她鸩杀,死后弃尸于野,任野狗啃食。
三年,整整三年。
她一定是还没来得及回长安找他。不过还好,他来洛阳了,还好他来洛阳了。上天注定,他们不会分离。
元曜惨白的脸上浮现一丝诡异的神情,鬼气森森。
谢柔徽语气急促,仿佛破罐子破摔般地打断了他的话:“是,我没死,我还活着,你一定很失望吧!”
她冷冷地直视元曜,一字一句地道:“你没死,我也很失望!”
话音落下,元曜浓而长的眼睫剧烈颤抖,一动不动地凝视着她。
那双向来温柔深情的眼睛,此时此刻显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一寸寸地碎裂。
他怎么会失望。
她没有死,她还活着,他怎么可能失望。
他其实,其实……
他想开口,但心口那把匕首留下来的旧伤,忽然隐隐作痛。元曜忍不住捂住胸口,缓缓地弯下腰来。
剧烈的疼痛将他一寸寸地凌迟。越来越冰冷的身体,越来越昏沉的意识,一片黑暗中,元曜听见她离开的脚步声,无比地清晰,仿佛踩在他的心上。
她,怎么能这么对他……
不许走。
元曜最后一丝清明的意识,让他拉住了谢柔徽的裙角。
抓住了,元曜不自觉地露出一丝微笑,然后再也没有了意识。
谢柔徽站在原地,亲眼看着他从挣扎,到再也没了动静。
她就这样亲眼看着,居高临下的看着。
此时风雨初歇,冷风一吹,湿透的衣裳裹在她的身上,寒冷得让谢柔徽想起:三年前,她抱着师叔哭得声嘶力竭,他是不是这样冷眼旁观。
她的痛苦,是不是很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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