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道月冷冷地道:“天狩十一年,先帝整顿武林,皆是因她而起。”
自古武林与朝堂泾渭分明,互不干涉。然而,先帝在世时,却清肃武林,令行禁止。
孙玉镜当年也不过十余岁,只是略有耳闻,并不知晓其中内情,竟与沈林叶有关。
转眸看向元曜,元道月续道:“天狩十一年元宵夜宴,她毒害你与元恒,被父亲身边的暗卫擒获,于午门外凌迟而死。”
她那年恰好十一岁,印象十分深刻,那个暗卫正是天璇,后来又被父亲派来保护她。
她接着道:“此人是原本是苏皇后的侍女,后来又到元恒身边,深得信任,没有人发现她竟然心怀不轨。”
最后一句话,她微微放缓语气,有些玩味。
元恒究竟知不知道此人的来历?沈林叶可是苏后留给他的心腹,他真的会不知情吗?
元道月微微一笑,不管如何,曜儿活下来了。此事过后,父亲便下定决心,出继元恒,改立元曜为太子了。
这天下,是她弟弟的。
元曜静坐在原位,听着元道月的话,云淡风轻地道:“我记得不大清了。”
“你自然不记得。”
元道月皱了皱眉,说道:“这毒好古怪,一饮下去并不当场发作,待睡了一觉之后便会长眠不起,要人在睡梦中含笑而死。”
若能有幸不死,醒来之后全然不知茫,犹如做了一场长梦。
“还是多亏了正阳宫的掌教出手相助。”元道月说道,“三年前,也是冲虚真人相助。只可惜他已经过世了。”
不然今日,哪里需要为元曜的病犯愁。
元道月斜睨身后的孙衡一眼,有些不满。无用的东西。
姐弟二人在殿内说话,孙衡连忙拉着孙玉镜退下,愁眉苦脸地道:“大侄女,陛下这病你有什么眉目吗?”
他孙衡行医数十年,从未治过如此棘手的病。更何况病人可是九五至尊,没有十拿九稳的法子,他怎么敢擅自医治。
若是有个好歹,孙家满门都要掉脑袋。
孙玉镜眼神沉静,思索片刻,说道:“师叔,我有一个药方也许能用。”
“什么药方?”
孙玉镜便将一个个药材说了出来,随着孙玉镜的说话声,孙衡的眼睛也越来越亮,说到最后,他一拍大腿,激动地道:“好!好!就用这个药方试试。”
他潜心钻研医术多年,却也没有想过用这个药方,想到此处,不禁有些羞愧,枉活了这么多年:“侄女儿,我不如你啊。”
孙玉镜平静地道:“叔叔说笑了,我也是无意从古籍中得来,今日侥幸用上了。”
这个药方,说来也是好笑。
当初师妹来向她询问治疗眼疾的法子,她虽然不喜元曜此人,但还是不忍让师妹失望,从书阁中寻来早已遗失不全的药方,再自己加以补全。
这药方中最重要的一味药材,可是极为难寻……恐怕只有穷尽国力,才能寻到吧。
孙玉镜垂眸,掩住眼中的锋芒,唇边还带着淡淡的笑意。
“陛下、公主,这是孙道长献上的药方。”侍女将医方呈到两人面前。
元道月接过,将它在元曜面前展开,说道:“看看。”
元曜随意瞥了一眼,忽然目光一顿,神情有些异样。这份药方他有一份一模一样的,一字不差。
元道月没有注意到元曜的愣神,她皱着眉道:“怎么又有什么九叶玉霄花?”
“有?”元曜注意到皇姐说的话,低声复述了一遍。
元道月解释道:“三年前你昏迷不醒的那次,就是冲虚真人献上了九叶玉霄花给你服下。”
元曜笑了笑,没有放在心上。
侍女小心翼翼地道:“孙御医说,这九叶玉霄花极为难寻,却是至关重要的药引。”
元道月将医方放了回去,漫不经心地道:“这不怕,只要是陛下要的,不怕没有。”
上次根本不需要她命人去寻找,正阳宫就自己献上了。
侍女退下,元道月转头看向元曜,瞧见他神情恹恹,不禁关切开口:“眼睛还难受?”
元曜摇头,脸色依旧苍白,元道月心中怜惜更甚,温声道:“依我看,不如尽早回长安,你本就受不住长途奔波。”
移驾洛阳的缘由令人挑不出错处,元道月心中却有一种莫名的感觉。
她总觉得除去这些理由,一定还有一个原因让元曜执意如此。
元曜避而不答,“皇姐早些回宫吧,要变天了。”
元道月一愣,随即看向窗外,原本还算明媚晴朗的天空,忽然阴沉下来,乌云厚重,积蓄着雨水。
啪啪啪啪啪。
雨珠激烈地打到这座狭小的灯亭上,柱子上的红漆已经黯淡,在乌黑的雨夜里,显现出一种陈年的血污。
灯亭内,谢柔徽跪坐在地,忽然产生一种念头:这座灯亭马上要倒塌了。
她被这个念头吓了一跳,立刻甩了甩头,专心致志地在长明灯前诵经。
这三年,她很少回洛阳,自然也很少来这座亭子。灯亭内弥漫着一种陈旧的气息,令谢柔徽有些不适。但她还是静下心来,默念经文,这毕竟是师父的嘱托,这是她从五岁到十五岁一直坚持的事情。
谢柔徽望着那簇明亮的焰火,忍不住弯了弯眉眼。整整十年,她为一个从未谋面的人祈祷健康长寿。仿佛不知不觉,她们冥冥之中有了联系。
长明灯上下两间灯室,四门四窗紧闭,分别供奉着两个木牌,将它们束之高阁。
这两个木牌,分别刻着她和另一个人的生辰八字。
从前她很不喜欢来这座灯亭。可现在,谢柔徽忍不住想,这三年,另一个木牌的主人过得还好吗?
正当她兀自出神时,一道巨大的雷声打响,打断了她的思绪,谢柔徽回过神来。
耳边只听见了拍打在灯亭四周的雨声,感受到房梁隐隐的震颤,仿佛茫茫宇宙,只剩下这座灯亭,和身处在这座灯亭里的自己。
孤独感还来不及涌上心头,只听噗的一声,灯室里的长明灯倏然熄灭,没有一丝预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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