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一间宅院,庭中栽着一株海棠花树,廊子下挂着一只鸟笼,笼门却没上锁。
一只羽毛黑亮的鹰隼正在飞进飞出,不时啄一啄铁笼,发出清脆响声。
谢柔宁正在来回踱步,听见外头的马蹄声,三两步奔了出去。
“七姐姐,事情怎么样了?”谢柔宁一脸担心,她听到了些许风声,却不清楚最后如何收尾。
谢柔徽牵起谢柔宁的手,一道向屋里走,说道:“别担心,一切都好。”
“二娘教了我好多说辞,担心死我了。”谢柔宁舒了一口气。
谢柔徽扬眉一笑,刚刚说话,门帘掀起,露出一个极标志极秀雅的女郎。
她眉目含笑,声音温柔:“事情怎么样了?”
虽是问话,却并不怎么担心。
谢柔徽看着何榆,毫不意外,笑道:“都解决了。”
“我想也是。”何榆笑道,侧身让开路来。
三人坐在屋里,听谢柔徽将朝上的所见所闻都说了出来。
何榆皱起长眉,一言不发。谢柔宁说了几句忧心之话,谢柔徽劝她放宽心。
“只要陛下决意出兵,其他的不过是垂死挣扎。”
主弱臣强,君臣之间,既有扶持又有较量。
当今陛下可不是一个受人摆布的人。
“内斗无益于国,无异于朝。若能举国上下一心,自然是最好不过。”何榆道,“中书令历来不喜干戈,他是老臣,恐怕陛下也深感头疼。”
谢柔宁听着二人说话,一脸认真。
就在此时,一只神气非凡的黑鹰飞了进来,扑棱扑棱收起翅膀,落在谢柔宁的伸出的手心上。
“小千里。”谢柔宁捧着它,摸着它的羽毛,爱不释手地说道。
这么多年过去,千里已经不是当初的雏鹰,长得昂藏非凡,一振翅可日行千里。
真不愧他的名字。
谢柔徽见了爱鹰,徐徐伸手,千里立刻便飞了过来,与主人亲昵。
“倒是提醒我了,该给大师姐写信了。”
朔方与洛阳虽有千里之遥,但谢柔徽与孙玉镜仍常有书信往来。
谢柔徽奉樊郡守之命,上京面圣的事情,孙玉镜也自然知晓。回信上只说保重身子,其余什么也没有。
“替我在信上向大师姐问声好。”谢柔宁笑着道,她生产后伤了身子,谢柔徽得知后,写了一封信请孙玉镜代为看顾一二。
有了孙玉镜给的调理医方,谢柔宁的身子好多了。
是故,谢柔宁对孙玉镜心中感激不尽。
何榆慢了一步,走到书桌边上,脸上露出些担忧的神色,轻轻说道:“不如请她来一趟长安做客。”
话音未落,桌前二人齐齐抬头,看着何榆,一时都没有说话。
“孙道长一向不喜长安。”谢柔宁说道,神情为难:“这恐怕有些难……”
谢柔徽停笔,抬起头:“榆娘,你是担心陛下的身体吗?”
何榆缓缓点头:“这是其一。陛下深受头疾之苦,御医束手无策。兼之眼疾,难以理政,必须假手于人。如今太后娘娘身体尚安,等到来日是谁,未必说得准。”
“其二,陛下年近而立,朝臣屡屡上书,恳请陛下立后,早日绵延子嗣,以安祖宗基业。”
何榆说这话时,语气平静,对面的谢柔徽同样面不改色。
“你说得在理。”谢柔徽道,复提起笔,沾了沾墨汁,“我会写信给大师姐。至于大师姐是如何想的,我不愿勉强。”
倘若是自己诚心恳求,就算千难万难,大师姐也绝不会推诿一下。
可正是如此,自己才不希望将大师姐牵涉其中。朝政之事何其多也,一旦降罪牵连甚广,自己实在不愿。
何榆明白谢柔徽已经做了让步,不再劝说,微笑地道:“我为你研墨。”
说着,挽起衣袖,露出一截皓腕,专心为她研墨。
谢柔徽则低头写信,二人之间萦绕着一种别样的宁静之感。
谢柔宁坐在一旁,歪头看着这一幕,啧啧称奇。
七姐姐与陛下有过前缘,而何榆则是差一点就要订下婚约。
但她们二人却心无芥蒂,举手投足都心有灵犀。
谢柔宁思潮起伏,心底忽然生出淡淡的悲伤:倘若六姐姐还在世……
伊人已逝,再说也只是徒增悲伤。
不如怜取眼前人。
谢柔宁忽然想起了年少时读过的诗句,不由浅浅微笑。
……
寝宫之中弥漫着一股苦涩的药味,太后半靠在床头,双眼紧闭,脸色苍白,虽是夏日,但身上出了一层淋淋冷汗。
“娘亲,喝药了。”
元道月轻声细语地道,眼下青黑。太后头疾发作,她几天几夜服侍在床边,不曾假手于人,也累瘦了一圈。
太后睁开眼睛,微微俯身,慢慢地将汤药咽了下去,长眉蹙起。
“母亲身体好些了吗?”
元曜坐在一旁,问道。
“老毛病了。”太后说道,“陛下保重自个的身体为重,朝政之事放手让底下人去做,别太劳累了。”
元曜颔首。但做不做,却是另外一回事了。
太后深知他的性子,但自己如今可是无能为力,只能安心养病。她重新倒回床边,闭上双眼道:“御史的奏折已经递到了哀家的面前了,陛下年纪不小了,也该大婚了。”
元曜迟迟不肯立后,甚至连妃嫔也无,实在是令朝野议论纷纷。
陛下的后宫,是家事,也是国事。
太后想到先帝有一次下朝回宫,和自己抱怨,今日上朝在太极殿上打了一个盹,就被御史指着面骂沉溺女色的事情,不由轻轻一笑,随即又收起了笑容。
元道月在旁边附和,“是啊,何二娘子等了你这么多年,至今云英未嫁。”
当初先帝那道圣旨,虽然被元曜拦下,但私底下谁不知道先帝中意何家的女郎。皇家的儿媳,谁敢横插一脚。
即便后来不了了之,何宣却将女儿留在闺中,迟迟不曾议亲,恐怕是有意于凤位。
谁曾想,陛下硬生生将立后之事拖了这么久。
长安之中,明面上不说,暗地里却笑当年才情满腹,在贵妃娘娘身边服侍的何二娘子。是以,中书令特意将女儿送出长安散心。
“明月儿。”太后叫了一声元道月的小名,语气警告,随后转眸看向元曜。
她问道:“你心里究竟是个什么主意?”
“朕明白,请母后安心。”元曜淡淡地道,“再过几日,是安平县主的生辰宴。”
太后一愣,元曜与安平素不亲近,怎么会突然提及此事,想来是有意在生辰宴上选妃。
如此想,太后点点头,欣慰地道:“你能想通,哀家也就放心了。”
元曜抬眸,略有些奇怪,但还是什么都没有开口。
等到元曜告辞,元道月嘟起嘴,才敢在太后面前小发脾气:“娘亲,你是不知道,有些人说陛下……”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忽然又拔高起来,“你说气不气人?!”
元曜还在潜邸时,就不近女色,是以常有风言风语,说得有鼻子有眼,说陛下暗地里早就挑好了过继的宗室子弟。
“你别听人瞎说。”太后笑了笑,默默叹了一口气。
元曜虽然与她不亲近,但作为母亲,自己最能明白子女的心思。
他这么多年,迟迟不愿娶妻,不过是因为一个她罢了。
“你作为陛下的亲姐姐,言行要得体,少听这些编排的话,不嫌脏了耳朵。”
元道月哼哼一声,答应了下来。她眼珠一转,半是玩笑的道:“不过娘亲,要是真的过继,不如过继我的儿子吧。”虽说连儿子的影都没有。
“不行!”
斩钉截铁的一句话,元道月瞬间怔住了。
她原本只是玩笑,如今却有些不满,觉得母亲偏心。
不高兴地道:“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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