飕的一声,西边的密林中射出一支羽箭,没入大雁的后颈。大雁在空中打了个转,哀哀的嘶鸣一声,摔了下来。
一行人闻声勒马,领头女子身披貂皮外氅,左手持缰绳,右手执着一杆红缨枪,笑道:“一定是柔妹在附近,咱们等等她。”
果不其然,片刻后西边驰来一匹膘肥体壮的黑马,马上之人一身劲装,长眉圆目,流露出一股勃发的英气。
樊定夷驱马迎了上去,高声道:“柔妹,你回来了。”话语里透露出无尽的欢喜。
谢柔徽长鞭一挥,卷起地上的大雁,抛到樊定夷怀中,朗声道:“六娘,给你的见面礼。”
二人齐声大笑,下马相拥。樊定夷解下外氅,柔声道:“柔妹,小心着凉。”
谢柔徽笑着接受了她的好意。
三年前,初至朔方,谢柔徽不慎着凉病倒。自那一回后,樊定夷处处小心体贴,好像她是什么瓷娃娃。
二人重新上马,并辔而行。樊定夷问起舆图之事,谢柔徽缓缓一笑,踌躇满志:“幸不辱命。”
樊定夷双眼一亮,催马快行:“咱们快回去禀告郡守。”樊永珏若是知晓此事,必然大悦。
进了朔方郡内,喧嚣人声扑面而来。这三年间,匈奴屡次异动,烧杀抢掠,但朔方始终固若金汤。
集市繁华,行人往来熙熙攘攘,孩童在街道上奔跑玩耍,一副安居乐业的盛世之景。
朔方百姓眼中满是信任:只要樊郡守在朔方一日,朔方就永远不会失守。
百姓见到樊定夷等人,热情地上前打招呼,“樊将军回来了啊。”樊定夷微笑挥手。
谢柔徽在一旁安静注视,时至今日,她还是没有办法将这看为稀疏平常的一幕:不管是洛阳还是长安,百姓见到官兵,就像是猫见了老鼠,恨不得躲得远远的,更别说主动上前打招呼了。
后来,谢柔徽才知道,樊家军令行禁止的铁律。
若是能将这些军令广而颁之,是否能打造出如樊家军一样的不败之军?
沉思间,一晃眼,郡守府的大门就到了。
谢柔徽先去樊定夷的屋子里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梳好发髻,这才前去书房拜见樊永珏。
“坐。”
樊永珏听见动静,一手翻阅前几日从匈奴传来的情报,一手招呼她坐下。
谢柔徽走到桌前,从袖中取出一副卷轴,递到樊永珏眼前,慎而又慎地道:“请您过目。”
樊永珏神情猛然一变,不敢置信,接过的双手有些颤抖。
两位侍女各执一端,三尺长的卷轴徐徐展开,辽阔的匈奴草原尽收眼底。
“这……”樊永珏神情严肃,一寸一寸地抚过皮制卷轴,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有了这副舆图,匈奴草原不再是难以逾越的天险!
“还有一些险恶之地未能详细描绘。”谢柔徽如实地道,“但大致的地形轮廓都画下来了。”
樊永珏望着地图上特意标注出来的祁连山,双眼放光,整个人如同年轻了十余岁一般,恨不得立刻提枪上马,直捣匈奴王庭。
有了它,何愁不能饮马瀚海,封狼居胥!
樊永珏几乎听见匈奴人唱着悲壮的歌,退出水草丰美的祁连山牧场:“亡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
太好了!太好了!
樊永珏拍案而起,“我要写一封密信,向陛下言明此事!”
“只要陛下首肯,发兵匈奴,若大败匈奴,功在千秋万代。”樊永珏兴奋地道,“若是如此,你献舆图的功劳,千年万载,史册永记。”
谁不想流芳千古,彪炳史册,樊永珏虽然年迈,但还是想要披甲上阵,为平定匈奴出一份力。
“这份舆图,非我一人之力。”谢柔徽眼神坚定,诚恳地道。
樊永珏赞赏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论功行赏,一个都不会少。”
谢柔徽不由会心一笑,提起另外一件压在她心底的事:“这次绘制舆图,公主殿下也出了许多力。”
崇安公主屡次告知谢柔徽匈奴人的游牧方向,暗地里为她遮掩踪迹。
关于匈奴王庭的地形地貌,就是由元凌妙口述,谢柔徽描绘而成。
可以说没有崇安公主的帮助,绘制舆图的任务,不可能这么顺利,也不可能只花费三年时间。
樊永珏愣了一愣,才想起谢柔徽所说的崇安公主是谁?
崇安公主元凌妙,天狩二十二年和亲匈奴,至今已有八年。大燕与匈奴的和平,至今已有八年。
即便私底下暗流涌动,摩擦不断,但始终没有爆发大战。
谢柔徽在意的是另外一件事,她紧接着问:“如果我们与匈奴开战,可以把崇安公主迎回来吗?”
樊永珏犯了难:“这……得看陛下的意思。”
大燕的和亲公主,皆是老死匈奴,从来没有迎回的先例。
更何况崇安公主,实为罪人之女,生父曾犯谋逆大罪,与当今陛下并无骨肉亲情。
陛下恐怕也不会耗费人力物力,迎回崇安公主。
谢柔徽急忙道:“如果让殿下独自留在匈奴部落,一旦开战,匈奴人很可能拿和亲公主祭旗。”
“公主殿下为国牺牲,不该落得如此下场。”
“我会在信上写明崇安公主的功劳。”樊永珏冷静地道,“但是柔徽,你要明白,是否迎回崇安公主,在于陛下的决断。”
谢柔徽垂下头,轻轻地应了一声。
樊永珏没再看她,拿起笔架上的毛笔,缓缓落笔。
谢柔徽站在一旁研墨,始终低垂着脑袋,兴致不高。
“你今年几岁了?”
樊永珏忽然问道。
谢柔徽愣了愣,还是如实的道:“二十四岁。”
樊永珏笑了笑,道:“我二十四岁的时候,还只是兄长麾下的小小副将。一次出征,我们因为走哪一条行军路线,而发生了分歧。”
“兄长坚持走大路,方便军队通信,更快增援。但我却执意要走一条小道,认为大路上有匈奴人的埋伏。”
谢柔徽屏住呼吸:“那最后有没有走小道?”她毫不怀疑樊永珏的判断,只是担忧她的建议会不会被采纳。
“兄长固执己见,执意要走大路。”
话音刚落,谢柔徽叹了一口气,为一出发生在数十年前的惨剧,一处原本可以避免的惨剧。
“别叹气,我还没说完。”樊永珏继续说道,“我连夜赶回主帅大营,在军队开拨前,说服了主帅。”
她话中带笑,充满了对自己的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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