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只猫同时停下舔爪的动作,耳朵像小雷达般“唰”地转向贺长青方才站立的方向,瞳孔在光线下细成一道竖线。
声音是从石头里传出来的?
石头……在说话?
接着,两只猫的毛微微蓬起,并非因为害怕,而是感知到某种无法理解却无比庞大的“存在”。
它们下意识地对视一眼,用眼神飞快地交流:[你也感觉到了,对不对?]
在得到无声的确认后,它们不约而同地、小心翼翼地再次靠近那块石头。
大侠将脸颊轻轻贴在石头的平面上,不像往常那样是为了标记地盘,更像是在安抚某种它无法完全理解的“思念”。
[收到啦,我在这里哦。]它的尾巴尖下意识地圈住了石头边的一簇小草。
阿福太明白这种感觉了,它有时也会在梦里见到“她”,听见“她”的声音就会觉得安心——尽管它只知道那是猫猫见面的一种方式,并不懂得人类称之为“思念”。
它在石头边重新趴下,毛茸茸的屁股正好挡住了石头上刻着的小人像,尾巴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拍打着地面,就像它偶尔看见老太婆长时间发呆时会做的那样。
[老子就在这儿多待一会儿好了。]阿福放弃了把石头搬回去的念头,因为它隐约觉得,如果老太婆看不见这石头,或许就不会那么难过了。
于是,在贺长青的眼中,两只猫用它们被阳光拉长的身体,默默遮挡住了大部分的石碑,石头是冷的,而猫的肚皮是温暖柔软的。
她似乎读懂了这笨拙的意图:只要看不见,就不会难过了。
好一场来自猫猫的“掩耳盗铃”……可那份思念,终究是存在的。
阿福转头看向大侠,用一种褪去了所有骂骂咧咧的平静语气说道: [听见没?]
[……就是这种东西,让老太婆找不到他。]
[这种东西,老子打不赢,也搬不动。]
这一阵沉默后,大侠忽然想起了鱼干手。那个家伙总是和发光砖头说完话就开始下雨。
难道连鱼干手也打不过那个发光砖头吗?
人类好像有数不清的发光砖头,打坏一个,马上又有新的冒出来。鱼干手喜欢的那两个人类——荀女士和郁先生——难道也是被发光砖头吞掉,然后被装进小盒子里了吗?
[可是,]大侠困惑地看向阿福,像个刚窥见人类世界一角的懵懂新生,[我还能听见他们的声音呀。]
[哼,那说明他们还没变成石头!]阿福难得有了一点耐心——毕竟让这只蠢狸花多懂一点人类的规则,以后才不容易吃亏,自己也能跟着沾光。
跟着大侠混,好处可太多了:饭管够、人多热闹、而且战斗力强,安全感十足。
大侠的尾巴不耐烦地甩了甩:[打服就行了!]
[蠢狸花!那种东西是打不赢的!]阿福探出头,语气是少有的认真,[看不见、摸不着、也咬不碎的东西最麻烦了。]
[……就比如现在,这个躲在石头下面睡觉的家伙,不还在说……]
[——长青,我想你了。]大侠耳朵抖了抖,顺口就接了下去。“想”这个意思它可太熟了,每个小弟见到它不都这么说嘛。
这不就是人类之间最普通的打招呼嘛,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阿福突然不说话了。大侠觉得这家伙有时候真是脆弱,于是只用尾巴轻轻拍了拍它——这是一种来自老大的、坚实的安慰。
[放心,]它语气笃定,[我会保护你,还有墙根人类的。]
[他只不过是在打招呼而已。]
[蠢猫!]阿福一爪拍开大侠的尾巴,力道却放得很轻,[……老子才不需要你这种连‘想’是什么都不懂的笨蛋保护!]
它扭过头,假装专心舔“喇叭花”,声音闷闷地骂骂咧咧:[保护老子?哼,先管好你的抬头月吧!她掉眼泪的次数可比老太婆多多了!]
[至于打招呼……]阿福的尾巴尖烦躁地拍打地面,[蠢狸花。那种招呼……是永远等不到对方也回一句‘嗯,我回来了’的。]
大侠还是那副骄傲的模样,根本没听懂,反而觉得自己说得特别对。
阿福沉默了一会儿。蠢狸花是不会明白的,人类是很复杂的东西,特别是那些中年人。
[算了,]它说得很轻,[你不懂也好……希望你永远不必懂。]
大侠的耳朵抖了抖,虽然没有完全明白,但它敏锐地捕捉到了阿福那种畏手畏脚的情绪——正是这种情绪,让大侠更加确信阿福需要被保护。
至少,大侠很清楚哪些事情可以做,鱼干手都告诉过它了。
只要没被明确拒绝的事情,大侠都可以做。
一想到这里,大侠昂起头,尾巴尖得意地轻点:[知道了!老大就是要保护小弟的。]
[……随便你了,老大。]阿福别扭地接过了这份沉甸甸的“安心感”。
它知道自己有点嫉妒大侠。毕竟,大侠得到的爱总是那么稳定,“想念”也有回响,甚至连武力值都那么高。
虽然这只是一只什么都不懂的蠢猫……但阿福决定相信它了。
[唔,原来,还不能帮你舔毛。]大侠看着被贺长青轻轻放进竹篮、戴着“喇叭花”的阿福,一个起身,继续跟着她的步伐往更高处走去。
[哼!那当然!老太婆懂得可多了!]阿福愉快地发出呼噜声,[看起来,老太婆的家人变成了好多块石头啊。]
[我们只找到一块而已。]
[跟着墙根人类就行了。]大侠慢悠悠地跟着贺长青往上走,台阶不算太高,但路程却有一段。
直到她们快要登上那片绿色石头山,还差几步台阶的时候,贺长青停了下来,转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那是两块紧挨在一起的石头。大侠好奇地凑近,看了看上面刻着的小人——很像那个睡在石头下面的人类,也有点像墙根人类。
它见过“树叶”和他的老大李定云,他们长得也很像。所以,这两块石头,大概就是墙根人类的孩子。
怪不得,她总是见不到他们。
阿福慢悠悠地从竹篮里探出身,叼起一只纸鹤,正打算送过去——可“喇叭花”实在有点碍事,纸鹤软软地搭在它脸颊边。它忍不住猫的本性,好奇地抖了抖脸。
纸鹤轻飘飘地飞了起来。
大侠也伸出爪子,捞了一下纸鹤的翅膀。它又飞起一点,可离石头还是差了一段距离。
贺长青轻轻笑了,她伸出手,认真地擦拭着碑文——那里长眠着她的儿女。
阿福用爪子点了点那个“贺”字。在它的理解里,这个图案一定是和老太婆有关系的意思。
“嗯?阿福也想要认识吗?”她笑了笑,“是我的家人哦。不过名字……就不告诉你啦。”
阿福歪着头,露出困惑的表情。大侠凑近它,小声嘟囔:[喂!大块头!别担心!]
大侠已经警惕起来,对那个“强大又看不见的东西”微微绷紧了身子,阿福在一旁郑重地把纸鹤藏到肚皮底下,用绒毛轻轻盖住,却没敢压实。
纸鹤太脆弱了,需要好好保护。这可是要送给老太婆的家人的。
贺长青轻轻点了点阿福的脑袋,语气缓慢:“名字啊……记在心里头,就行了。”
她顿了顿,又说:“有你们在这儿,挺好,热闹。”
大侠的尾巴有一搭没一搭地扫着,安抚着阿福隐约不安的情绪,一副“有我在”的架势。
阿福声音都夹了起来:[看吧!老太婆果然需要老子!]
过了一会儿,两只猫确认那个“怪东西”并没有出现,阿福稍稍抬起肚皮——哎呀,它对自己的体重实在太没把握了。
纸鹤被压得扁扁的。
[喵呜?怎么扁了?]大侠凑过来,看看阿福,又看看贺长青,试着伸出白手套扒拉纸鹤,想让它鼓起来,可纸鹤只是扁塌塌地贴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阿福也急了,烦躁地甩着尾巴,凑上去想用嘴把纸鹤叼起来——可“喇叭花”碍事地晃着,它一低头,纸鹤没叼到,反而露出个毛茸茸的屁股。
纸鹤动了动,还是瘪的。
[啧!让我来!]大侠整只猫趴下去,张开嘴,小心地用尖牙去叼纸鹤的边缘,却一点用也没有,反而让自己满脸绒毛都蹭上了土。
“呵……”贺长青看着它们俩手忙脚乱的样子,伸手拾起那只被压扁的纸鹤,指尖轻轻一捻、一捏。
纸鹤恢复了原样,她把它轻轻放在石头上。
“心到了,他们就收到了。”
她回过头,看见两只猫一脸崇拜地盯着她,好像还没从这“魔法”中回过神来——尽管在她看来,这只是一件小事。
“这两个啊……是没你们乖的淘气包。”
她这么说着,脸上的笑容却比任何时候都温柔的弧度。
[他们也喜欢晒太阳,暖烘烘的。]大侠舒服地趴在石头面上,爪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扒拉着纸鹤。纸鹤短暂地飞了一小段,最后轻飘飘地落到了阿福的脚边。
阿福也伸出爪子,小心翼翼地拨弄了一下,这一小块地方被阳光晒得正舒服,四周还弥漫着青草的清香。
[哼,既然是老太婆的家人,那这东西也得老老实实待在个好地方陪着他们!]阿福的尾巴尖轻轻拍打着地面,终于把纸鹤推到了两只猫共同认证的“绝世好位置”。
它们站起身,准备继续旅程。贺长青就在一旁静静看着它们的举动,什么也没说,却好像什么都明白了。
阿福乖乖地被重新抱进竹篮里,眼睛慢慢眯起来,丝毫不掩饰对老太婆的喜欢。
大侠则不紧不慢地跟着贺长青往更高处走去——那地方总对猫有着天然的吸引力。它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忽然回头望去。
纸鹤正被阳光镀上一层浅浅的金边,安静地陪着那些变成石头的人。
云朵依旧很白,天也蓝得刚刚好,温柔得像一首安静的诗。
到了最高处,周围的石头依旧静静耸立着。她和它们一起擦拭完石碑,找了个视野最开阔的地方,一同眺望远方。
对人类来说这景色壮阔,但对猫来说,实在太矮了,视野总被挡住。
[这里的人类可真会挑地方睡觉。]阿福蹲在贺长青脚边,尾巴却悄悄绕上她的脚踝,圈出一小块地盘。
大侠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努力想看清这片“石头地”的全貌,尾巴尖轻轻扫着地面:[嗯,是好地方。这里很大,变成石头的人类的小弟也很多。]
[哼,蠢狸花,你偶尔还挺懂嘛!]阿福的语气缓了缓,又往贺长青身边贴紧了些——仿佛只要它牢牢在这儿,“悲伤”和那些“看不见的想念”就没办法让老太婆掉眼泪。
贺长青像是明白了什么,揉了揉阿福的脑袋,又顺了顺大侠的背。接着,她把大侠稳稳地举了起来——用一个让它格外安心的姿势。
[墙根人类……?]
大侠只震惊了几秒,就被更重要的事吸引了注意。
远处曾经巨大的房子变成了一块块小方块,比它还高的石头也成了矮矮的点。而那一整片绿色,正一点点蔓延成一片柔软的、望不到边的海。
像是春天,又像是某种安静温柔的巨物。
它忍不住伸出爪子,想要抓住这片天地——这么好看的珍宝,一定要送给鱼干手。
阿福看着大侠出神的模样,没有出声。它曾经也以为世界就是这样,可后来有些人类太坏了,让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own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