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栖梧撇了撇嘴:“今日倒比往日早了些,至少是在我醒着的时候回来了。”
萍意又道:“那我快些换副碗筷给‘家主’用吧,我去灶房吃就好,不然太不合规矩了。”
按照李祈的性子,和侍从在一张桌子吃饭,的确是不成体统。柳栖梧默默退了步:“委屈你了,好萍意。”
院外传来一前一后的脚步声。
柳栖梧站起身,换上一副佯装欣喜的面容:“齐礼,你回来啦?”
李祈神色依旧冷静沉郁,淡淡一瞥院中的炊烟。倒是他身后的薛释,皱着眉抿着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这时,灶房里远远传来程正的声音:“桂花红烧肉出锅了!”
薛释的脸拉了下来,压低声音冷哼:“哪来的人,敢用我的灶房?”
萍意立刻小声反驳:“这位是娘子的好友程公子,可不是外人!”
程正端着一盘油亮的红烧肉踏入正堂,肉上撒着细碎的桂花。
他见了李祈,神色自若地微点了下头,先将盘子稳稳放在桌上,这才转身拱手行礼,唇角噙着一抹淡笑:“承君兄,我们又见面了。”
柳栖梧惊讶道:“又?你们……认识?”
“今日贺户令带我去司务处登记,曾与齐兄打过招呼,只是未曾深谈。倒没想到,吴娘子的‘夫君’,竟是齐兄。”
李祈看着他,语气听不出情绪:“的确是巧。”
“我与吴娘子自小相识,此次她为退婚扮作民间夫妻,多谢齐兄甘冒风险相助。”程正说着,微微欠身,姿态诚恳。
李祈瞥了柳栖梧一眼。
柳栖梧解释道:“此事我只告诉了元月、元昭,还有端堂兄,再没第四个人知道。”
李祈深吸口气:“吴娘子,不能再有第四位了。”
柳栖梧打了个哈哈,试图岔开话题:“我就不信,齐郎君的朋友相必要比我多上许多,你就不曾告诉其他人?”
“不曾。”李祈的回答干脆利落,没半分犹豫。
“放心,我不会说的,”柳栖梧清了清嗓子,看向程正,换了副和缓的语气,“端堂兄,齐郎君习惯坐上首,你我就坐下首吧。”
程正笑着点头:“我不在意这些,一起用膳便是。”
饭桌上,李祈最后动筷,三人起初安安静静。
柳栖梧琢磨着,既然李祈不爱和旁人说话,那她和程正说话总不会也惹到他吧?
于是她言笑晏晏,道:“端堂兄,你做的桂花红烧肉真好吃,味道和我家原来一位老厨子做的简直太像了,他告老返乡后,我再也没吃到一样的味道。”
程正微微一笑:“喜欢就多吃些,你爱吃甜食,我特意多加了点糖,会过于甜么?”
“甜得恰到好处。”她说着,又夹了一块肉放进嘴里,眼底满是满足。
既然打开话匣,他们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上首的李祈突然咳了一声,声音不大,却瞬间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柳栖梧抬头看他:“齐郎君怎么了?瞧着似是不大舒服。”
李祈放下筷子,语气平淡:“这肉除了甜,什么味道都尝不出来。”
柳栖梧愣了愣,随即道:“许是齐郎君往日吃惯了珍馐,瞧不上这等家常菜吧。”
“……”李祈没接话,拿起茶杯抿了口。
程正放下筷子,语气诚恳:“齐兄,往后我每日下值,会先来齐宅。吴娘子请我做义学的教书先生,此事你是‘家主’,还是应知道为是。”
李祈放茶杯的动作顿了顿。
柳栖梧跟着解释:“是啊,如果一开始直接办画塾,整条巷子的人怕是会让我们搬走……”
李祈冷哼一声,打断了她:“谁敢?”
“……所以我决意办义学,不收束侑,边教画边教书。咦,我记得这些话都已经和薛释说过了,相必他已经告诉过你了。”
门口薛释正背对着他们数着树上叶子,闻此脸一黑。
方才接少君回府的路上,他何止说了办义学的事,甚至笃定地和少君说:柳娘子大概、也许会向他求助,请他教书……
他是这样想的:柳娘子毕竟是女子,不懂男子学问,又无钱聘用教书先生,别说宋宅,就连怀集,能比过少君的试问能有几人?可见,少君会是柳娘子的第一人选。
那时车里传来李祈的冷笑,语气带着几分不屑:“她求我,我未必肯。教庶民读书,左右不过出几个书吏,没什么意思。”
薛释也跟着开玩笑:“就是,能得您教导,那些学生的祖坟怕是都能炸出花。”
可马车刚到巷口,一个扮作老丈的暗卫悄然塞了一封信,信上写了柳娘子今日一天行踪:例如在巷口招生招到六位,又例如来了位叫程正的公子被请来做教书先生,再例如这位公子此刻就在宋宅的灶房为柳娘子做晚膳……
火信子灭了。
薛释的眼里的光也没了。
他就多余那么一说!!
少君的脸色和夜色一般黑,看不出来什么,声音平淡得很:“看来你今晚不用去灶房了。”
此刻听着屋里的对话,薛释赶紧装作没听见,指着院落一处墙面道:“诶?那里怎么有灰?我去擦一擦。”说着就快步走了过去。
屋里,李祈的目光落回柳栖梧身上,问:“你今日还带着阿释买了桌椅,哪来的银钱?”
“从带来的衣服里收拾出来的,许是之前忘记拿出来了,”柳栖梧紧接着问:“把画塾办到宅子里来,齐郎君没有意见吧?”
“嗯。”李祈应了一声,语气缓和了些,“你现在是当家主母,只要不出格,我不会拦你。”
程正忽然开口:“不知齐兄眼中的‘出格’,是指什么?”
李祈抬眸,语气平静却带着点疏离:“在义学教书教画都可,但须得安稳,我不想齐宅变成是非之地。”
“齐兄放心,有我在,定会帮吴娘子打理好义学,不惹麻烦。”程正笑着应下。
李祈端起茶杯,淡淡一笑:“程兄毕竟是男子,常来齐宅与吴娘子相处,邻里闲话可畏,当谨慎为是。”
柳栖梧心里顿时不舒服起来,皱着眉反问:“齐郎君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过是请了位教书先生,怎么就会惹来闲话?”
李祈看着程正,眼神深邃,不辨情绪:“程兄觉得呢?”
程正从容道:“我来此是为教书,每日下值便来,教完书便走,与吴娘子相处皆在明处。何况吴娘子办义学本是善事。若因‘男女有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own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