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是柳栖梧有生以来头一回下厨,竟然被他那般嫌弃。
细观房间摆设,这里不是齐宅的东厢房,而是梦中无比熟悉的东宫。
看来这位王世子即使身在乌衣巷,也是念念不忘身为储君的职责,就算是在梦里也要执笔稳江山。
柳栖梧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裳,竟是一身淡粉宫装,所以……这次入梦,她成了个宫女?
一不做二不休,柳栖梧打定主意让她这夜不白来。她摸了摸头上的发带,眼底闪过一丝狡黠。
她解开发带,垫脚绕到背后,不管三七二十一,悍然动手,蒙上他的眼睛。
“何人放肆!”李祈握笔的手一顿,放下笔,伸出左手想去扯发带,却被柳栖梧四两拨千斤,死死按住手腕。
她没有蛮力,在梦里,却能力大无穷。
柳栖梧一边打死结,一边故意压低声音阴恻恻鬼呼:“少君,别来无恙啊……”
这声音既像她的,又让她觉得陌生。
到底是哪个宫女呢?能让李祈一而再再而三的梦到。
她想起仲春月入梦那次的荒唐月色,心口竟莫名跳了跳。
无耻!
李祈语气沉了些:“是你。”
爱谁谁,反正他不会知道她是柳栖梧。
她对打好的结无比满意。早已摸清了入梦门道的她,只要她想,梦里的人便解不开她系的结。
柳栖梧接着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少君平日对身边人如此苛刻,可得日行一善,方能消灾啊。”
李祈想把发带解开,奈何像被施了咒术般,怎么也扯不下来。
柳栖梧入梦次数多了,早已有了“翻身做主”的法子,她定下心做的,梦里的人改变不了。
他见扯不开,便索性停下动作,似是想说什么,却又没开口。
“少君就别白费力气了。”
柳栖梧看着他被蒙住眼睛的模样,心里的气消了些,却又起了逗弄的心思。
反正只是梦,不逗白不逗。
她松开按在他手腕上的手,伸手轻轻碰了碰他案上的文书,笑道:“这么晚了,少君还忙公务?”
李祈没回答,只问:“你打算在我梦里待多久?”
柳栖梧略微惊讶,他竟能认出现在是梦境。
想来也是,只有他在梦里,才会被人这样对付。
“那得看少君的诚意了。”柳栖梧弯着眼睛,声音里满是笑意。
她拿起案上的毛笔,蘸了浓墨,轻轻在他的眉尾描了两下。
高高扬起的眉毛倒真有着“怒发冲冠”的气势。
柳栖梧满意得很:“这样子才像你。”
一向俯视众人的李祈,竟没勃然大怒,反倒露出几分她从未见过的平静。
他忽然开口,声音比平日低了些:“你和以前,倒是一模一样。”
柳栖梧心头微微一震:“以前?”
东宫窗外的夜色浓得化不开,月光淡薄,连星星都躲得几乎不见踪影。
烛火摇曳着,映在李祈的脸上,竟添了些难得的暖意。
他从怀里摸出一枚玉簪,轻轻放在案上。
“你的东西,落在我这里了。”
她有些莫名其妙:“我的?可是这一看就是小女孩戴的,怎么会是我的?”
柳栖梧没忍住好奇,拿起簪子。
簪子不过三寸多长,玉质温润,簪身犹如一瓣又细又长的叶,簪头是朵小小的花,花瓣舒展,仔细看,像是……太阳花?
太阳花!
一段尘封已久的记忆,在她触碰到玉簪时,缓缓涌现……
崇嘉十九年孟秋,王世子行束发礼,那一年,她十岁,跟随母亲第一次入宫。
她既兴奋又紧张,不小心将茶水洒在了衣裳上,一个女使姐姐把她带到偏殿更换,以她的身量,只能穿上同岁女使的宫裙。
因她怕生,便非要自己穿,女使姐姐只好在门外等着。
换好衣裳,她忽然看到窗台落着一只蝴蝶。
孟秋时节极少有双翅斑斓的蝴蝶。
她顿时来了兴致,眼里只剩那只蝴蝶,跟着它跳出窗,穿过蜿蜒的石子路,一直跑到假山下。
蝴蝶落在一朵攀沿着假山的凌霄花上。
她踩着假山的石阶一级级往上爬,刚要碰到蝴蝶的翅膀,忽然听到一声少年的叹息。
蝴蝶扑棱着翅膀飞走了,越飞越高,远到她很快看不见它。
她又气又恼,躲在假山后面,对着空气喊道:“你叹什么气?把我的蝴蝶都吓跑了!”
少年那边传来一阵细碎的声响,似是在挪动脚步寻找她:“叹气也算犯了规矩?你声音这般大,就不是犯规矩了?”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假山的小路弯弯绕绕,她打定主意故意不让他找到,听到脚步声近,就踮脚跑到另一头。
两人始终隔着层层石块,谁也看不见谁,只听得见彼此的喘气声。
少年似乎累了:“我不寻你了,别躲了。”
她早已觉得累,见他退了一步,好心道:“今日宫里办着大喜事,幸好你碰见的是我,若是被储君听到你叹气,定要责罚于你,打你板子赶你出宫!”
少年沉默了片刻,就在她以为是他没听清的时候,他突然问:“你怎知道储君会这般罚人?你见过他?”
她撇了撇嘴。
不管是在梦里还是现实,那位王世子都是个一板一眼、死守规矩的刻板性子。
她不服气地反驳:“我……”
她想说她在梦里被打过手心,又觉得这理由荒唐至极,除了王世子,任谁听都会觉得她无中生有随口瞎编,便改口:“不曾,只是听宫女姐姐说的。”
“那你为何信誓旦旦,倒像很了解他似的?”少年的声音里带着好奇。
她不想一直被他问,便耍起了小性子:“你问我一个,我也得问你一个!大家都匆匆忙忙的,你怎么不去帮忙,反倒在这里叹气?”
少年又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才低声道:“我……有些害怕,还很累。”
“怕什么?”她追问。
“该你回答我了,你为何觉得储君会罚人?”少年不肯吃亏,又把问题抛了回来。
她只好道:“我没见过储君,只是听人说他很严厉,对谁都不苟言笑。”
“听过是一回事,见过又是一回事。”少年的声音软了些,“我怕我做不好手上的事,辜负了大人的期望,所以才累。”
“这就是你累的缘由,就连我这个小孩都知道,一直绷紧的弦,早晚会断的。”
“可我没办法,我必须要这样,不然……”
“你这话说的不对,”她打断他,“我阿娘说,只要尽力就好,没有人生来就完美。你又不是天上的太阳,离了你,万物就活不了了。”
少年轻轻笑了声,声音里带着几分释然:“你说得对,我的确不是太阳,也没那么大的能耐。”
她觉得这少年年纪挺轻,或许是个小侍卫,又或许是个小内侍:“你虽然成不了太阳,但你可以做一朵太阳花。”
少年疑惑道:“此话怎讲?”
柳栖梧听他说话文绉绉的,暗自嘀咕“真是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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