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冬三十,临近除岁节,怀集城心如同沸水般热闹,叫卖声、攀谈声、马铃声响成一片。
汪丽姝身着素色布袄从郡国公府后门走出,上了一辆半旧的轺车。轺车不紧不慢地没入人群,丝毫没有发现后面跟着一辆不起眼的驴车,如影随形、鬼鬼祟祟,不近不远。
从仁安堂跟到万里路再跟到耍货铺,驴车与轺车始终隔着不过五丈的距离。
坐在驴车里的人轻敲车壁,发出“扣扣”的响声。
“买药、买鞋、又买玩具……她一个县主,这般打扮,买这些东西是给谁?药和鞋倒也罢了,竟还有孩童耍的玩意,难不成是一个需要鞋和玩具的病人?”
车夫回头望去,帘角恰好被风吹起,露出一块青衣。跟了这么久,他早已口干舌燥,不由地咽了口吐沫:“郎君,咱们还要跟着吗?县主好像又往下一家店铺去了。”
“买书?”青衣人的声音沉了沉,“跟,自然是要继续跟着的,好不容易得到的线索,不能就这么断了。”
于是乎,这辆驴车又跟去了书店、脂粉店、糕点店。
青衣人的声音透着疲惫和无奈:“我跟着都累,女子买东西怎能这般乐此不疲?我竟不知轺车能塞进去这么多东西!”
车夫小声道:“县主好像是不买了……”
“太好了,打起精神来,跟到底!”青衣人的声音顿时一振。
过了会儿,青衣人问:“哎呀呀,这是什么鬼地方,怎么一直硌我屁股?这是往哪边去了?你确定没跟错?”
车夫立刻急了,委屈又笃定地抗议:“郎君!我可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丝毫不敢懈怠,怎么能说我跟错了!”
“对不住,我说错话了,你继续跟紧,但不要被县主发现。”
车夫犹豫了下,又道:“郎君,我觉得有点不对劲,这地方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那位会住下去的地方,路窄又不平,两边也没什么正儿八经的店,只有小摊小贩……”
青衣人道:“是你懂还是我懂?跟好县主准没错!”
车帘掀开一条缝,指尖如玉。
指后,是一双黑眉杏眼。
与此同时,一道身影如鬼魅般穿梭在街巷阴影中,悄无声息,像野隼般飞速往王宫方向掠去。
同心殿里,暗卫单膝跪地:“娘娘,要拦下吗?”
陈王后轻轻叹了口气:“罢了……先别惊动任何人。”
她看向窗外铅灰色的天空:“怀集上次落雪,还是十五年前,天如此阴沉,这是快要下雨了。”
“快要下雨了。”
柳栖梧仰头望着天空,云一层层压下来,空气都跟着湿润了。
萍意正收拾着院角的杂物,闻言问道:“娘子,明日就是除岁节了,咱们是回那边过节,还是留在这儿?”
“自然是……乌衣巷,”柳栖梧语气自然,“汪姑娘明早就又回去了,若咱们也走,一则邻里怕是要猜我与齐礼又闹了矛盾;二则……”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门窗紧闭的东厢房,心里默默补完后半句:虽然他性子冷,可这边的人把节过得无比热闹,他身边只有一个薛释,该有多可怜。
“二则什么?”萍意好奇地追着问。
柳栖梧笑道:“二则前日你跟着薛释买了那么多食材,鸡鸭鱼肉、鲜菜干果堆了半厨房,明日再不吃完,可就糟蹋了!齐礼的俸禄来得辛苦,可不是让你们这般浪费的。”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熟悉的敲门声。
柳栖梧与萍意对视一眼,一起走到门口。
木门一开,露出汪丽姝的脸:“我来送节礼啦。”
家丁把车里的东西一一搬进正屋,搬来最后一件时,汪丽姝打发他们回府:“赶快回去吧,明早再来接我便是。”
待他们走远,汪丽姝不好意思道:“我今日说了好久,父亲才放我回来,明早就要回去了,来不及送给他们了,请娘子和萍意帮我一下。”
柳栖梧道:“这都是小事,明日除岁,你的确是要多陪陪亲人。”
汪丽姝放下心来,一一拆开屋里堆着的大包小包。
她拿出一叠药材包:“这是仁安堂的补汤,是给娘子的。”
“这是万里路的棉鞋,我给薛释和牛四各备了一双,不知鞋码,我估摸着买的。”
“还有这个!”她拿起两盒脂粉,各放到柳栖梧和萍意手中,“香雪堂的,颜色干净不张扬,我还给杜平安带了一盒,女孩子家,总归是喜欢捯饬自己的。”
随后,她又指着一摞书:“给学子们每人买了一本书,我已经让伙计贴好签了,梁大柱这家伙,为了卖鱼没再来义学,真是个傻小子,我也给他买了一册。”
“这是糯米糕,杨狗子嘴馋,定然喜欢。”
汪丽姝取出一个木盒,推开盒盖给她们看:“还有顶猫儿帽和猫布偶,是给梅二丫的,就让杨狗子跑个腿送过去,他正好在长个,不多跑跑就只能横着长了。”
萍意一一记在心里,忍不住问道:“汪姑娘,你给先生准备了什么节礼呀?”
汪丽姝眼睫一颤,看向一个用棉绳仔细捆绑的纸包上,抿了抿唇:“我本想亲手做冬衣送表兄,可在府里做坏了好几件,手艺实在不佳,勉强拿出手的只有这一件,不知他会不会喜欢。”
“心意最重要。”柳栖梧笑着安慰她,“你把他记挂在心上,他定然能感受到。这样吧,明晚除岁宴时,我替你送给他。”
汪丽姝眼睛一亮,连忙点头:“真的可以吗?那太感谢了!”
就在这时,院门处再次传来敲门声。
“回来了?”
柳栖梧和汪丽姝异口同声。
门继续被人敲着。
柳栖梧和汪丽姝迅速打消了想法,如果是李祈回来了,薛释向来是自己把门打开的,可不会傻愣愣敲这么久。
如果是不怀好意之人,早在他还没靠近乌衣巷便会被解决掉。
那就是熟悉的人咯?
三人一起走去门口,拉开门栓,看到门外人,都愣在了原地。
汪丽姝上下扫了眼青衣人,惊道:“宽如?是你?”
柳栖梧问程正:“端堂兄怎么会和二……郎君在一起?”
“柳娘子,我是头回见到程郎君,恰好在门口遇见到,”李裕直愣愣地看着她,“你和兄长到底瞒着我什么啊?”
“先进屋再说。”柳栖梧隐隐觉得有些头痛。
李裕一脚跨进门,跟着走过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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