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年来,玉连麒一直在做同一个梦。
梦里她是一只龙头猪脸的大老虎,跟在一个赤足女子身后。
有时那女子笑话她的模样,说她四六不像,胖胖丑丑。有时又摘花掬水,自得其乐。有时又忽而如泡影般消失,徒留她在梦中苦寻。
众生在三途之中,苦患无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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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连麒脱胎在这处世间,锦衣玉食,却好似孑然一身。
她从小嗜睡体弱,汤药不断。被她的父亲和长兄长姐像保管器物一般对待。后来她独自一个人在金林园住着,瑜光服侍着她用了十来年才将病弱的身体养好。
她的兄长官至东洲长史,随太子南巡,巡到了观星镇。她原以为这位大她一大轮的兄长是路过来照看她的,可当她的兄长邀她到厅上与太子一见时,她便意识到,哪有什么迟来的手足情深。
她这件器物就要用上了。
后来,玉太师本家来人给她送了密信,是她的长兄投了帖让她在太子祭天那天亲去拜会太子,帖已送出,届时太子会派人接应,不可不去。
信上说太子对她青眼有加,他和父亲商议要玉连麒去做太子的妾室。
可她怎么肯呢。
她想了很多种方式,如何反抗或是如何逃脱,若是要杀人,她想她也可以下得去手。只是要杀谁呢。那个信使?太子?还是她的父兄?
若是天下事,只杀一人便可破局就好了。
日子一天天近似,她笼络了附近三洲各处县令,调查来了其他两位皇子在偏远地区布下的人脉情报动向。她心里没底,但只能硬着头皮去同太子谈判。
那日封了山,她的兄长打通上下,对她千叮万嘱,差人把她送上了山道。平日她所佩的玉饰金器压在她身上,像枷锁,像桎梏,她一人站在天地间,远远看着山顶上的天子仪仗,只觉得荒谬。
家族兴衰?国运昌盛?
若是真心为她便不会将她送给权贵,若是诚心祈求国泰民安风调雨顺就不会在这个时候肖想一个女人。
一切在她心中都显得可笑。
直到周怜从天而降,她们两个人跌坐在地上。她看清周怜如她梦中的神女,也是这般轻飘飘的,落了下来,赤着脚走向她。
她以为自己又在做那个梦。
众生常在三途之中, 苦患无穷,何以救之?
她看着自己今日精心装扮的衣裙溅上了泥点,但或许已经不要紧了,她救下神女,甚至愿受那莫名的雷劫。只是神女太轻了,她失手推晕了她,后而自己也晕了过去。再醒来,神女又消失了。
好似庄周一梦。
可神女确实救了她。
兄长来信说,太子死了,死因不明。消息还没有传出来,他们杀了上下打通过的所有知悉她进山的人,让玉连麒把嘴闭紧。
玉连麒把信烧了,心中狂喜。她知道了神女的姓名,并且神女这次没有消失只是被瑜光扔在路边了。她有些焦急,央瑜光到处去寻。
结果神女自己找上门来,她佯装镇定,后来林林总总,她再匆匆去牢里救她时,玉连麒心里想定了要把她留在身边,不论如何。
周怜在她面前比梦里要鲜亮动人得多,只是没有她梦中那么大胆活泼,还总是不敢看她的眼睛。
她悄悄关注着她,知道她和每个人都相处的很好,知道她喜欢同小丫头们玩笑,知道她在她睡着时会摸鱼怠懒,知道她私下总是在同瑜光悄悄说话,知道她夜里不睡觉在给瑜光画些让人难堪的画,她眼看着她同瑜光越走越近。
她越来越不安。
她让周怜来守她的夜,周怜装情愿装得一点也不像。
她试探着,剖明了一点心意给她,同她说,你守我,我也守你。她看见周怜一脸不高兴得给她盖被子,又爬上她的榻,她觉得有趣,心中却很高兴。
当周怜和她提到她想同瑜光一起回家时,她自己也没想到自己竟突然失了态。
她终于意识到,自己不知从何时服下了一味叫妒忌的毒药。
她对神女是“起心私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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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怜吓得不清,她从来没见过三小姐这个样子。
像是在发大脾气。
难道就因为我弄疼了她?
周怜不解,她就跑去和瑜光讲,结果瑜光非常惶恐:“完了,她觉得我们有一腿。”
“我们有吗?” 周怜莫名其妙。
瑜光是个有眼力见的,她当然知道玉连麒是因着什么。只是她心思坏,就想看乐子,她可从未见玉连麒因什么事这般动容过。又想了想玉连麒现在只是个凡人,她表面是女使,但整个常国根本没人奈何得了她,她当当情敌也不会死得很惨罢!
“当然没有!走吧,我们去接周月。”瑜光心里想着坏主意,只催着周怜快走。
她们二人步至门房处,周月已经等得百无聊赖。
周月见着来人是瑜光,眉毛一皱,瞪了一眼周怜。
周怜笑眯眯得解释道:“今天瑜光姐姐送我们回去。”
瑜光本来嫌繁琐,不叫套车。但周怜胆小,怕驳了玉连麒又惹她不高兴,还是去请了府上的轿夫。于是三人坐在车里,向着周家村去了。
路上,瑜光使了隔音之术,在车轿中问周月道:“你为何不愿。”
“就是不愿!”
“死熊孩子,我还不稀罕教呢。”
周怜看着两人都有些爆仗脾气,夹在中间只能乐呵呵充好人。她好声好气到:“小月,你再认真想想呢,你天资好,又能遇到合适的师傅,这不是件好事吗?”
“况且,成为了修士,就可以来去自如,到时候不是想回家就可以回家吗,我最近学了很多种仙草的知识,或者我们一同学习,日后寻到了适合的药草,周大娘的哑疾也有望能好呢…”周怜又从另一方面开始旁敲侧击。
“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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