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家入硝子问夏油杰：“袭击者是谁？”
夏油杰难得的不在状况中，硝子唤了一声他的名字，他才回过神来。“是……普通人，据说恋人以前是雅彦先生的同期。”
因为不知道咒术师是什么样的存在，所以下手也以必杀为目标。要不是夏油杰和五条悟难得良心发作要来帮忙做（原本是他们两个）的任务，五条雅彦也没有进抢救室的机会。
“在一次任务中，进去的是两个咒术师，活着回来的却只有一个人。从那以后雅彦先生就不再做任务了。”夏油杰说：“但是对方说，那时候他也在场，是雅彦先生……抢走了逃生机会。”
空荡荡的医院走廊里弥漫着消毒水刺鼻的味道，夏油杰低沉的声音回响、蔓延。
高中生们还不至于相信一个杀人犯的话；从熟悉程度来说，一直像照顾幼弟一样照顾五条悟的五条雅彦，对他们也亲切关怀，雅彦先生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里面恐怕还有别的隐情，不然也不至于不再接任务。
家入硝子的反转术式还不足以支撑急救，拥有恢复功能咒具的五条凛却陪着进去了。高中生们看着急救室闪烁的红灯，一时没有言语。
“这样啊……”家入硝子淡淡地说。
她觉得很疲惫。
自从她觉醒反转术式之后，每天要救助不同的伤者就很疲惫；这种事件，无疑加剧了这份感觉。
她突然很想点开打火机，或者把宿舍里的大半瓶酒一口气喝光。醉倒了就不用考虑这种事情了吧？能麻醉掉自己就好，咒术师的生活，真的很难捱。
门打开，五条凛面无血色地走出来。她和五条悟都是肌肤雪白的肤色，现在更像一个瓷娃娃，似乎走着走着就会自己碎开；五条悟双眼无神，一步一挪地跟在后面。
“怎么了？”夏油杰上前两步，少女朝他摆了摆手。她迈着步走到家入硝子身边，站住了，闭上眼睛。惨白的灯光下，她的肌肤好像是透明的。
直到这个时候，她的脊背依然挺直，如同一株亭亭的小树。
五条悟把身体重量全部压在夏油杰身上，抖着手喝了一口矿泉水，倒有一大半洒在衣服上。他嘶了一声，继续抖着手喝，夏油杰龇牙咧嘴地承受着挚友的重量，体贴地帮他拿着水。一旁的家入硝子也在给五条凛喂水。
五条悟最先缓过来，他竖起一根手指，徐徐上升，语气虚浮：“一艘航空母舰。”
“救那家伙需要的力量，大约是彻底粉碎一艘航空母舰的咒力，”五条悟飘忽道：“我加上凛全力输出都差一点点不够……今天真的彻底耗空了。喂，杰，今天背我回去。”
白毛猫猫说完两腿一蹬，整个人趴在夏油杰身上。要不是夏油杰手托得快，这家伙还想努力往上爬一爬的样子。
精疲力竭的五条们在同学的搀扶下往外走，五条悟从后勾住夏油杰的脖子，丸子头少年被他勒得脸色发黑，背负得极为辛苦；五条凛脸色发白，拒绝了家入硝子的搂抱建议，倔强地小步缓行。
五条悟道：“我们就在旁边休息，还有点疑问。”
五条雅彦勉力睁开双眼，双耳的幻听消退之后，听到了仪器运转的滴滴声。
空气里漂浮着少年说话的声音，模模糊糊的，听不真切。
似乎伴随着什么特殊的音效……是熟悉的悟少爷大呼小叫的声音。
“左边，跳！啊，又死了。”五条悟抱怨道：“你根本不会玩游戏嘛。”
“这方面没有擅长过。”五条凛用英语回复。随着“啪嗒”一声，她把操作手柄放到中间的小几上，默默坐回了打坐的姿态。
这两个人啊，在别人病房里擅自打游戏……很失礼啊。五条雅彦迷迷糊糊地想着。
夜色将尽，天际微明，室内忽然亮了起来。天边的霞光透过窗户，尽数没入少女体内，纯净通明的金色把她银色的发丝照得根根发亮。被引来的光芒在室内盘旋，五条雅彦朦胧中感觉到温暖的力量渗入自己的身体，神经传导给大脑麻痒的知觉。
五条悟一只手撑着头，注视着少女明净的容颜。在他浮冰的浅蓝色眼瞳里，日光中的能量分批次徐徐下落，在她身周交织成琉璃净色屏障，散溢出来的杂色光点在空中漫天飞舞，景象美不胜收。
五条悟开口说：“全部都用掉了哦，那些绿色的星星。很珍贵的吧？”
少女睁开眼睛瞧着他。她想起了五条雅彦的追问，还有青年落寞的侧脸。
她于是平静地摇摇头：“没什么的。”
如果可以，她自然不愿意见到活生生的青年在她面前逝去。
她没有李律的复苏能力，只能和五条悟一样，利用道具，把自己攻击的力量，经过高度耗损，转换为治愈的能力。为此，之前李律塞给她的绿星充电宝也全部用完电了。李纾并不后悔，能够挽回他人的生命，为此耗费多少都是值得的，何况，她和五条悟又不是报废了。充上电不是还能用嘛。
“哈啊~”五条悟眼睫半阖，打了个哈欠：“等他醒过来叫他自己还债，呼，要一百个银座的大福……”
他完全没听少女的回答，一歪头就睡了过去。
毕竟昨天只睡了三个小时，然后把夏油杰叫起来陪他打了三个小时的游戏；等李纾从入定中醒来，夏油杰马上就跑了，五条悟的游戏体验过山车式飞速下滑，终于耗光所有精力。
他睡着的时候倒像一个天使，容貌上的美丽已然超越了性别。五条凛拿了个抱枕垫在他脑袋下面，又找了一条薄毯给他披上。
夏油杰从门后露出半个脑袋，“哟”地发出一个气音，对着五条凛做手势询问五条悟。
五条凛双手并拢放在脸颊旁边，做了一个“睡眠”的动作。夏油杰微微一愣，随即失笑，旋开把手走进来。
两人蹑手蹑脚地绕过沙发上的五条悟，五条凛坐在病床旁边的椅子上，夏油杰站在她身边，看着她捧着水杯和棉签，熟练地在五条雅彦嘴唇上沾水。
“救回来了啊……”他低声地说：“雅彦先生从来没有说起过。”
五条凛说：“悟说，不是那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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