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雅彦既然醒了，五条悟他们也没有在医院耽搁下去——就这半天的功夫，咒术师的任务已经堆积起来了。
五条悟和夏油杰坐在后座，都面无表情。监督擦着汗，瞄了瞄坐在副驾驶目视前方的五条凛，对方回以一个莫名的回视。
怎么回事？……这三个人的气氛好微妙！
监督感觉到了什么，越发安静如鸡。
五条凛推开车门的时候，两个高中生已经头也不回地下车，朝着[帐]的方向走去。
在巨大的、倒悬的紫黑色圆形结界之外，远处的普通人一无所知，仍在说笑，流露出安稳的幸福；只有男孩子们逆流而行，大踏步、义无反顾往前走；少女和中年男人辍在他们身后、亦步亦趋。
“很奇怪吧？日本人。咒术师的话就更奇怪了。”五条雅彦的声音在耳畔回响。李纾眨了眨眼，她的睫毛在光下与五条悟一样极为浅淡，衬得蓝眼睛越发剔透。
监督注视着少女追随少年们走了进去。那莹白纤细的手臂被神色结界吞没的时候，莫名有种注视献祭的心惊动魄感。
李纾已经开始习惯[帐]中浓郁的秽气了；她指尖剑气迸发，把几只小型咒灵打散，随即起跳，腾挪间几步跟上了夏油杰的脚步。
咒术体系的炼体虽然比较粗糙，和普通人比起来也算是小超人的水准。李纾看着夏油杰和巨大咒灵周旋，少年一跃而起，半空中还能旋身飞踢。
“悟在那边。”夏油杰还有空和她说一声。少女并未离去，找了个高处帮他掠阵。
夏油杰眉头一挑，他觉得有些好笑。少女就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一样，因为说出了“要保护”的约定，自顾自地执行起来；毕竟是看上去比自己还要小些的花季少女（李纾：……），夏油杰瞧着她认真的小脸，也不好说什么。嘛，他又不是悟那家伙，好歹也体贴些。
但是要怎么解释呢？……他自认为是不输悟的“咒灵操使”，身为强者，从来就不需要保护啊。
李纾注视着夏油杰打服咒灵，他用咒术把咒灵搓成黑色的球状体，举在嘴边，好像是要吞下去的姿态。少女就像归巢的燕子般轻盈地飞了过来，她淡淡地问道：“吃掉吗？”
夏油杰说：“嗯，这是我的咒术。”
话虽这样说，他的呼吸频率、心率变化无一不在显示，他其实很厌恶这样做。
等到夏油杰蹙紧眉头吞下咒灵球之后，李纾看他表情还是很不愉快，递上了李律偶然做出来的“特级强效薄荷糖”。夏油杰含了一颗，就不太想说话：如果不使用食道相关的部位，咒灵恶心的味道就不会返上来，他还可以借用薄荷的清凉感麻痹自己。
李纾感叹道：“真辛苦。”
她隐约有种预感，如果夏油杰坚持自己的道路，可能会承受比这更难受千百倍的痛苦。
会很辛苦，也会很失望。她想。
夏油杰说：“放心吧，我已经习惯了。”
他朝着她露出安抚的笑容。
五条悟显然也觉察到了。下一个[帐]中，对着凑近的李纾，他面无表情。
五条悟的咒力运用有李纾熟悉的感觉——他的天赋已经到了近乎拉平体系差距的地步，对咒力的运用虽然非常浪费，初始发点和设计都是顶级的。
少年指尖的红色咒力球不断收束、发散，笔直地射|出之后，随着一声巨响，地面震颤、烟尘四起，咒灵所站立的地面产生扇形的冲击磨损。
“到此为止。”五条悟说。
“你以为，你是在对谁说要保护啊。”白发少年居高临下，凝视着少女镜湖般的蓝眸。他就像苏醒了的神像一般，露出无悲无喜的面孔。
[茈]的术式迸发而出，越过少女的护体灵罩，贯穿身后跃出的咒灵，继续向前，夷平了少女身后的一整座建筑。
一声巨响过后，[帐]随之分解，微风飘动，对峙的少年少女们就像凝固的月光。
时至今日，李纾才对五条悟的强大，有了真实的认知。
“咒术师啊，说白了就是游走在边缘的团体，杰的正论也好，我的咒术届改良的目标也好，对普通人来说都是邪道吧。”五条悟漠然地说。
“你和我不一样，咒术、咒力系统，你也不适应吧？正常的家伙就给我好好待在正常的地方啊。”
“保护就不必了，老头那边我会去说的，别随意把事情揽上身。”五条悟浅蓝色的眼睛，在光下如同月光石一般，流光溢彩。“如你所见，咒术师都是疯子。保护咒术师的含义，就是要彻底把自己也变作疯子才行。你真的有这种觉悟吗？”
“去好好享受普通的幸福吧，有事我会来找你的。”五条悟扔下这句话和一张黑卡，把少女撇在池袋，扬长而去。
少女手里捏着卡，漫无目的地往前走。道旁的玻璃窗上倒映出少女的身影：纤细的身姿，姣好精致的容颜，幽蓝静谧的眼睛，秘银色的长发在光下透出金属色泽。
这样的女孩子，就算挺直脊背，也只会让人想到“好仪态”，想不到“好剑术”吧。
少女注视着自己摊开的手。
这么细弱柔嫩的手，看来的确没有人会想到[剑客]。李纾虽然谈不上失望，也不能说完全没有遗憾。
果然有什么东西[遗失]了……她若有所思。
她才走出不几步，身后传来一个怒气冲冲的声音。
“那边的女孩子，银发的那个！你怎么现在才出现啊！”穿着斗篷、戴着贝壳帽，一副侦探打扮的男生双手叉腰，嚷嚷着：“快点走过来啦！乱步大人不要走红绿灯！真是的。”
少女停下脚步回过头来，孩子气的侦探完全不管旁人的眼光，大声说道：“就是你啦！快点和我回去看大叔。”他睁开翠绿色的眼睛，眼神流转间的犀利让李纾心中颇有触动，不过很快就换上了不满的任性表情。
红绿灯转换之后，路过的人纷纷对少女投来注视的目光，少女迎着注视向前走去，每一步都分毫不差。侦探少年一把拉起她的手：“快跟我来。”
“乱步大人肚子饿了。”少年走了几步，就在拐角的面包店前挪不动步子。
他的肚子很配合地“咕咕”两声。自称为“乱步”的少年理直气壮地说：“那个咒术师给你卡了吧？快给乱步大人买点心！”
太过于坦然的态度，配合少年一头乱翘的黑色短发，就像一只喵喵乱叫的可爱小黑猫一样。
而且，模样依稀有点像小苗儿少年的体态……李纾心里因为移情，不可遏制地产生出了迁就和宽容，她什么也没说，走进去买了一袋面包和甜点出来。
少年捧着松软的面包，啊呜一声咬下去，顿时幸福地眯起眼睛。李纾从他的口袋按住一张快飘出来的点心店传单。
“带乱步大人坐电车，去那里，再走一个路口就是大叔的住处。”少年含含糊糊地说。他却没有动作。
“乱步大人不认识路！快点带我去。”他说：“要快点到大叔身边去。”
他的嘴角还沾着碎屑，李纾把手帕递给他，他却胡乱擦了一擦就继续翻购物袋，恨不得把头埋在面包堆里面的样子。李纾不得不把他拔出来，从他手里把手帕拿回来重新给他擦了一遍。
少年一点没有不自在，微微仰着脸给她擦脸，惬意的样子，似乎能看到小黑猫耳朵活泼地转动着。李纾仔细给他擦完，问道：“咒术师？”
这孩子怎么会知道这么详细。
少年“哼”了一声：“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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