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雨水格外充沛。
偏厅里,小炉上熬煮的红枣汁伴随着外头哗哗作响的风声,开始逐渐翻滚冒泡。
姜珞举起温热的羊乳,浇入其中,慢慢搅拌。
甜香与奶香碰撞交融,为这场秋雨倍添暖意。
“姨母,姐姐。”她端着两盏红枣羊乳茶走进去,笑容甜蜜的可以用狗腿来形容,“我想着外头下雨,还是用些羊奶的好,羊奶温和滋补,姨母平日里管家辛苦了。”
“我的呢?”姜璎问。
“这儿呢,这儿呢。”姜珞捧过去,殷勤道,“加了红枣汁儿,甜甜的,也不齁嗓子,姐姐吃了早生贵子。”
姜璎:“……”
哪里来的马屁精。
萧止柔嘴角一抽,倒是没像平时那样动辄斥骂姜珞,有了姜璎那番话,她行事总归会顾忌一些。
她们用茶,姜珞就立在一旁,眨巴眨巴眼睛卖乖。
红枣汁中和了奶味,热气腾腾,半盏茶下肚,姜璎就觉得后背隐隐有冒汗的迹象。
“女君,少君过来了。”仆婢禀报道。
“阿祭来了?”萧止柔惊喜道,放下茶盏,看了一眼姜璎。
如果说先前她还有撮合姜璎与袁遗的心思,那么现在…萧止柔在心里叹了口气,经过方才的谈话,她也能看出来姜璎外柔内刚,在某方面固执得不行。
和她大父、母亲,简直是一模一样。
奴仆领着袁遗进来,虽说外男不好入内院,但事有轻重缓急,袁遗又是萧止柔的侄子,平时也都十分守礼,只挑陆宣在家时才过来。
伞下一袭青衫,长身玉立,三分病气难掩隽色。
“姑母。”袁遗看见姜璎也在,脸上露出几分诧异,“阿妹也在。”
“阿兄。”
双方各自见礼。
仆婢上了一盏姜枣茶给袁遗驱寒,红枣汁是姜珞刚才熬剩下的,刚好中和了姜的辛辣,他一脸苦大仇深,皱着脸喝完,忍不住捂着嘴呛了几声。
“我瞧你这身子骨,一日不如一日。”萧止柔面带忧色,“不如让你姑父给你请宫中太医瞧瞧?”
“**病了,不必劳烦姑父。”袁遗笑道,苍白的眉眼因这抹笑容而多了两分鲜活,他抵唇闷咳两声,说起正经事,“再过不久,就是阿父的忌日,我想着还是先回祖宅……”
萧止柔打断道:“别拿这些话蒙我!你阿父忌日少说还有小半年,哪有才来盛京,就急着走的道理?我看你真是发癫了。”
袁遗:“……”
两个表妹都在,他难免有些尴尬。
姜璎凤眸含笑,姜珞则是一阵窃喜。照这样子看,姨母对她态度都算不错了呢!
好骂!
多骂!
“姑母,我是真有事儿…”袁遗陪笑道,“您看我这身体,坐车怎么也得两三个月才能回祖宅,舟车劳顿的,回去又要多修养上几个月,还是早早动身得好。”
再不走,指不定哪天就被老夫人剥光送阿妹床上了。
袁遗心里苦笑。
想起这几日暂住王家,袁老夫人时不时叫他去跟前谈心。
翻来覆去的不外乎是那几句说辞。
“你年纪也不小了,难道还不成亲吗?若没有中意的小娘子,不妨看看你阿妹。”
“别嫌我话说得难听,你这身子骨,袁家又落得如此境地,就算瘦死骆驼比马大,可也终归不好相看亲事。”
“倒不如,先给你阿妹做了外室,左右我瞧着她跟那赵咎不会长久。”
袁遗半夜睡不着,翻来覆去,满脑子“外室”两个字。
是,阿妹貌若天仙,性子又好。
他要能做外室,那也是占了亲戚这层身份的光。
但——祖姑好歹想想他这破身子能不能禁受得住赵咎一拳头啊!
他俩打架,三七开。
赵咎三拳,他头七。
哈哈。
这一点也不好笑。
袁遗想,阿妹要是换个夫婿,别说外室,他连正室也敢争一争,但要是赵咎…他还是算了吧。
指望在赵咎手中扛过三招,还不如指望自己活得久些,
把赵咎熬死他再上位。
袁遗小小提了意见,结果话没说完就被袁老夫**骂没出息!
行行行。
不听小辈言,吃亏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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