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邑。
满地银装素裹,守藏室外,似有万千琼枝玉条。
守藏令史满头华发,瘦得皮包骨头,咽下一匙药汁,又难以自控地吐出大半,染上了衣襟夹被。
史青扑在榻沿,撇过悲痛的脸,待遏过这阵难受,便换上一副笑脸,处理过脏污,往守藏令史颈子上搭了一块巾子,拿汤勺喂药。
“祖父,我给你念我阿父的游记,怎么样?”
尽管守藏令史连点头都艰难,史青还是从他执着的眸光里看出了渴望。
于是史青执简,一字一句慢吞吞地念着。守藏令史的思绪已经转动得很缓慢了,再不复从前清明。史青要念得很慢很慢,重复很多很多遍,他才可能听懂一两句。
看到守藏令史阖眸睡着,史青捏着竹简,呆呆地望着他,无意识地拨弄着玉佩的穗子。
她感到失望,也感到愤懑。
祖父为周王挡剑,缠绵病榻一月有余。史青匆匆赶回来,从没见过周王派人来慰问,只有姬召风顾及一同逃回洛邑的面子情,上过几次门。
这就是他自己效忠还不够,还要逼着她也发自内心诚服的人吗?
一道微弱却不容忽视的目光,让史青回神。
“祖父。”
守藏令史浑浊而又犀利的视线,稳稳落在史青手中的玉佩上。
史青下意识将玉佩藏回衣袖,强撑着露出一抹笑。
守藏令史艰难张唇,只能发出模糊不清的声音。
史青见状,连忙附耳过去,“慢些祖父,我听着。”
片刻,史青脸色一变,“不行,我不许你见他。”
但在守藏令史蒙着一层绝望的眸光里,史青还是让步了,“最后一次。”
她走出门。
……
姬召风披着雪狐裘衣,带着内官匆匆上门。
史青立在门旁,神色比枝头冰雪还要冷上些许。
姬召风莫名有些遗憾,又有些兴奋,按捺下去,沉痛道:“你祖父如何?可还缺药品?孤来过许多次,可惜门人都报说你在制药,不便接待。”
史青一把甩上门,将素臣等人关在门外,领着姬召风往里走。她对他的话仿若未闻,只重复着自己的要求:“见了我祖父,您最好少说些话。我祖父年迈、病弱、神思滞涩,说得多了,他理解不了,也不能回应,恐怕会伤到殿下一片赤诚之心。”
制药哪儿能忙到日日没空见人?只不过是姬召风每次上门,史青祖父激荡过后,病情都不好反坏,史青拒了罢了。
冬日的天,黑得格外早。史青带姬召风进门时还是黄昏,不多时天便漆黑一片。
檐角灯笼氤氲出光亮,照出雪花飞舞,为冰冷的雪花覆上一层金光。
史青沉默地立在檐下,将那非礼勿听的规矩抛之脑后。
她只能听到祖父细碎嘲哳的嗬嗬声,还有姬召风温润的回应。
她还听到姬召风拙劣的安抚和承诺,感受到祖父在痛哭流涕,而后便是阵阵让她攥紧拳头的猛烈嗽声。
真想……赶走他,结束他令人作呕的表演。
但片片飞舞的雪花,还是让史青忆起那夜临淄凄苦的秋雨。
模糊的光影里,那道熟悉的身影向史青走来时,史青只当是幻觉,怔怔看着。
直到秦渊握住史青的手,温暖燥热,一点点烘干了融在史青手背上的雪水,史青才反应过来。
她压低嗓音,“不是说要一个月吗?”
秦渊牵唇,同样低声道:“只说了可能来迟,又没说不能早到。”
史青还待开口,被秦渊掐着胳肢窝从围栏后拔出来,在史青瞪大双眼的注视下,拉着史青往亭子里走。
他长长的披风飘摆,雪花落在毛领上,化作一颗颗水珠。偶尔微光一照,便如漫天星子,熠熠生辉。
史青扶着亭柱,“搞什么?”
秦渊指指亮堂的堂屋,还能望见姬召风和守藏令史的烛下剪影,“你也不想被他们发现吧?”
史青一笑,“猜错了。”
秦渊耸肩,“现在,能告诉孤,你要不要回秦国了吗?孤也不是什么冷血无情的人,自然要体恤你和你祖父。你答应了,随时到秦国都成,不拘早晚。”
史青望一眼祖父,又眷恋地望着守藏室,正要开口,又被秦渊塞来的一方锦盒惊住。
“这是什么?”
“一株老参,”秦渊含糊道,“给你看一株,好教你知道孤没下毒。另还有几株品类相似的,放你窗下了。”
史青开盖一看,又唰地合上。
两三百年的老参,找到一株都不容易。他说……还有好几株?
史青嗓音发紧,“怎么舍得给我的?”
秦渊道:“你那些药材怎么够用?大冬天的,照着几味药吃这么久,只怕药房都被你买断货了。”
史青攥着盒子的手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own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