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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肴很丰盛，可是几人都吃得很勉强，没滋没味，与上次一起吃饭的感觉大相径庭。罗珂主动给父亲母亲夹了菜，他们没说什么，只是再也没招呼过庄宇尘，更别提夹菜了。
罗珂咬着筷子，实难下咽。他看看沉默的父母，再次开口，十分诚恳：“爸，妈，从小到大我都没瞒过你们什么，我们是一家人，所以不想一直戴着面具和你们相处。这件事我迟早要和你们讲的，我想让你们看看我的真实生活，看看我的生活伴侣，看看幸福的另一种可能。我知道现在就要求你们理解并接受很难，可是我太累了，我不想再欺骗谁，不想在你们面前编造谎言，我也想得到父母的祝福啊，你们需要时间，我们可以等。”
罗父在沉默，罗母擦了擦眼角，说：“可是你们两个男人，将来要怎么幸福？连个孩子都不会有，老了怎么办？”
“父母的养育之恩重于山，孝敬你们，以后给你们养老我义不容辞。可你们当初生我的时候，肯定不是为了用来养老的，对吗？我们自然也不会将这些事寄托在别人身上，我们有自己的计划，也有能力过好晚年生活。”
“你们没办法结婚。”罗母的语气稍稍激动起来，“不要跟我说你们有多相爱，情比金坚这样的话，没人能保证一辈子都如此，没有法律的保护，没有孩子做调剂，以后你们生活出问题了怎么办？这是一辈子的事，不要头脑一热就在一个人身上下注，你们还年轻，以为自己赌得起，最后都输不起。谈恋爱当然甜，可真实的生活是褪去激情后的柴米油盐，鸡毛蒜皮的日常琐碎，你们能相扶相持，一直走到最后吗？”
“能。”
“能。”
罗珂和庄宇尘异口同声。罗母听后仍是叹气，“我知道现在你们肯定会这样说，但我的孩子，我得保证他以后也要幸福。你们这条路，走不通。”
“难道以后我跟个女的结婚，生个孩子，在你们眼里才叫幸福？”罗珂又急了，“你们到底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你们希望我怎么活着和我自己想要怎么活着有冲突，我为什么不能按自己的想法活着？那是我自己的人生，我不能自己做主吗？”
“那我们就无权干涉吗？我们辛辛苦苦把你养这么大，没想到你会领个男人回来，你又考虑过我们的感受吗？”罗父更激动，啪地放下筷子，“以后亲戚朋友们问起你的婚事，你要我们怎么说，我们的脸往哪放？你以后必须要找个女朋友，结婚生子！”
“那样的脸面重要还是我是否真的幸福快乐重要？成立家庭生育孩子，那不是我希望过的日子，对另一半也不公平，没有爱的家庭谁会快乐？我不想活得跟行尸走肉一样，与其那样，我宁愿死掉！”
“你这是在威胁我吗？”罗父抓起一只茶杯，青筋鼓起，如果不是罗母死死按着，怕是下一秒就要砸到罗珂头上。
这边罗珂气鼓鼓的，他心里又痛又怕，父亲从未这样愤怒过。但他知道不能服软，他已明确自己出柜的目的和底线，“绝对不会和女人结婚生子”是底线，超过这个限度绝不能妥协退让，不能给父母留一丝一毫的念想。
庄宇尘在桌下攥紧他的手，罗珂强忍着眼泪，倔强地跟罗父对视。庄宇尘轻轻摇了摇他胳膊，罗珂终于不再紧绷着身体，别过头说：“我没有，也不敢威胁你们，我只是表明自己的态度。”
罗父重重哼了一声，松开了握着茶杯的手，罗母趁机给他们重新倒茶。
庄宇尘双手接过，喝了一口说：“抱歉，我去下卫生间。”
罗珂见他走出去，马上跟着站起来。罗母见状想拽住罗珂，罗父拉住罗母说：“让他去，我倒要看看他们还想怎么样。”
庄宇尘没去卫生间，直接走到外面点了根烟，见罗珂跟出来，递给他一根。
罗珂深吸了一口，马上呛了起来，一边咳一边掉出眼泪，久违的家乡空气挤压着他的肺。
庄宇尘等罗珂咳完，擦擦他脸上的泪水说：“他们这种反应在意料之中，你别太激动，慢慢来。”
“嗯，我会坚守住的，你放心。”罗珂大口抽着烟，烟雾刺激着喉咙。
“哥哥，你当初怎么跟你家里说的，也是慢慢来的吗？”
“一开始是，后来……冲突比较激烈。”
“所以慢慢来没用，是不是？”
“不。”庄宇尘摸摸他脑袋，说：“每个家庭都不一样，你父母是高知人群，性格相对温和，会有用的。你不要说过激的话，尽管，比起一个死掉的孩子，他们肯定宁愿接受一个特殊的孩子，但你也别再说那样的话。”
罗珂不说话了，他想起庄宇尘的母亲，却是宁可他死掉也不想让他特殊。
“他们已经知道同性恋是怎么回事，却无法接受我是，我不理解。”
“这没什么不好理解的，很多父母能接受别人是同性恋，但不能接受自己的孩子是。”庄宇尘看着罗珂那双染上愁苦的眼睛，扶着他肩膀的手紧了紧，“你从小就是个品学兼优的乖小孩，一路上学考试都顺利，人也优秀懂事，亲戚朋友一定都很羡慕你父母。所以你父母对于你的人生，肯定已经有了一个非常合乎情理的设想，这种设想时间长了，就在心里变成了一种执念。而你现在要打破他们内心的这种执念，几十年的执念啊，肯定不能一下就成功。”
罗珂重重叹了口气，吸掉手里最后一口烟，“不管怎么样，我总算出柜了，说出来那一刻我好像解脱了一样。”
“出柜不是跟父母坦白后就算完了。”庄宇尘捻灭烟头，说：“要得到他们的接受认可，才算出柜成功。这个过程说不定会很久，三年五年，十年几十年，甚至更久也不一定。”
罗珂低着头，使劲踢着台阶的棱角，后来猛一下抱住庄宇尘一迭声地问：“哥哥，你会陪我等的，是吧，是吧？”
“当然会，小傻子。”庄宇尘依旧揉了揉他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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