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卿言轻哼一声，眼中浮起混不吝的笑，倒让这牢狱中的空气不那么沉重，姜蘅的呼吸也随着他的笑容轻盈起来。
她还是习惯看他花花公子的纨绔模样，他属实装得很好，她也曾被他骗过去。
他轻佻地提起眉稍，说道：“你我婚后的每个夜晚，不开心吗？”
姜蘅反问：“与杀母仇人同床共枕，如何开心？”
李卿言垂下眼帘，又问：“不想知道本王为什么喜欢前者的答案吗？”
姜蘅过了一会儿才回忆起他最开始问的问题，沉下心气：“不想。”
“本王偏要说。”他勾一勾唇，桃花眼中露出动人的含情脉脉，“本王想赌一赌，自己的爱妃舍不舍得。若是不舍得，受人逼迫前来亲手了结，那本王便赌赢了。”
“若是舍得。”他耸耸肩膀，很是无所谓，“倒也不算输。死在你手上，本王心甘情愿，更何况这会让你恨我。”
李卿言的神色透露出一种疯魔的平静：“蘅儿，恨意是比爱更持久的东西。你会和旁人琴瑟和鸣，但不会忘了我。”
姜蘅把手伸进栏杆中，拂上他脸，指腹从他的眉眼滑到唇畔，手指颤抖着轻轻一点。
“怎么不会呢？”她笑了笑，“我从未爱过你，能亲手杀了你，恨意便也消散了。”
李卿言久久地凝望着她的眼睛，最终无可奈何地垂头：“蘅儿很爱撒谎，本王也很难分清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他的手覆上自己的唇，摸到一点红，在眼前瞧了瞧，像是看见什么寻常物件一样随意抹去了。
姜蘅取出另外一个药瓶，仰头一饮而尽。
李卿言没想到她的动作如此之迅速，想要拉住她阻拦，然而毒效发作，他喷出鲜红的血，浑身绞痛，跪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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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有鸟鸣啼叫声，姜蘅缓缓睁开眼睛，被强烈的太阳光刺痛视线。
她挣扎着起来，发现自己正躺在小溪边上，湿润的泥土沾染到她的裙摆上。
现下也就是一月中旬，桃花谷半月前还是寂寥荒芜的景象，而现在暖意融融，桃树枝头长满粉嫩的花苞，连她脚下的草都长高了几寸，绿意盎然。
假死药效昏睡五日，经历过意识全然消失的死亡恐惧感后，她再看这些人间草木，觉得格外亲切。
刚服下药时，她尚未有什么感觉，随着药效发作，她无法操纵自己的身体，眼睁睁看着自己瘫倒在地上，发不出任何声音，紧接着便什么都看不见了。
意识暂存了几秒间，她眼看着自己彻底堕入一个封闭的黑色空间，任凭她如何呼唤敲打都没有一丁点声音，随后没过多久，连黑色空间都全然消失了。
姜蘅脑海中的记忆完全停留在黑色空间中，那种窒息感紧紧笼罩着她，在她清醒之后才逐渐褪去。
她摸了摸手腕上的镯子，凭借她上次来桃花谷的印象，朝着那块大石头走去。
只是走着走着，她的腹部一阵不适，几乎要呕出来，她跪倒在草坪上，以为吐出来的不过是酸水，结果却是一大口血。
粘稠的血液很快被流淌的溪水冲刷散去，只有腥甜的锈味在她的口腔不断蔓延扩散。
姜蘅挣扎着起来，没往前走两步，便又吐出一口血，她的力气仿佛被抽干了，整个人无力地瘫在地上。
脑海里响起系统熟悉的声音。
【宿主，您真的要离开吗？】
姜蘅才觉得，系统的声音这么冰冷恐怖。
【按照您现在的速度，恐怕没等走到出口，就要吐血身亡了。】
姜蘅想说话，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她每吐一口血，疼痛感就会加深，让她根本站不起来，用尽全身力气去控制疼痛，效果甚微。
她闭上眼，忍受着锥心刺骨的疼痛由每一根筋骨汇合到心头，但凡她试图用力站起来，便有一大口血吐出。
“姜姑娘！姜姑娘！”
那声音尖锐，是张娆的声音。
张娆显然被她的样子吓到了，小跑到她面前，却又胆怯地退了一步，颤颤巍巍地把手伸到她的鼻息之下，确认她有呼吸之后才用力把她扛到肩上。
张娆一边走一边说：“楚大人还真是有先见之明，要我确保你五日后能够康健清醒过来再离去，你究竟怎么了，受了这么重的内伤？”
楚炼知道？
姜蘅想问问题，却始终说不出话来。
张娆连同几位农妇一起把她搬到木屋的床榻上，喂她喝下一副药。
姜蘅的意识终于稍微清明了一些，面对张娆的疑问，她靠在床头，仰面看天花板：“我走不了。”
张娆问：“你要走到哪去？”
她苦笑着摇摇头：“无路可去。”
张娆便长长叹气：“你们真是一对怨偶，楚大人如今也无路可去。”
姜蘅咻地抓住张娆的手臂，一时没注意，力道有些大了：“什么意思？”
张娆抽开自己的手臂，解释说：“陛下登基以来，姜相配合陛下进行朝臣官职调动，不想怎么调动到楚大人头上，楚大人入狱了。”
姜蘅的手指立刻攥紧：“怎么可能？陛下怎么可能让楚大人入狱！”
“涉及先帝在位时郑御史科考监考一事，据说证据确凿，陛下如今还在命人查探，其余朝堂之事，我也不太懂。”
姜蘅立刻翻身下床：“我与你一同回京。”
她脚下一个不稳，险些磕倒在桌角，幸好张娆拉住她。
“你身子还没养好，不如再歇几天。”张娆劝道，“楚大人是有功之臣，深受陛下信任，如今阿婵姑娘也在暗中调查，这当中一定有猫腻，否则陛下何不立刻宣判？你生着病，去了也徒增担忧。”
姜蘅狠狠摇头：“不行，姜相此举便是视楚大人为眼中钉了，此番唯有除掉姜相，方能后患无忧。”
“还请张娘子不要阻拦！”姜蘅敛好衣物，拖着病体虚弱地朝门外走。
张娆被她一身侠气打动，再不阻拦，跟随她坐上马车一同回京。
马车颠簸，姜蘅忍着疼痛，想了许多事情。
楚炼知道她服用的是假死药，所以有他的默许，张娆才能轻易让她离开京城前往桃花谷。
他难道就不想知道她为什么要来桃花谷吗？
还是说，楚炼早就知道桃花谷的巨石可以让她回到现代？
姜蘅有些不能相信自己脑海中的想法，却还是觉得种种证据都能印证，楚炼也是穿越者。
其实从他第一次给她包扎伤口的时候她就有所怀疑，只不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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