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卿言有一刻慌了神，立刻着人去请大夫。
姜蘅仰躺在床上，闭上眼睛的一瞬间，甚至感觉到周妈妈在向她招招手。
她还没来得及给自己下毒，身体以她难以估量的速度衰退下去，恐怕她等不到自己回到现代，就要死了。
她丧气地想，死了也好，起码不用整天受气了。
明竹前来通报宫中有急事传唤，李卿言不放心地瞥了一眼姜蘅，她心口疼痛难耐，昏睡过去，眉头都不曾松开。
明竹催促道：“王爷，宫中之事刻不容缓，王妃由人照料着便好。”
王妈妈在一旁附和：“是啊王爷，老奴照看王妃，您大可放心了。”
芍兰此时哭着跪到李卿言脚下，任由王妈妈怎么拉扯，她都不肯离开，最后实在忍无可忍，推了王妈妈一把，抓住李卿言的双脚：“王妈妈苛待王妃，一日下来餐食都只送了一份，还不知道在里面加了些什么，导致王妃吐血。王妃对王爷一片深情，您不该如此误会王妃啊！”
李卿言烦躁地闭了闭眼，指着芍兰吩咐道：“将王妈妈拖下去关禁闭，由你照顾王妃，若有不测，本王唯你是问。”
说罢，他立刻拂开衣袖离开。
王妈妈高喊冤枉的声音响彻整个院子，芍兰对着侍卫们道：“只管留她一条命，不必好吃好喝伺候着。”
一群大夫围坐一圈，商讨了许久都没能找到姜蘅的症结所在。
姜蘅侧过身子，对芍兰道：“我有些乏了，你让他们先下去吧。”
芍兰再回到她身边的时候，发现姜蘅还醒着，替她将被子拉高了一些，压低了声音：“小姐若是有什么吩咐芍兰办的，芍兰能办到的，一定办到。”
姜蘅原先以为，芍兰随她一起到了王府之后对她的忠心，是不想失了姜府的面子，但是如今她能说出这样冒险的话，不禁让她有些惊诧。
她翻过身，撑着身子起来。
不等姜蘅发问，芍兰便道：“请小姐饶恕，从前在姜府时，夫人盯着，奴婢做不得忤逆的事情。现下离了姜府，奴婢只认您是主子。”
芍兰底下脑袋，摸了一把眼角：“奴婢幼时与母亲一同被发卖到姜府，母亲伺候老爷，奴婢做过几年大小姐的陪读。后来母亲病了没钱医治，被草草丢弃到庄子上，亏得何小娘好心照拂，银钱贴补用药，我娘的身体总算好起来，两年前过身，也算寿终就寝。”
“过去奴婢帮不上何小娘，也帮不上您，如今有了报答的机会，奴婢定当竭尽全力！”
姜蘅的脑子甚至一下子没有转过弯来，听她说完冗长的经过，才意识到这是原主的生母从前积下的善德。
她不做怀疑，将楚炼的双鱼佩递到芍兰手中。
“现下院里无人看守，只是你要自由进出王府恐怕还是不易。”她用尽浑身力气握住芍兰的手，又咳出一口血来，“我要你想尽办法出去，带着这枚玉佩去找百花楼的阿婵姑娘，若是不行，便是温嘉公主府，也去一趟。”
她原本已经希望幻灭，芍兰是她翻身的最后一根稻草。
姜蘅无法确定芍兰对她宣誓忠心后是否能为她做到这个地步，但她只有这一条路能走了。
芍兰拾起帕子为她擦拭唇边的血迹，缓缓站起身，眼神中柔软退却，满是坚毅。
“小姐，奴婢愿意一试。”
姜蘅的头靠在枕上，叹出一口长长的气息，闭上双眼后只能够听见门户吱呀声，整个屋子重新归于宁静。
她睡了整整一天，醒来时天仍旧是黑的，没有人来叨扰她。
她坐起身子，听见悠远的钟声。
皇帝驾崩，皇宫大内敲响丧钟。
芍兰还是没有回来，兴许不久之后，就要迎接新帝了，她会被李卿言关在这座宅子里，又或者关在皇宫里。
他会找尽天下神医医治她的病，让她怀着恨意蹉跎而死。
姜蘅再度闭上眼睛，从没有任何一刻像她现在这样绝望。
脑海里走马灯一般闪烁过许多画面。
她初来到这个世界时死里逃生的庆幸与恐慌；听见系统声音之后大吃一惊；周妈妈对她无微不至的关怀；还有白瞎子，她都没来得及祭拜。
还有被她称作失恋阵线联盟的几位公子，也不知道那几家姑娘觅得良人否。
还有她见到楚炼的第一眼，她喜欢他穿浅色的衣服，虽然他的官服总是厚重肃杀，可他只消换下，便是翩翩公子润如玉的模样。
还有沈懿荷，取也不知道她去玉门关后日子怎么样，有没有继续给公主写信，她一直向往玉门关的风景，应当很开心才对。
她甚至会想到李卿言，东窗事发之前，她不是没想过，自己留在这个世界也没几天了，应该互相留点好印象的。
姜蘅现在连咳嗽都要用尽浑身力气，咳出的学思越来越淡，她浑身的疼痛感却渐渐加重。
她两眼一睁，想到尘封许久的系统。
虽然这个系统一直以来没能帮上她什么忙。
但是宿主都快要死了，它居然一丁点反应都没有？
长久以来系统越来越沉默，几乎要从她的身体里剥离开了。
姜蘅联想到一些荒谬的猜测，顿时警铃大作，在心里大声呼唤道：“系统！系统你出来！”
回应她的除了因为激动而狂跳的心脏，什么都没有。
可怕的想法开始在姜蘅的脑子里蔓延扩散，像是能够杀人的病毒，不断侵蚀。
她想起系统对她的许诺，她如果攒够十万两银子，系统就能够送她回现代。
她没问过系统要这十万两银子做什么，更何况十万两银子对她来说实在是遥遥无期。
她的身体止不住颤抖起来。
姜蘅没来得及细想，听见后院有所动静，她如今草木皆兵，浑身的神经都紧绷起来。
推门而入的人是芍兰，只不过头发凌乱，显得有些狼狈。
芍兰在她面前跪下，啜泣道：“小姐，奴婢有罪，没能帮到您。”
“奴婢见到了阿婵姑娘，她说......”芍兰抽噎着，说话上气不接下气。
姜蘅心中有不好的预感，抓紧她的手，问：“她说什么？”
“江南水患，楚大人他......”
姜蘅浑身的血液都被抽干了，炉火无比旺盛，她的身子却一点一点冷下去，连同心脏坠落至没有穷尽的深渊里，无涯的漆黑包裹缠绕住，扼住她的喉咙。
“胡说！”姜蘅下了床，两眼一黑，怒喝一声，“冬日的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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