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杰没有来过街道的活动中心,在四处寻找的途中,却忽然闻到了血腥味。
街道寂静得仿佛沉睡过去,夏油杰心有所感,循着味道跑去。
气味越来越浓烈。
大餐桌被掀翻,碎成两段。地上红红白白的痕迹,夏油杰定睛一看,是鲜血与奶油。
怜奈此刻带着一个小孩儿躲在橱柜里,他已经被吓得说不出话了。怜奈将他抱在怀里轻轻安抚,却也不敢喘大气。
透过橱柜门的缝隙,怜奈小心地辨别现在的情况。
手机在刚刚逃跑的时候遗落了,这时也没有办法联系上外界。
怜奈清楚自己在这种情况下什么用也发挥不了,就是因为很清楚,所以才更加不甘心。
只能期望救援能够快点到来,只能祈祷一切赶紧过去。
比之前几次都更加强烈——自己会死这种预感。
街道大部分人都来了,没来的人大多在加班,因此要意识到异常也可能是在晚上,可现在才中午。
这里全是老人、小孩以及家庭主妇,连这样的事情见都没见过,更不要说有可以抗衡的力量。
怜奈从未想过,生活了十几年的社区会发生这种事。
以前从未有过,无论哪一次都未发生过。
是我的错吗?
是因为我才造成了今天这种局面吗?
他们本应该日复一日过着自己的日常,却因为我的一意孤行丢掉了性命。
这样的想法一旦产生便如同关不上闸的水,更多更多的念想冒出来。
我想拯救夏油君,可这也仅仅是我的一厢情愿。为此我甘愿付出我自己的生命,却没想过要用其他人的性命来做补。
生命和生命是无法做比较的,我的生命、夏油君的生命、小孩的生命、老人的生命,对任何人来说,自己的命只有一条,因此都是同样珍贵的。
我却因为一己之私让别人陷入了这样的险境。
怜奈自责得快要哭出来,但她深知现在哭也解决不了问题,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思考怎么做才是最优解。
孩子哭得睡过去了,怜奈将他轻轻放在橱柜里,自己则趁着没看见咒灵而蹑手蹑脚出了橱柜。
我没有办法的话,那边只有求助他人。
首先需要联系上外界。
活动中心有台电话可以使用,怜奈往那边跑去。
强忍着不去看一路上熟悉的面孔,半个小时前,他们还一起吃着她做的甜点,毫不吝啬地夸赞她,可是现在……
提着一口气,怜奈警惕地观察周围,一路摸到了活动室。
活动室也是一幅惨烈的场景,泪意上涌,怜奈屏住呼吸按下熟记于心的号码。
“嘟……”忙音在空旷的活动室响起显得十分突兀,怜奈的心一悬。
好在仅响了一声夏油杰就接起了电话:“喂……”
“夏油君,是我,我们街道发生了咒灵事件,现在在街道活动中心,地址是……”
怜奈还没说完,夏油杰便说:“我已经在这儿了,你现在怎么样,有受伤吗?”他的语气急切,怜奈却没时间为他担心她而有其他情绪,如实告知了自己的情况。
还没来得及挂断电话,怜奈眼角余光看见了躲在窗角一堆器材下的玲子奶奶。她摔在地面上,轮椅不知道遗失在了哪里,满脸鲜血的样子让怜奈以为她已经去世,可她的眼睛还在无力地眨着,怜奈知道她还活着。
正当怜奈要挂断电话去扶玲子奶奶时,那个咒灵出现在窗前。
空气变得晦暗凝滞,咒灵首先注意到了怜奈,然而它顺着怜奈的视线和动作发现了近在咫尺的玲子奶奶。
看见咒灵的那一刻,怜奈知道,一切都完蛋了。
不仅玲子奶奶会死,我也会死。
既然这样的话,让我最后来试一把吧。
怜奈迎着咒灵跑过去,她的速度出乎意料的快,娇小的身躯窜出去。
要克服对咒灵的恐惧很难。
其实我一直惧怕着这种东西,就连此刻,我的心脏也仿佛悬在虚空中跳动一样没有实感,脚底也已经感受不到地面了。
像是游走在太空一般,整个人变得无比轻盈。
我知道我连一击之力都没有,所以我只能够……
一换一。
在咒灵之前碰到玲子奶奶,怜奈双脚蹬住墙面,爆发全身力气将她推出去。
下一刻,怜奈听到血肉破裂撕碎的声音,溅起来的血花像空中绽开的焰火。
身躯已经感觉不到疼痛,只有无尽的凉意。
即使已经死过很多次,但死在这里实在是太不甘心了。可是我却没有选择。
心脏骤紧的疼痛感袭来,怜奈缓缓闭上眼睛。
对不起,夏油君。
我还是没能做到……
夏油杰狂奔着,以他此生最快的速度奔跑着。
怜奈……怜奈……
夏油杰面容冷若冰霜,明明刚刚在听到怜奈的惊呼声后犹如凝结一般,此刻身体里的鲜血却仿佛在沸腾。
无数的情绪从他身上涌出来,若是有其他咒术师在,会看到他像一座喷发着的火山一样。
怜奈……怜奈……
踏过滩滩粘稠的鲜血,夏油杰没停下脚步。
怜奈……
她侧躺在血泊中,头发散乱着遮盖了她的面容,身体没有了起伏。那双素白的、曾温柔抚摸他脸颊的手此刻浸在鲜血中。
分别前,她的指尖像花瓣一样,为他整理着衣服领子。当他低头看她时,她颈间的项链隐隐若现,变换角度地反射光。她轻启唇对他说:“一路顺风。”
夏油杰眼前一片血红,再也听不见外界任何声音一般。
我的花朵……就此凋零了吗?
之后的事情夏油杰并不太有记忆了。
那只咒灵几近被他虐杀,直到最后也没有放过它。
我为什么要和这样的东西共生?
我为什么要以这样的东西为武器?
五条悟和家入硝子赶到的时候,只看到夏油杰披散着头发站在血泊中,煞气快要凝结。
“杰!”五条悟冲他大喊,硝子则直奔怜奈而去。
她熟练地检查怜奈的伤势和生命情况,这时候夏油杰清醒过来。
“硝子……救救她……”夏油杰跪坐在一旁却不敢触碰怜奈。
万一……没有了脉搏和体温的话……
如果,温暖的她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的话……
夏油杰阻止自己继续想下去。
硝子却好像没听到夏油杰的喃喃自语一样,手上速度飞快:“还有一口气,”她将怜奈的身体翻过来,双手覆在怜奈胸前,“有一口气的话我就可以救回她。”
怜奈的半张脸都染着鲜血,惨白的脸和没甚起伏的胸膛让人不禁怀疑她真的还有一口气在吗?
平时见惯了她温柔的微笑,见惯了她明亮的黑眸,此时她这样紧闭着双眼没有一丝生气地躺在血泊中,夏油杰忽然觉得好陌生。
不再笑着的她,不再用生动神情看向他的她,不再弯着唇说话的她。
夏油杰缓缓伸出手去触碰那同样染血的她的手指。
比任何一次都要冰凉,那个时候,她曾牵过他的手向他传递她的体温。
夏油杰渐渐收紧手指。
忽地感受到怜奈的手指抽动,夏油杰抬头看向她的脸。
“没有什么生命危险了,但最近会虚弱一阵,毕竟流了这么多血。”硝子注视着怜奈依旧沉睡的样子说道,“接下来你要怎么办,杰?”
“可真是大闹了一番啊……”五条悟在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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