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正盛,草木葳蕤,正是丰收的好时节。农田里辛苦忙了一年的人,得了地里的收成,这一年是难得的丰年,辛苦的老农也愿意从袋子里抠出几个铜板,去店里打几杯浊酒,也算是告慰一年的辛苦。
这一日,京郊庄子旁的村子里,在将赋税交完后,当家的男人狗剩便将女人孩子拉上,天还没亮便入了京中,想着置办些家中用件,再给孩子买上几粒糖甜甜嘴。
一进城,狗剩便察觉出了不对。
只见街市上格外的热闹,道路两旁的店铺里多了许多南边的好东西,就连西洋人的玩意儿也多了不少。
突然间,只见一群佩着刀剑的侍卫,呼喝着从道路中间跑过,大声将路上的人赶去一旁。
狗剩连忙护着女儿孩子,忙往角落缩去,唯恐脚步慢了会挨到贵人的鞭子。
没多会儿,原先热热闹闹的道路,就这么安静了下来,无论是穿着长袍的读书人,还是如狗剩这般,只穿短衣的农人,都被赶着挤在一团。
好在,那些贵人人并未动手,只用言语驱赶着清出道路。这却是胤祺特特吩咐了的。他知晓此时官差的蛮横,不警告几句,不知会闹出什么乱子,两辈子第一次的亲事,娶的还是心尖尖之人,胤祺绝不容许这样大喜的日子见血。
等路上彻底无人了,又有一些白面无须之人,提着桶从路上走过,一路走一路泼水,将沿途道路清扫干净。
狗剩看得眼睛都直了,他探头探脑的看着,只觉着眼睛都不够用,活了这么多年,都没有见过这样的情景。
“我的天娘诶,这是要做什么,俺还要买了东西趁早回家呢。”狗剩喃喃自语着,女人孩子缩成一团,躲在他的身后,闻言,女人连连点头,地里的庄稼收了,家里还有数不清的农活要干,若不能趁着天亮回家,在外头多待一日,也不知要耽误多少农活。
更何况,在外头住一晚上,找个旅馆得花不少钱,在外头露宿又怕碰着歹人。
“当今的五阿哥今日大婚,哪里能让你瞎跑,你就安心等着吧。”旁边一个穿着青布长衫的文士,瘦削如一条竹竿,闻言嗤笑着说道。
狗剩此时也不觉着激动了,他掐着手指头算起来住宿要花多少铜钱,只觉着心尖尖都疼的难受。
女人轻轻地扯了扯狗剩的粗布衣裳,哭腔都要抑制不住:“他爹,这可怎么办,我们带来的铜板够吗?”
那竹竿文士又打量几人一眼,许是狗剩脸上的风霜与刻薄打动了他,他收起了尖酸,好心地指了条道:“你没看今日街上的人格外多,阿哥大婚的时候,宫中太监会提着铜钱在街道上撒钱,要你运气好,能得到不少银钱。
“娘诶,狗剩又开始喊娘了,他眼睛都瞪直了,默算擦掌的等着。
果然,只听见一句吉时到,之前抬着水桶的太监们,又抬着铜钱框走了过来,一面走一面往两盘撒着铜钱。
路旁的人瞬间激动起来,直直地盯着铜钱的落点,飞快去捡了起来。
狗剩在家里做惯了农活的,家里孩子也漫山遍野跑着长大,最是灵活,见了这些铜钱,一家子人心里也不怕了,手也不抖了,眼疾手快地将铜钱收入怀中。
等到太监走了过去,狗儿家的几个人聚成一团,将捡到的铜钱一汇总,发现不仅能够在旅店里要个通铺的床位,剩下的钱足够买两三个月分量的青盐。
狗儿家的擦着眼泪,双手合十,感谢老天的保佑。
狗儿的咳一声,呵斥道:“你这没见识的婆娘,哪里是老天保佑,分明是皇恩浩荡。
狗儿家的使劲点头:“是我说错了,皇恩浩荡,皇恩浩荡。
那竹竿文人也满脸通红地捡了些银钱,够他几日的生活费用,听了这话,对那憨傻的农人高看一眼,也愿意与他多说几句话。
“敢问大人,这是哪位贵人的亲事,我真真开了眼界,回村里也得与人好好说说。
竹竿文人接过狗儿递来的卷烟,塞进泛黄的烟枪里,啪嗒啪嗒吸了几口,惬意地吐出烟圈:“你这话问我就问对了,这是万岁爷的五阿哥与林翰林家千金的亲事,这两人真真是才子佳人,天生一对。
狗儿一听,连忙问道:“敢问大人,那位林翰林,可是与荣国府有亲的那个林家?
竹竿文士诧异地抬起眼,对着狗儿上下打量一番,意外说道:“没想到你这乡下的泥腿子还能知晓这些事情,是了,这位林翰林,便是荣国府中史老太君的女婿,嫁人的那位姑娘,便是史老太君嫡嫡亲的外孙女。
狗儿闻言,只觉着好似瞧见了一条通天大道。他兴奋地脸都红了,连连给文人道谢,又不断地与他媳妇使着眼色,两人眼中的喜色遮挡不住。
缘何狗儿听到了这话突然变得如此激动,这事却要从老黄历讲起。
他家祖上与王家是
联过宗的前些年他岳母带着板儿去了贾府那管家的姑奶奶对她很是客气并不是那等狗眼看人低之人还打发了些银子给她岳母。
眼见着贾家出了个阿哥福晋想必前途不可限量回家就得与岳母商量着让她与贾府多走动走动当然他做梦也没想到能见福晋那样天边的人物只要能得点贾府指甲缝里漏出的东西日子也能好过许多贾府那样的人家拔根毫毛都比普通**腿粗。
狗儿心里头的盘算黛玉并不知晓今儿个就是成亲的正日子这一整日她都忙的够呛。
按着礼部制定的仪式流程黛玉当从林家出嫁绕着皇城转上一圈喜轿最后抬入紫禁城中在早就布置好的南五所院子里行礼。
一大早不应当说是还是深夜天空暗沉沉的只有繁星闪烁着幽光巷子里的狗都已经睡去正是万籁俱静时。
黛玉便被雪雁从睡梦中唤醒雪雁见着黛玉眼下硕大的青黑
昨天晚上听到这话黛玉的脸色又红了起来她瞪了雪雁一眼轻斥道:“还不快让妆娘过来梳妆少说几句。”
雪雁奇怪地看着黛玉平日里这些话也说过无数次黛玉从没恼过不知为何今日却不愿意提及。
或许是因为要成亲害怕了?
雪雁为黛玉的反常找了理由对她家姑娘更加心疼忙跑出去将候着的梳妆娘子唤了进来。
实际上黛玉的羞恼却与今日成亲无关不也不能说完全无关。
事情还要从前一天晚上说起。
前一天晚上在再次盘点了嫁妆准备休息之后帮着婚事跑上跑下的王熙凤敲开了黛玉的房门。
却是王熙凤领了贾母的命还有些事情要与黛玉交代。
夜间的凉风吹着花香从打开的窗户外吹过黛玉倚靠在圈椅之间正被那熟悉的花香勾起恋家情丝便被王熙凤的到来打破。
黛玉乍一见王熙凤便要从椅子上站起来疑惑地问道:“二嫂嫂怎么这时候来了?可是有什么不妥之处?”
想到这黛玉着急起来成亲的好日子就在眼前若此时出了状况真真的够折腾的。
王熙凤连忙轻轻压着黛玉的肩膀轻声说着:“好姑娘别着急没发生什么事情。”
黛玉被王熙凤安抚下来她连声吩咐雪雁
上茶:“一个个的,都不知去哪里了,没见着有客人吗?
说完,黛玉又歉意地对王熙凤说道:“二嫂嫂莫怪,我这几个丫鬟都被我惯坏了,真真可恨。
王熙凤却抚掌笑了:“外头谁不晓得,林家姑娘最会调教人,一群丫鬟在外头,打眼一瞧,最规矩,行事最有章法的,莫过于林姑娘。明儿个便是正日子,你的丫鬟忙着的地方多着呢,我们娘儿俩便不要讲这些虚头巴脑的话,我今儿个过来,有正事与你交代。
黛玉好奇地等着王熙凤之后的话,只见王熙凤先是从怀中拿出一张银票,笑着说道:“我们家女儿出嫁,每个姑娘约为一万两左右银子,姑娘虽是老太太的外孙女,在她心里头与嫡嫡亲的孙女是一样的,老太太特意吩咐我,给姑娘送一万两银子过来添妆。
“能得老太太爱惜,是我天大的福分,黛玉心中轻轻一叹,扬起笑容说道:“我心里头也一样的把老太太当亲祖母。但二嫂嫂您也晓得,这树多分支,家大业大的就更是人多口杂,老太太给我这外姓人花一万两银子,也不知要听多少闲话。老太太爱护我,我自是不能让她被人指点。
王熙凤暗赞不已,先不说黛玉的容貌风姿,就着番将话说得滴水不漏的本事,他们贾家的姑娘,加一块儿都比不过。
分明是不愿意承贾府的情,却将话说得如此圆滑漂亮,于情于理都挑不出不是来。
但,尽管如此,王熙凤还是将那银票放在黛玉的梳妆匣子上头,在见着黛玉蹙起眉头时,笑意盈盈地解释:“姑娘可莫推辞了,这一万两银子,是老太太从私房钱里拿出来的,我看哪个人满嘴喷粪,姑娘放心,谁敢胡说八道,我撕了他们的嘴。
黛玉一怔,老太太的私房银子与贾府的公账银子,所代表的意义截然不同。
老太太从私房里给了这些银子,不能说没有私心,但更多的是对她这外孙女的疼爱。
沉默半晌,黛玉伸手将梳妆匣子上的银票领了,拿过一个两个巴掌大的小匣子,左敲敲,右扯扯的折腾半天,又拿着钥匙插入最后露出的钥匙孔里,这才将那匣子打开,将这一万两银票放在里头装着的厚厚一摞银票之上,全了与老太太的情谊。
王熙凤打眼一瞧,只见那匣子里头正好能够平放下一张银票,按着银票模样来看,金额并不一致,有上千的,也又上百的,面值最大的,当然
便是王熙凤送来的那张万两银票。
就这匣银票,已经足够黛玉嫁去五阿哥,挺直腰杆的过一辈子了。
林姑父果真家底丰厚,果然能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这话诚不欺我。王熙凤已经开始考虑着给贾琏运作一个地方上的小官,就算去当个知县,也比在家里被贾赦指着鼻子骂前途要好。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此时最重要的,便是黛玉的亲事。
在说完了嫁妆之事后,王熙凤一改之前的爽朗大气,她脸红了一片,好半天说不出话来,却是贾母想着贾敏早逝,没有母亲教导她闺中事,特意命了王熙凤教导黛玉。
黛玉歪着头,打量着王熙凤那忸怩的神态,知晓这嫂子必有其他的话说,却只见王熙凤磕绊了许,嘴张张合合,好半天没说出话来。
王熙凤也是个年轻媳妇,更是与黛玉隔了一层又一层,这等夫妻间的私密事,她又如何好张嘴。奈何贾母下了这个任务,王熙凤没办法,只能怀中揣着图册,硬着头皮办事。
黛玉耐心地等着,也不催促,墙上摆着的西洋钟滴答滴答地走过,时间分分秒秒流逝,黛玉捂着嘴轻轻打了个哈欠。
王熙凤见此,知事情不能再拖延下去,黛玉明日一大早便要起床梳妆,能早一刻休息也是好的。
一咬牙,王熙凤将怀中藏着的小册子掏了出来,塞到黛玉的手中,低声叮嘱道:“你仔细瞧瞧这册子,明儿个别害怕。”
黛玉接过册子,好奇什么东西让王熙凤这等爽利人都难以启齿,她顺手将册子翻开,只见那册子由丝绸订成,画工精湛,画的内容却....
黛玉惊呼一声,砰地一声将册子合上,红着脸看向王熙凤,却正好见着她不自在的神态:“你再好好看看,时候不早了,我先回了。”
说完,王熙凤便匆匆离开。
黛玉脸上如同火烧,她将这册子深深地藏在嫁妆里面,脱了绣鞋躺上了床。
等闭上眼,只觉着册子里的图样好似动起来了一样,在黛玉脑子里打着架,黛玉辗转着翻了几个身,都没能睡着,想着原来成亲圆房是这么个意思。
等等,圆房!
这两个字突然冲入的瞬间,黛玉倏地从床上蹦起,她想起了前些日子,她与胤祺一本正经的讨论成亲当日是否圆房的事情。
当时她还不知道圆房是何意思,虽然羞涩,却也很认真地商议了合适的法子,此时她才
明白圆房的实际含义一想到她那日与胤祺讨论着的事情黛玉不由将册子里的人脸换成了她与胤祺两人这更是让黛玉面红耳赤就连身上都红成一片久久未能入眠。
等黛玉勉强睡着的时候已经不知到了几更。
黛玉只觉着她好似刚刚闭上眼睛便被雪雁唤醒好容易将前一天晚上的事情忘了雪雁又哪壶不开提哪壶让黛玉又想起那册子上的东西。
想到这被妆娘梳着妆的脸重又红了起来。
梳妆娘子不知晓为何林姑娘突然脸上便浮现红晕心中一惊唯恐林姑娘在这大好的日子里突然生病。
温热的手贴上额头感受着手心温度的正常
梳头的、梳妆的、画指甲的、戴玳瑁的黛玉身旁被众人簇拥环绕着每个人都很不得自己生了八只手能够将黛玉妆扮地更加好看。
正在这时外头传来一阵问好之声那些娘子身后为他们递送东西的小徒弟们连忙侧过身子让出条道来却是王熙凤一大早点着灯笼赶了过来。
见着黛玉正在阖目让梳妆娘子梳妆王熙凤连忙凑了过来笑容满面地奉承着:“今儿个在姑娘这儿我可算是开了眼界您这气派真是无人能及。”
王家也是富贵人家王熙凤自诩是见过世面的然而这些世面与皇家的排场比起来都只是小巫见大巫。
林如海只黛玉一个女儿她所居住的院子是两个院子打通的就这么大的面积都乌泱泱的站满了屋里屋外都没给落脚的地方全是候着为黛玉打扮的人。
黛玉见着王熙凤好容易平复的心情又波动起来耳后悄悄地爬上了红晕。只不过见着王熙凤神态自若地谈笑好像并没把那册子当回事黛玉不自在了一瞬便也将那些情绪抛开冲着王熙凤点头示意她自便后便专心让梳妆娘子梳妆。
西洋钟规律地往前走着钟里的小鸟不知跑出来报了多少次时梳头娘子终于放下了梳子流光溢彩装满了头饰的托盘已经空了黛玉乌黑油量的秀发上重重叠叠地插了无数金簪钗鬟。
这些饰品各有巧思层层叠着却全然不见繁琐只觉交相辉映正是天家气象。
除了黛玉头上平白重了几斤连脖子都不能轻易移动后一切都很完美。
梳妆娘子也将手中的刷子放下
黛玉本就丽质天生,脂粉抹多了甚至会污了她本身的颜色,梳妆娘子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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