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杨二夫人从年前憋到了年后,这下一口气说了出,只觉呼吸间都畅快起来。
她见表姐挑了眉,哼了一声,“你没想到吧?”
可她说完却听见她表姐问她,“你怎么知道他们两人好上了?”
杨二夫人连忙道,“我一个明眼人还能看不出来吗?滕越去花市抓贼,竟还带了邓氏在身边,贼没抓到,他倒是紧着邓氏,只怕贼人伤了邓氏,好像那丫头是什么宝贝似得。”
林老夫人听见她这么说,反而笑了一声。
“那怎么着?邓如蕴在遇川眼里是他的妻,他还能放任贼人伤了他妻子不成?”
她问杨二夫人,“倒是你,邓如蕴怎么就惹到了你,人家姑娘够不容易了,你还想让我这就把她撵了?”
杨二夫人讶然,她这话可憋了整个年节,只等着说完之后石破天惊,没想到表姐竟然没当回事。
“你怎么还说起我来了?”杨二夫人一恼,“行,你跟你儿子一样,也只看重那契妻,既如此,就别惦记我杨家的外甥女了!便是外甥女月余来了,我也不跟你说!”
她说着起身就要走,一副气鼓鼓的模样。林老夫人却听见她最后这句话,连忙拦住了她。
“我说什么了,怎么这么大气性?我若是看重邓氏做遇川的正经妻子,还扯这一出做什么?你别生气了,先坐下喝口茶。”
她连忙拉着杨二夫人又坐下,亲自给她倒了杯茶过去,眼见着表妹哼着出气却承了她的意思端了茶盅,这才又问了一句最重要的。
“听你话音,贞慧那孩子要回西安来了?孝期不还没过么?”
她问完,杨二夫人自是拿了一会架子,不肯跟她说,林老夫人没办法只能道,“我先前从五台山回来给你带了套大同玉的头面,尤纭和尤绫都有,你要不要先瞧瞧?”
这话直说得杨二夫人意动起来,她这位表姐素来在钱财上大方的很,此番给她带回来的东西,必然不会是次品。
她说不必看了,嘴上嘀咕着“我难道是贪你的东西”,又道,“实在是你家那契妻,反正恩华王府的事解决了,我看她是没有留下的必要了。”
她说侯府外甥女章贞慧要回西安。
“原本在孝期里是不合适,但我家老太太这不是病了吗?而贞慧年前派人来看望她外祖母,听说外祖母病了急得不行,连番派人过来不说,还写信给她两位舅舅,说能不能让她回来一趟,哪怕回来照看她外祖母两日就走也成。这孩子也真是孝顺,我家老太太听了她这话,眼泪咣咣地掉
个不停只让人快快把她接来反正一年热孝也要过去了接回来也没什么。”
林老夫人一听不由眼睛亮了亮。
“已经派人去京里了?”
杨二夫人说过些日就启程“正好赶在她一年热孝守完对侯府那边也好有个说法。”
但杨二夫人话锋一转“可你家这契妻还跟个宝贝似的留着不赶紧趁着没什么人知道早早打发了贞慧是知道邓氏这契妻的但知道是一回事看见她同滕越亲亲密密又是另一回事了你还真要留她三年不成?”
这话确实给林老夫人提了个醒。
恩华王府的事情过去那位县主被贬庶人也不可能来逼婚滕越的难关已过确实不必再等三年之期了。而且邓如蕴那边她那对叔父婶娘也被摁了下去。
她想了想道“我会早早跟邓如蕴解了契让她离开的。不过眼下成亲还不到一年恰这几月滕越又调回了西安来就算是你说的滕越同她正好着也不能这会就让她走吧?”
立刻就把邓如蕴撵走岂不是让滕越起疑?答不答应还不好说呢。
林老夫人道“瞧着这关外的鞑子又闹腾了起来我估摸着他在西安也留不长等回头他调离西安同邓氏分隔两地慢慢冷下来我到时候再让人离开
杨二夫人一想到邓如蕴气她的模样就耐不住可听着自家表姐这么一说也觉得是这么回事。
“话是这么说只是若那契妻就巴上了滕越偷偷把契约的事情给滕越这么一捅你这些盘算可就完全落了空了。到时候那乡下女就真成了将军夫人喽!”
杨二夫人阴阳怪气地瞥了过来林老夫人却并不搭理她这茬。
“你以为我为什么专门找了她?那是个最明白不过的姑娘脾性里还有一股子没灭的傲气她晓得我给滕越看中了旁人做正妻晓得这世道人人都要看身份的就算是捅破了契约她强留下来先是与我这做婆婆的撕毁了约定日后婆媳间再不能平顺处之再者似你这等亲戚也看不上她到处弄得她没脸。
“兴许有人遭得住这罪只为巴着夫君求富贵但邓如蕴不会这种‘苟且难安’的日子她但凡有点自己支应门庭的能力都不会屈从。”
林老夫人这话说得杨二夫人微微顿了顿但待她回了神又嘀咕道。
“不过就是个臭脾气的穷丫头瞧你说得天花乱坠的。”
林老夫人笑笑不想同她论什么是非对错。
邓如蕴是什么样的人她晓得当初媒婆给她找了这么多人她都觉得不成唯独邓如蕴出现带着一身傲气宁肯嫁个老鳏夫也不在那些恶人面前屈膝磕头她当时就知道这姑娘一定能把契约帮她完成。
她想哪怕是有一日连她都不欲折腾了就让滕越这样娶了契妻算了邓如蕴也不会留下的。
那样的姑娘不会想当旁人退而求其次的选择
林老夫人没再说邓如蕴的事情只同杨二夫人问起章贞慧何时来的话“既然来了总得让孩子多住些日子她在京城可不那么好过。”
杨二夫人说那是自然“西安离京城那么远少说也得住几月才好。到时候你要是想要滕越见她可得想好了办法。”
她说着瞧了林老夫人一眼后者笑着点头道知道了。
两人说了一会闲话不过杨二夫人走的时候又特特提醒了她一句。
“就算邓氏不慕权贵难道两人就不会动心动情?你还是上心点吧我的表姐!”
她这话着实让林老夫人暗暗思量了一阵。
她回了沧浪阁就把青萱叫了过来“近来柳明轩那边二爷同夫人如何?”
青萱不清楚这话何意只道一切如常。
林老夫人想了想“对了魏嬷嬷那边是怎么回事?”
魏嬷嬷的事情青萱也只是一知半解把知道的都跟林老夫人说了说完想起一桩事低声道。
“嬷嬷还让奴婢看着二爷同夫人的房、房里事。”
林老夫人闻言问了过去“那夫人有没有用避子药?”
青萱连道用了“其实魏嬷嬷让奴婢去的时候已经晚了但奴婢过去却见夫人早已把药提前用过了还要拿那药让奴婢检查的。”
林老夫人听完这话略松了口气又随口问了几句就让青萱下去了。
*
边关战事吃紧滕越到了第七日才抽空回了趟家。
他来得匆促甚至没得闲回柳明轩只让邓如蕴帮他拿几件换洗衣裳到外院来。
邓如蕴赶紧拿着衣裳去了却闻到滕越身上有血腥之气。
滕越却只同她道“没事我回一趟宁夏宁夏被恩华王和大太监的人斗的乌烟瘴气。无有战事的时候让这些人内斗也就算了眼下鞑子大军来犯便不能由着他们乱来
他说着低头看向妻子的眼神露出歉意。
“抱歉玉蕴堂开业的大好日子我都没能陪你
眼下又要走了。”
这和抵御外敌、保家卫国相比算什么呢?
邓如蕴让他不要说这些了他却道“等我打完仗从宁夏回来给你从宁夏带两车药材回来做赔礼蕴娘一定要收。”
邓如蕴见他衣裳都来不及换了只一味同她说这些只能点了头。
“知道了我都收就是。”
两车宁夏来的药材可不便宜。
她一说会收下他就高兴了起来英眸里融了笑意在邓如蕴的催促下三下两下把灰扑扑的外袍褪了扔去一旁邓如蕴给他拿了件干净衣裳却一转头看到他手臂处有血渗出来。
“你受伤了?!”邓如蕴惊讶。
他道皮肉小伤不当回事“过几日自然就好了。”
可他这就要奔去宁夏上战场手臂上带着伤刀剑无眼万一就因为这点伤措手不及怎么办?
邓如蕴连道不成“至少换了药再上路我来给你换很快的!”
她说话间就让唐佐快去把药拿过来。
只是一回头看到滕越正低头朝她看过来他轻声。
“原来蕴娘也会紧张我。”
邓如蕴一愣。
有风丝从门外闯了进来将房中的血气冲散了些许只剩下他身上熟悉的气息不知何时已将她缠绕。
这话令邓如蕴一时没回应好在唐佐很快去而复返。
邓如蕴把药瓶拿在手上就让滕越赶快把衣裳解了露出受伤的手臂。
衣衫和血肉黏连在了一起难怪他方才只换了外衣没有换去贴身的中衣。
邓如蕴只见他这伤口不知伤了几时似是反复拉扯一直不能愈合与衣衫紧紧黏在一处。
滕越想直接将袖子扯掉算了邓如蕴却让他不要乱动“你别乱来不然伤势下辈子也愈合不上。”
她嘴上说得凶手下却轻到不行。
滕越微微侧头看向妻子的眉眼有那么一瞬是从未有过的一瞬他竟然舍不得离开了。
但这时院中又有了脚步声。
林老夫人带着人过来了她见着滕越受了伤也惊讶了一下。
她快步过来看了一眼见伤口不是很重但似乎一直没妥善处理血肉混乱。而邓如蕴正低头细细替他分开衣衫与紧连的血肉。
姑娘做得仔细
林老夫人却忽的想到了杨二夫人那日离开之前说得话——
“就算邓氏不慕权贵难道两人就不会动心动情?你还是上心点吧
,我的表姐!”
她心下微动,突然叫了邓如蕴。
“这伤不好处理,蕴娘不若让青萱和紫苑来弄吧,她们二人都是熟手。”
邓如蕴就快要给滕越弄好了,她开口就想道,不用麻烦旁人,马上就可以了。
可话到了嘴边,几乎就要说出口的时候,她忽的察觉到了什么。
邓如蕴手下微顿,但旋即站了起来。
她说好,“还是让两位姐姐来吧。”
她说完,立时退到了一旁。
滕越反而愣了一下,“不必换人,你接着弄就是,我倒也不差这一时半刻。”
他朝她看过来,但林老夫人也看了过来。
邓如蕴已退开的脚下未动,她说算了。
“将军用的是研春堂的药,之后若用我的药,我再上手吧。”
滕越听见这话简直笑出了声来,直接同林老夫人道。
“娘以后把咱们家的药,都换成蕴娘的吧,不然她要不高兴了。”
林老夫人也笑了一声,顺道问了邓如蕴一句,“看来你药铺做的不错?”
邓如蕴退在离滕越两步开外的地方,她说自己在说着玩。
“若是想要赶上研春堂,估摸着再给我五十年光景。”
林老夫人低声笑起来,见她说话间,转身把手都洗了,眉目平静,神情如常。接下来,等青萱和紫苑给滕越处理好伤势,唐佐等人也收拾好了行装,她只跟在自己身后,送了滕越出门去,没同滕越单独说什么,也没有任何多余的表示。
滕越倒是回头多看了她一眼,似想说什么,可前线还有战事,他也无暇做什么停留,扬鞭打马地带兵离了去。
滕越走了,邓如蕴便同秀娘回了柳明轩,两人还说着请药工做药的事情。
林老夫人见她心思都在药铺上,心下落定。
人家邓如蕴全没有多余的意思,倒是她那儿子对蕴娘,确实跟从前不太一样了。但能有几分情意,眼下倒还看不出来。
不过他人不在家,只能等之后再说了。
但再回想她那位表妹的“告状”,只觉表妹活了一把年纪,还跟个小姑娘计较,也难怪家里整日鸡飞狗跳,事事都不平顺。
林老夫人摇头。
*
正月过去,边关战事又起,西安府里的热闹也消减下了几分。
路上行人稀落,守兵增多,邓如蕴倒是得闲往玉蕴堂多去了几趟,听闻前两日有小偷从后院潜了进来,被竹黄一杆子打了出去,今日专门请了竹黄
下了顿小馆子。
邓如蕴自然也把那位白六爷一道请了这次只在路边的羊肉面馆吃饭竹黄坐下没几息的工夫就两碗羊肉面下了肚。
但不知是不是他家主子提前教训过了两碗羊肉面吃完竹黄便道饱了同邓如蕴道谢说完没等邓如蕴开口就道“铺子里还有活计我先走了。”
竹黄一走羊肉馆的桌子前
邓如蕴心道这要是被某个在外打仗的人知道她和白春甫一起吃饭且只有他们两个人他多半又要不高兴。
但他不在也不会知道就算生气也只能在梦里生气。
邓如蕴在想着这些忽的听见桌边的人道了一句。
“你不会和我吃着饭还想着别人吧?”
邓如蕴吓了一跳她怀疑自己是不是把刚才脑袋里想着的事说出口来了。
显然她没说这个人也只是猜测而已。
她连连否认刚要岔开话题问他还要不要再上一盘小菜来。
可她还没开口他突然拉了她凳子直直就拉到了他身侧极近的地方来。
他身上的药香径直缠了过来邓如蕴不知道他这是做什么怎么同那人一样喜欢拉凳子?
可她与他这般坐的实在太近了她不太适应不免想要起身侧开。
他却忽的低声叫了她。
“蕴娘别走就当帮我个忙不成吗?”
他开口说话在这距离之中她几乎能感觉得到他一呼一吸的频率他垂落在眼下的泪痣此刻异常清晰。
他的手还握在她的凳子角上邓如蕴却在他的话里微微惊奇她从眼角往街上看去恰看到两个人带着京城口音说着话寻找着什么从路边走过去。
所以这位白六爷是在借她避开这两个找他的人?
那这两人也是他母亲大长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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