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门外,站的是位熟人——正是宋谦寻中箭当日,他们在海城县找到的那个赤脚医仙。
李南卿瞧得一愣,怔了片刻,连忙把人从屋外请了进来。
那老医仙拄着个竹棍,吊了个葫芦瓶,身上斜挎了一个方方正正的檀木药箱,摇摇晃晃,眯愣着眼,笑嘻嘻走进屋来,看了眼宋谦寻,乐道,“好!可算找着你了。我在海城县找了半天,他们说你来了扬州,叫我好一顿找!”
李南卿将圆凳搬去了床前,请这救命恩人去坐下,道,“老人家,请您看看他的伤,又严重了。”
那老医仙一瘸一拐,拄着杖挪腾到床前,一看,笑得像个漏气风箱,指着床上半死不活的宋谦寻冷嘲热讽道,“你看看!我那日让你七日后记得找我回诊,你不听话,这下好了,又疼了吧。”
李南卿扶额,叹气道,“老人家,别再打趣他了。”
老医仙一回眸,吹鼻子瞪眼,又打量起李南卿来,“小姑娘,那天也是你在他床边的罢?还挺护短,我瞧着你也很不对劲,是不是多梦之身?”
李南卿听得一骇。她从不曾对任何人说过自己做梦之事,连对李画也没有过多言语,可眼前之人却能一语道中。
上次这般点出做梦之事的,还是宋谦寻。
李南卿向后退一步,警觉起来,打量起眼前这个疯癫一样的老医者,又仔细瞧瞧床上的宋谦寻。
宋谦寻已经痛到无意识地哼哼唧唧,完全置身事外。
李南卿试探地问了那老者一句,“老人家如何知晓?”
那老医仙不再看李南卿,一边在宋谦寻胸前戳戳点点,一边背对着她道,“哼!我是何等人物,我乃青玉仙人!当然一眼便知。”
“青玉仙人?”
李南卿重复一遍,语气狐疑。
青玉仙人听出了她口气中的怀疑,也不顾手里还攥着宋谦寻被剥开的衣衫,就急急转过身来,瞪着李南卿道,“怎么,小姑娘?你敢不信我?我不看了!”
说着,拔脚就要走,手里扯着宋谦寻衣衫也不放,这一走,就剥粽子一样将他的外衫里衣都尽数扯了下来,剩了个半身光溜溜的宋谦寻躺在竹席上。
李南卿:……
宋谦寻只觉得身上一凉,迷蒙间转醒些许,低头看了一眼。
宋谦寻:……
他慌忙爬起身,又急又羞,朝那个步履坚定迈向门外的苍老背影喊道,“仙人!仙人留步!”
青玉仙人听了,很是满意地回头,哈哈大笑,“不错,这才听话,仙人在此。”
宋谦寻苦着一张脸,都快哭了,“仙人,至少先把衣服给我披上罢……”
青玉仙人怒道,“原来是留衣服不是留我?”
李南卿站在一旁,目光也不敢瞥赤身的宋谦寻,便全都聚焦在青玉仙人身上。见他小孩子脾气,拽着手里衣服哼哼要出门,好言相劝道,“仙人,麻烦您留下来看看罢,他……”
李南卿不肯扭头去看宋谦寻,双手搭上青玉仙人的肩膀,将他独自扭了个方向对着宋谦寻,叹口气,“他都快死了。”
见床上之人的确已经有出气没进气,青玉仙人吹了下胡子,卷了卷手中的衣服,又扔回床上,答应了下来,“好罢!”
说着,一瘸一拐走回床边,把身上的药箱一并砸在了硬床板上,抽出里面几个木盒。一排闪着寒光的银针插在木盒里的锦布上。
青玉仙人从锦布上接连抽出几枚银针,捻着刺入宋谦寻胸前,挨着他那处伤,围了一圈银针。
很快,便见银针所围之处,原本滋滋冒出的鲜血逐渐凝固,变成暗沉的血痂,在宋谦寻胸前成了一朵暗红干涸的花。
宋谦寻跟着意识昏沉,偏过头去,倒在坚硬的床背上。屋内原本就烛光暗淡,烘托出一片迷蒙夜色,眼下,更是衬得床上之人睡意沉沉,宛若卧榻美人。
李南卿守在一旁,等着青玉仙人忙忙碌碌在宋谦寻身边扎完针,退下身来,这才走进一步,挨到床榻边。
只见床上宋谦寻躺着,半幅身躯不着衣衫。李南卿再也克制不住,眼睫微抬,向着那段白皙的躯体扫了一眼。
肌肤胜雪,线条流畅。
只一眼,便叫李南卿乱了呼吸,红了面颊。
她匆忙从床里侧拽出方才被青玉仙人扯下的衣衫,胡乱填塞到宋谦寻身上,看看盖住那一床雪色红梅之景,这才扭过头去,悄悄吐出几口气,平复下心绪。
却见青玉仙人已经大大咧咧抽了把凳子,坐到圆桌前,敲着桌子喊,“怎么连壶水也没有?这般招待我?”
李南卿“啊”了一声,这才想起这间房屋内几乎无甚生活之物,只好道,“仙人等一等,我出门买一趟。”
说罢,便又抬脚出了门。
屋外,月色高升,清夜微风,过了饭时,一些个商贩已经在收拾铺子,准备打烊了。
李南卿身上银钱不多,但幸好好些个铺子歇店前都有些贱卖的货物,她流转过几个商铺,淘了些碗勺和水壶,又买了两床薄被和枕头,包了三块热饼,最后又捡了些旁人不要的柴火,肩扛手提,搬家一样一并都给倒腾了回去。
手上被货物占满,李南卿只好一脚踢开门。她本以为屋内只剩了宋谦寻,不想一抬头,却见青玉仙人仍旧跨着腿坐在桌前,支起脑袋在闭目养神。
“仙人还未走么?”
她呼哧喘气地把东西都挪进屋内,拍拍手上木屑,直起腰身,便见青玉仙人打了个哈欠,手指并起来一捻,看她道,“你们还没给钱。”
李南卿哪里还有钱,那两串吊钱方才在夜市早就用完了,她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淡淡一笑,“那请仙人再等等,宋大人醒了应该就有钱了。”
“唔,”话题绕回到宋谦寻身上,青玉仙人似乎兴趣大起的样子,朝李南卿招招手,将她喊道身边坐下,这才问她,“你是他什么人?”
李南卿神色几变,张嘴欲言,却到底还是沉默片刻,才说,“我是海城县典吏,和宋大人没什么关系。”
“那你是不知道他什么故事了?”
青玉仙人砸砸嘴,颇为遗憾地往后靠了靠。
“下官不敢揣测大人之事。”
李南卿负手,圆凳此刻如针扎一样,刺得她呼吸急促,挺直了身躯。
凭直觉,她觉得宋谦寻这个人应当是有些事情背负在身的,他不是一个完全无脑的纨绔之子,却又不像一个一心政绩的清贫好官。
而且,最难以言说的,是他周身弥散的那种清淡甜腻的薄荷香气,那种总是会给李南卿带来些许安抚与宁静的气息,如春日花蜜,甜甜将人包裹,好招引来她李南卿这样混沌的蜂蝶。
似乎他总是在吸引着她,用他那张巧笑的脸,再用一些悄悄隐藏又露出一角的秘密,让李南卿也说不明到底是怎的一回事。
李南卿想起上一次,在海城县宋谦寻的宅邸中,青玉仙人那句话。
他当时说什么来着?
“此人竟只有两魂六魄。”
彼时李南卿全当是这老头子糊涂乱语,但照如今形势来看,如若是句半真的话呢?
宋谦寻到底是经历过什么,才能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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