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药课教室特有的气味——混合了蒸煮的犰狳胆汁的刺鼻、干草蛉的微腥以及各种难以名状的根茎粉末的泥土气息——通常能让赫尔拉感到一种奇异的平静。这是一种秩序的气味,每一步操作都严格遵循着古老的配方与法则,如同她所理解的世界规则运转。但今天,这气味被一股更加尖锐、不谐的暗流玷污了。
那是恐惧,还有恶意的甜香。
奇洛教授结结巴巴的声音在阴冷的地下教室里回荡,比平时更加断续,几乎像是在抽搐。他正试图向全班演示如何切割瞌睡豆,以获得最佳的安神效果,但他的手指颤抖得厉害,银质小刀几次险些从他汗湿的掌心滑脱。他那条巨大的紫色头巾似乎缠得更紧了,几乎要勒进他苍白的太阳穴里。
赫尔拉坐在她的坩埚后,没有看奇洛笨拙的动作,她的全部感知都聚焦在教室前方,那个如同黑色礁石般矗立在讲台旁的阴郁身影——西弗勒斯·斯内普。他环抱着双臂,黑袍像收拢的翅膀,鹰隼般锐利的目光毫不掩饰地落在奇洛身上,那目光里浸满了毫不掩饰的嫌恶与……一种近乎实质的压迫感。
她能“看到”斯内普周身弥漫出的情绪光谱——浓稠如墨的怀疑,锐利如匕首的警惕,以及一种深沉的、几乎与地窖阴影融为一体的厌烦。它们交织成一张危险的网,无声地向奇洛笼罩而去。
而奇洛,在他的结巴与颤抖之下,赫尔拉捕捉到了一丝截然不同的、被极力压抑的情绪光谱——一种粘稠的、如同变质蜂蜜般的恶意,以及底层更加冰冷的、属于掠食者的残忍。这光谱微弱,却像毒蛇的信子,在空气中一闪而过。更让她注意的是,当斯内普的目光扫过奇洛的后脑时,那恶意的光谱会骤然变得尖锐,仿佛被触碰到了逆鳞。
“教、教授,”奇洛突然转向斯内普,声音尖细,带着一种令人不适的谄媚,“也、也许您能、能示范一下,更、更精准的手法?我、我总是不、不能……”
斯内普的嘴唇扭曲成一个冰冷的弧度。“显然,奇洛教授,”他的声音如同丝绸包裹的寒冰,“在你能稳定地握住一把小刀,而不是用它来威胁你自己的手指之前,任何关于‘精准’的讨论都是徒劳的。”
教室里响起几声压抑的窃笑,主要是来自斯莱特林长桌。德拉科·马尔福得意地昂着头,仿佛他导师的刻薄是他的某种荣光。
奇洛的脸涨成了难看的猪肝色,他笨拙地试图继续,却失手打翻了装有瞌睡豆的银碗,豆子滚落一地。就在他慌忙弯腰去捡时,他那宽大的、带有异域风情的刺绣长袍袖口,极其“偶然”地拂过了斯内普放在讲台边缘的私人教学笔记。
一切发生得极快。除了赫尔拉,几乎没人注意到,一小撮闪烁着不祥幽紫色微光的、细如尘埃的晶体,从奇洛的袖口滑落,悄无声息地粘附在了斯内普的羊皮纸笔记边缘。
赫尔拉的瞳孔微微收缩。那晶体散发出的魔法波动极其微弱,却带着一种熟悉的、令人作呕的甜腻气息,与她从沙比尼那里听闻的“腐烂花香”如出一辙。这是一种恶毒的标记,或者说,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
她没有动,甚至没有改变呼吸的频率。她的意识却如同最精密的仪器,瞬间锁定了那撮晶体,分析了它的魔法签名,并将其与奇洛身上那混杂的情绪光谱进行了关联。这不是意外。这是一次卑劣的、针对她锚点的污秽挑衅。
接下来的两天,地窖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赫尔拉依旧进行着她的日常观测,但她的注意力更多地分配给了两个焦点:奇洛那越来越频繁地在城堡偏僻角落出没的、鬼鬼祟祟的身影,以及斯内普办公室里那本被做了标记的笔记。
她看到奇洛在黄昏时分溜进三楼的女生盥洗室(桃金娘的地盘),停留的时间远超正常需求。她“听到”(通过空间权柄对声音振动的微弱捕捉)他对着空荡荡的、滴着水的房间低声絮语,声音不再是结巴,而是一种嘶哑的、充满狂热与畏惧的混合体。她感知到那里萦绕的黑暗魔力如同粘稠的沥青,远非一个黑魔法防御术教授——尤其是一个表现得如此无能的教授——所能拥有。
她也“看到”斯内普对那本笔记似乎毫无察觉。他依旧使用它,批改作业,撰写教案。但那幽紫色的晶体,如同附骨之疽,持续散发着微弱的污染波动。
风暴在第三天清晨降临。
两名穿着紫红色长袍、表情严肃的魔法部官员——禁止滥用魔法办公室的成员——出现在了斯内普的魔药课办公室门口。他们的到来像一块巨石投入死水,瞬间打破了地窖惯常的阴郁宁静。
“西弗勒斯·斯内普,”为首的那个矮壮男巫,声音洪亮而缺乏感情,“我们接到可靠举报,指控你非法持有并意图使用高度危险的魔法物质——‘梦魇之尘’,并涉嫌以此威胁同事奇洛教授,以及窥探霍格沃茨的机密安保措施。”
奇洛躲在两位官员身后,浑身抖得像风中的筛子,脸色惨白,结巴得几乎说不出完整的句子:“我、我亲眼……看、看到他……笔记……那、那紫色的光……他、他威胁我……如、如果我靠近三、三楼……”
斯内普站在办公室门口,身形挺拔如标枪,脸上的表情像是用寒冰雕刻而成。他的黑眼睛里燃烧着冰冷的怒火,但声音却异常平稳,带着致命的讥讽:“多么……动人的指控。来自于一位,”他的目光扫过奇洛,“连最基本的切割咒都掌握得摇摇欲坠的同事。我想,魔法部现在已经开始采纳精神错乱者的臆想作为‘可靠证据’了?”
“我们需要进行搜查,斯内普教授。”另一位女巫官员语气强硬地说道,手中已经拿出了魔杖。
赫尔拉隐匿在公共休息室通往办公室走廊的阴影里,如同一个真正的幽灵。她的心脏(或者说是她能量核心的模拟)以一种陌生的、略微加速的节奏搏动着。不是恐惧,而是一种冰冷的、逐渐凝聚的决断。她的锚点正在被污秽的丝线缠绕,试图将他拖入泥沼。
她看着斯内普被迫让开门口,看着官员们进入他的私人领域。她没有立刻行动。她在等待,计算着最佳的时机。
当搜查进行到一半,办公室内传来翻箱倒柜的声音,而奇洛因为“过度紧张”被允许暂时留在走廊上,由那位女巫官员“陪同”时,赫尔拉动了。
她的身体没有移动分毫,但她的意识,如同一缕无形的轻烟,穿透了厚重的石墙,渗入了斯内普的办公室。空间在她感知中扭曲、折叠。她“看”到了那本被随意放在书架上的教学笔记,那撮幽紫色的“梦魇之尘”依旧粘附在边缘,像一只恶毒的眼睛。
她不能直接移除它,那会打草惊蛇。但她可以做别的事情。
她的意识如同最灵巧的手指,在物质界的微观层面轻轻拨动。她“记录”下那“梦魇之尘”完整的魔法签名、其附着的位置与角度。然后,她的感知如同雷达般扫过整个办公室,搜寻着任何不属于斯内普的、带有奇洛魔法印记的物品。
找到了。
在书架底层,一本关于地中海神奇水生植物的厚重图册的书脊缝隙里,她感知到了一缕极其微弱的、与奇洛袖口残留魔法印记同源的波动。那是一小片干枯的、带着同样腐烂花香的深紫色花瓣,被巧妙地隐藏着。
证据。足以反制的证据。
她没有触碰那片花瓣,而是再次运用空间权柄,将它的影像、位置及其与奇洛魔法印记的关联性,连同那“梦魇之尘”的完整记录,打包成一段纯粹的精神信息流。然后,她锁定了一个坐标——米勒娃·麦格教授位于格兰芬多塔楼附近的办公室书桌。
下一刻,这段信息流被无声无息地“传送”了过去,如同将一封信投入一个只有收件人才能看到的魔法邮箱。完成这一切,她感到一阵轻微的精神力抽离感,太阳穴传来熟悉的刺痛,但尚在可控范围内。
她收回意识,重新专注于走廊上的情景。奇洛还在结结巴巴地向女巫官员描述着“斯内普的威胁”,而办公室内,男巫官员似乎正准备拿起那本教学笔记。
就在这时,一阵清晰而急促的脚步声从走廊另一端传来。麦格教授出现了,她穿着格子呢晨衣,表情前所未有的严峻,手中紧紧攥着一张凭空出现在她书桌上的、写满了娟秀字迹的羊皮纸(赫尔拉用精神力模拟出的笔迹)。
“阿基里斯!彭妮芙夫人!”麦格教授的声音如同苏格兰冬天的风,“我想,我这里有一些你们可能会感兴趣的信息,关于一场……卑劣的诬陷!”
她直接将那张羊皮纸递给了为首的男巫官员。后者接过,快速浏览,脸色瞬间变得惊疑不定。他看了看羊皮纸,又看了看奇洛,目光最终落回到斯内普那张毫无表情的脸上。
“奇洛教授,”男巫官员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审视,“你是否能解释一下,为何在你的私人藏书区,会发现与‘梦魇之尘’性质高度吻合的魔法植物残留物?并且,根据这段……匿名分析,该残留物上的魔法印记,与指控斯内普教授的证据上的干扰印记,完全吻合?”
奇洛的脸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他张大了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喉咙里传来咯咯的响声,仿佛随时会窒息。他眼中的恐惧不再是表演,而是真实的、濒临崩溃的恐慌。
魔法部官员离开时,气氛尴尬而沉默。对斯内普的指控被当场撤销。奇洛被麦格教授严厉地要求“立刻去庞弗雷夫人那里检查一下是否受到了不明魔法的影响”。
地窖重归寂静,但一种紧张的余波仍在空气中震颤。
当天晚上,深夜时分,赫尔拉出现在了校长办公室门口。石兽没有阻拦,仿佛早已预料到她的到来。她走上旋转楼梯,邓布利多正坐在办公桌后,半月形眼镜后的蓝眼睛平静地看着她,仿佛她只是来参加一次普通的下午茶。
“赫尔拉小姐,”他温和地开口,“我想,今天地窖的骚动,与你有关?”
赫尔拉没有寒暄,没有迂回。她站在办公室中央,黑色的眼眸在冥想盆散发出的银色光芒映照下,显得格外深邃。“奇洛教授试图诬陷西弗勒斯·斯内普。”她的声音平淡,陈述事实,“我提供了反证据。诬陷已解除。”
邓布利多微微颔首,手指交叉放在桌上。“我很高兴西弗勒斯的清白得以证实。你的……干预,非常及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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