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村的冬天很少下雪。
今年却是意外的一场大雪。
白的雪似纸絮洋洋洒洒盖了满地,压弯树的枝丫,天上的画家倒下白的颜料,掩去冬日画布里唯一的绿。
厚厚的雪堆积在屋檐上,凛风一刮,啪叽落到地上,被踩出一个硕大的脚印。
是胖子提着一桶热水走过,水里泡着两只鸡,他准备进屋去拔毛了。
进了屋,扫去肩头几片雪,胖子哈着白气提溜出已经泡好的鸡,动作利落麻溜的薅毛,嘴里还要嘀咕几句。
“天真也真是的,真是年纪越大越幼稚,非要学洋人搞什么圣诞节做火鸡,我还鸡蛋鸭蛋荷包蛋呢。”
“鬼知道这火鸡怎么做。”
话虽如此说着,可胖子的手没停过,他专门去查了火鸡的做法,跟烤鸡差不多,虽然找不到火鸡,但拿平时养的土鸡凑合一下应该差不多。
就是刚杀鸡的时候被小哥盯的后背发凉。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小哥冤有头债有主,要怪你就怪天真非要吃什么火□□。
胖子心中默念,然后薅毛手愈发迅速。
等薅干净鸡毛,胖子这才提着鸡放进盆里腌制,他眼珠子往外一瞥,就看见门外雪中站了个人,仰着头望着新栽的一株红梅树。
许是站了有一会儿了,墨黑的发披满雪衣,站远了瞧更像是白了满头霜发。
胖子连忙擦干手走到门口喊:“小岁,赶紧进来!”
正看着红梅发呆的长岁闻声缓过神来,脑袋微微一动,堆在头发上的雪扑簌簌往下掉,少年转身,人似比雪白,只有鼻头冻的有些发红。
他听话的顺着胖子的话走过去,进了屋檐下避雪,胖子操心的如同妈妈似的拍去长岁身上的雪。
“小岁啊,就算喜欢看花咱也不能老站在雪里看啊,也不知道撑个伞。你看你,又穿的这么薄,待会生病了怎么办……”
长岁只是听着,微抬着头静静的看着胖子,听着他的絮絮叨叨,眉梢低垂好不无辜。
看他这副样子胖子无奈叹气,不忍心再念叨人了,他们总是拿他没办法的。
漂亮的少年这样眉眼无害的看着你,谁都说不出什么重话。
胖子从屋里拿出一件花棉袄给人套上,花花绿绿的袄子过于土气,这是村子里某个大娘亲手做的送给长岁。
大娘原话说是小孩家家的就该多穿点,可别学什么年轻人追求潮流,整天散着衣扣子只要风度不要温度。
裹上花棉袄的长岁显得更加乖巧讨喜了,本就是漂亮精致的一张脸,要不说好看的人怎么穿都好看。花花绿绿这样一衬,少年没了那种虚无缥缈感,多了几分红尘气。
看得胖子忍不住揉乱他的发。
感慨道:“不愧是我们家小岁,穿啥都好看的。”
雪越来越大了。
白雪中只有一株红梅傲立,艳红的瓣盛着雪沫,摇摇欲坠。
长岁想看梅花,胖子就搬了个小板凳让人揣着热水袋坐在屋檐下看。
说起这株唯一的梅,还是之前解雨臣移植过来的,只因为那会儿去东北看雪,长岁一直盯着一株红梅看。
然后解大当家壕气一挥手,叫来直升飞机连夜运来农家乐了。
活像王盟经常看的霸总小说里的霸总。
自从有了这株红梅,长岁明显的是很喜欢,蚂蚁也不看了,改成每天站在红梅树前发呆。
树下还栽着小哥出去巡山带回来的野花,不过现在被雪埋的深了,大概都被压死了。
硌嚓、硌嚓。
是鞋底踩在雪上的声音,窸窸窣窣的很小声,但长岁耳力好,只一瞬间他就听出这是吴邪和小哥回来了。
果不其然,人未到声先至:“小岁,胖子,我们回来了。”
吴邪提着大包小包,他身后跟着小哥,身形修长立于雪中如天山上的神明。
只不过现在这位神明肩上扛着与他身份不符的小松树,另一只手里还提着塑料袋,里面是一些瓶瓶罐罐。
胖子闻声从厨房探出个脑袋,看见小哥肩上的小松树惊呼:“天真你去哪儿偷的树,现在这年头禁止乱砍伐啊!”
听见这话吴邪险些一个踩滑,这些年的盗墓岁月下来,时间在他脸上没留下太多痕迹,唯独眼角多了几丝皱纹,相比曾经的青涩的纯真,现在的吴邪身上少了莽撞,多了沉淀下来的成熟。
他无奈叹了口气,进屋先把东西放下,又指挥着小哥把松树找个宽敞的地儿放好,这才哈了口气道:“谁乱砍伐了,买的。”
“小岁,过来。”吴邪对屋檐下的长岁招了招手,从那堆大包小包里翻出一个红盒子。
长岁听话的走过去,吴邪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条红白相间的围巾,上面绣着一只抱着苹果的黑猫。
胖子听见吴邪的话更惊讶了:“买的?!天真你哪儿来的钱?”
在雨村定居后,他们的生活说拮据也不拮据,但也不是特别阔绰,那颗松树虽然不大,却也看得是个好品种。
吴邪将围巾给长岁围上,细心的给少年整理好露出那只黑猫,顺手将少年耳边散落的碎发撩到耳后。
他退后一步仔细看看,不错,就说他家小岁配红色好看,喜庆鲜艳。
“我当然没钱。”吴邪弯眸理了理长岁的发丝,含着笑道:“不过咱们花大财神爷有啊。”
“花儿爷也过来了?”胖子疑惑。
话音刚落下,农家乐外又一阵脚步声,黑瞎子提着不知道装了什么的黑袋子,看起来沉甸甸的:“小长岁,来看看瞎子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来了~”
半张脸都捂进围巾里的长岁:“……”
黑瞎子依旧是那件黑色的皮夹克,旁边是穿着粉白色风衣,打着一把黑色伞的解雨臣。
此刻他正满眼的不耐烦,看来这一路上被黑瞎子烦的够呛。
黑瞎子走过去,笑嘻嘻的一把捞过长岁,一只手从黑色口袋里掏啊掏啊,最终掏出个红色的毛绒帽,上面自带两只垂下的兔耳,顶端有个白色的小绒球。
他把帽子给人带头上了,带着半指手套的手捏了捏那颗小绒球,笑道:“花儿爷,谁说我眼光不好的。”
解雨臣正收起雨伞,闻声望过去,站在屋檐下的少年头戴红色的兔耳帽,半张脸都遮在同样鲜艳的围巾下,映衬得苍白的面颊也红润起来,眉眼平和。
帽顶的白色小绒球一晃一晃,倒真像只喜庆的垂耳兔。
很可爱。
解雨臣弯眸笑得温柔,好吧,他这次承认黑瞎子的眼光还算不错。
目光又落到长岁穿着的碎花棉袄上,解雨臣微微蹙眉,一拍手,突然涌来一大队黑西装,纷纷拿着各式各样的礼盒。
“我去,还是花儿爷大气啊!”胖子站在旁边看这阵仗,啧啧称奇。
这些黑西装的保镖有序的进屋把手里的礼盒放下,又有序的离开,期间沉默的只能听见脚步声。
似无意般挥掉黑瞎子搭在长岁肩上的手,解雨臣拿过其中一个保镖递过来的礼盒,打开是一件浅黄色毛领大衣,没有过多的装饰,可能从精致的细节处看出价格不菲。
也对,解大当家出手哪能有便宜的。
脱下碎花棉袄叠好,长岁穿上崭新的大衣,很暖和,围在脖颈处的毛领也很暖和,柔柔的,不知道是什么毛。
“怎么样,小岁喜欢吗?”解雨臣含笑道。
少年眨了眨眼睛,他大概是想笑的,眉梢压低,唇角微不可察的上扬,软下了身上刀客所有的锋利。
“喜欢,谢谢小花。”说着长岁歪头偏向黑瞎子和吴邪,“瞎子和吴邪的也很喜欢。”
他说的认真极了,引来黑瞎子的手又捏了捏他头顶的小绒球。
——
在几人叙话完后,胖子继续去厨房完成他的火鸡大餐,其余人则去布置圣诞节所需的东西。
夜色浸染黄昏的天空,雪愈下愈大了。
那棵小松树吴邪在客厅找了个宽敞的地方固定好。
吴邪抱出一堆彩灯和挂饰,给黑瞎子和小哥一人分了点打发两人去挂。
至于咱们解大金主他当然是不敢使唤的。
黑瞎子个子高,分配到挂顶端彩灯的任务,踩着一条板凳,手臂一伸就放上了。
长岁站在树下抬头看着那颗黄色的星星,看空洞洞的眸子,应该又开始发呆了。
那把从不离手的长刀此时被他放在桌上,或许是心里有了牵挂与眷念,即便松开刀也不再不安。
“挂好了吗小哥?”
吴邪拿着电插排摆弄,转头问还在往树上挂装饰品的小哥。
小哥动作麻利,三下五除二就挂好手里最后的一个装饰:“好了。”
连接电源,松树上的彩灯和装饰在闪烁几下后依次亮起,从下往上,最后顶端的那颗星星明亮起来。
解雨臣站在长岁背后揉了揉他的脑袋,轻声:“小岁,圣诞快乐。”
“小长岁,圣诞快乐呀。”黑瞎子笑嘻嘻的伸手要去搂长岁的肩,被解雨臣顺势一挡拂开了。
吴邪笑着看黑瞎子皮痒痒的贩剑,然后没多久屈服在财神爷的金钱势力下。
“小岁,圣诞快乐,以后也要快乐。”
吴邪的声音比起几年前低沉了很多,裹携着不易察觉的沧桑感,也或许是最近几年吸了烟的缘故。
但吴邪是很庆幸自己这些年的变化,虽经不易,可他终于有了可以保护人的能力。
他说要保护长岁一辈子,从来不是玩笑话。
张起灵沉默寡言的站在一旁,比起欢声笑语的气氛,他似乎孤独的要融进窗外雪夜里。
漆黑的眼珠映出圣诞树下的长岁,少年被吴邪他们围在中间,彩色的暖光温柔的浸染少年的身形,似乎魂也有了归处。
张启灵嘴唇蠕动几下,最终还是柔和了面部表情,唇角微扬。
“圣诞,快乐。”
“哎哟喂,各位大爷们别圣诞快乐了!”
胖子的大嗓门冲破温馨的场面,只见他端着热气腾腾的烤鸡走进来,香气瞬间笼罩整个客厅。
胖子把烤鸡放到桌子上,搓了搓烫红的手心,喊道:“我说各位大爷,能不能来个人帮胖爷端菜的!”
紧接着他眼珠子一转看了一圈,最后决定挑个软柿子捏。
“天真,不是胖爷我说你,整天跟个老大爷似的,还非要吃什么火鸡,。”
被突然点名的天真同志满脑袋问号,听胖子念念叨叨半晌,合着净说他一个人呗?
他连忙安抚老妈子心上头的胖妈妈:“我的错我这就来帮忙,师父快别念了。”
要说胖子这些年没怎么下墓了,或许是闲的慌,也或许是单纯的上了年纪了,每天就爱念念叨叨的。
反正吴邪现在一听他开口念叨就脑袋疼。
因为解雨臣和黑瞎子来了,所以今晚的菜意外的丰富,胖子拿着一个海碗盛了碗鸡汤放到长岁面前,嘴里还说着:
“来来来,老母鸡汤,小岁多补补。”
长岁拿着筷子手一顿:……
低头看了那碗比他脑袋还大的海碗,和满满一整碗的鸡肉汤,呆滞片刻。
然后,埋头,干饭。
吃不完,根本吃不完。
结果等他好不容易消灭半碗汤,几双筷子几乎是同一时间给他夹菜,嘴里还都说着“多吃点”、“多补补”、“多长点肉”。
长岁…长岁沉默,长岁继续干饭。
直到实在吃不下了,长岁最直接的拒绝方式就是端碗,下桌,独自缩到门边去吃。
一顿饭下来,估计长岁几个月不想再吃鸡肉。
饭后,黑瞎子神神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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