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原曾经问过她:“你看这外面不也同组织一样处处充斥着黑暗,只不过它掩饰得很好,组织不屑掩饰。你所追求的光,是这样的吗?”
立花泉笑了笑,神情惆怅:“我知道,从很早之前就知道了。”
神原用看白痴的目光看她,完全不能理解:“你知道还对外面的人抱有期待?”
他顿了顿才继续说,立花泉,你知不知道你很像那些愚蠢的飞蛾,明知道眼前是死路,仍铁了心往死路上撞。
该怎么说呢?
立花泉思考着怎么回答,其实她也觉得自己很蠢。能说出口的理由不少,估计没有哪条能说服神原和琴酒。
但是说服她只需要一条。
她的命不属于自己。
男人醉醺醺的怒骂声、女人痛苦的呻吟声、碗碟的破碎声、身体被击打的声音,构成了立花泉的整个童年。
她那时应该叫日下梨绪,日下是她的姓氏。
常年喝酒的父亲,每次醉酒后都会发酒疯,将毫无过错的母亲抓过来拳打脚踢。
母亲若是不在家,那么被打的人自然就是她。
她的哭泣和哀求唤不醒一个父亲对女儿的疼爱,也不对,就算是清醒的他对女儿并没有疼爱,他一直以她的性别为耻。
“你为什么要是女孩?”父亲借着酒意肆意挥发他的怒气,暴力往往以踹她一脚作为终结。
她只能捂着被打痛的位置,抽泣着缩到房间的角落。
她的哭声若是惹得父亲厌烦,酒杯或是其他的什么东西,必然会被父亲砸到她身上,呵斥:“闭嘴!哭,就知道哭!生你有什么用?”
久而久之,她就养成了就算哭,也要捂住嘴巴忍住声音的习惯,因为父亲厌恶她的哭声。
年幼的她认为这样的父亲,是她永远的梦魇。
如果父亲是恐惧的源头,那么母亲就是她永远的避风港。
记忆中的母亲外表柔弱,性子极为坚韧,会用轻柔的口吻给她讲睡前故事,会尽力地在她面前掩饰被父亲打出来的伤势,不会在她面前落泪,总是告诉她,别害怕,妈妈在。
母亲已经努力地做到能力范围内能做到的所有事情,尽力维持着这样糟糕的家庭,用拥抱驱散她心头的恐惧,耐心地教导,教她学会善,教她学会爱,教她学会相信。
“你父亲以前不是这样的,他也很喜欢梨酱。他只是被打击过头,现在还没走出来。”母亲轻柔地给她的伤口上药,眉宇间缠绕淡淡的愁绪。
父亲和母亲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一起上学,一起同班,初恋就是彼此,顺理成章结婚生子。
父亲曾经的梦想是成为一名军人或者警察。
为了实现梦想,他一直有意识地训练自己,学业上也很刻苦。除此之外,他还加入了学校的运动社团,代表学校参加比赛,获得过奖项,在学校里也算是小有名气。
“虽然有名气,但和我告白的时候,结结巴巴的,话说不完整,整张脸都红了。”母亲想起那时候的情况,不由地笑出声。
她自然没有拒绝。
他们顺顺当当地从初中毕业,又升上同一所高中。
他仍加入学校社团,仍然代表学校去参加比赛。然而别校使下三滥的手段,故意找了一群社会人士去他们学校挑事,一群年轻气盛的高中生自然被激起了血性,三言两语下就和对方打成一团。
无论源头为何,他们依然犯了竞技比赛期间禁止暴力的条例,不仅被禁止参加比赛,还因为不小心将其中的一个人打伤进医院,一群人被关了三天的少年院。
这个行为自然也被登记进他的档案中,他那时不清楚严重性,直到报名军校和警校,因为有案底而被拒绝,他才知道严重性。
但已经来不及了。
无法实现梦想的现实彻底击毁了他的精神,他仿佛失去了支柱和灵魂,终日靠酒水度日,醉醺醺地不愿面对现实。
而他为了参军、成为警察而锻炼出的体魄,不但毁于酒水中,还发展为让妻女受伤的暴力行为。
但伤痕累累的母亲总会原谅酒醒后头痛哭流涕道歉的父亲。
他会道歉说:“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喝醉了,完全没有意识,我真的不想伤害你和梨绪。”
日下梨绪也会傻傻地原谅父亲。
但父亲依然不喜欢她。
她从酒醉后的父亲口中的零星话语中,拼凑出了自己不被喜爱的真相:他曾经寄希望于自己的儿子能够完成他的梦想。
而她是个女孩,女孩的体能天生就弱于男孩,所以她出生后,父亲的希望就泡汤了。
父亲在时,她很安静,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引起他的注意。
等他走后,她才会变得活泼,会询问母亲,父亲曾经想做的警察和军人是怎样的。
母亲洗完碗,擦干净水,把她抱在怀里:“那是保护着我们的人,保护母亲,也会保护梨酱。”
“那他们能让父亲不继续打我们吗?”她怯生生地问。
母亲微微一愣,笑容勉强:“他们很忙,不要用这种家务事去打扰他们哦。”
她似懂非懂,却也不明白,明明母亲和她都被父亲打出伤了,为什么本该保护她们的人却不能打扰?
其实,她要是再长大一点,懂得多一些,就会知道,那些她父亲曾经梦想成为的警察们,曾经因为他人的报警到访过他们家。
报警的好心人看不下去几乎日日上演的家暴,但这些警察却以“家务事”为由轻描淡写地略过了这件事。
他们离开的那天,母亲被打得更狠了。
但她不知道。
而长大后的她,也不知道。
她童年里遇到的所有苦难在母亲眼里仿佛都不是问题,母亲乐观善良,总会受到他人的喜爱,这份喜爱在看到母亲身上的伤后又变为怜悯。
直到再一次的家暴行为中,酒醉的父亲突然拿起酒瓶砸到母亲头上。
求生欲让母亲疯了一般地挣扎,但血液的刺激似乎让父亲更加的疯狂,他继续用碎掉的酒瓶不断地往母亲头上砸,嘴上仍旧骂着一些脏话。
事情发生时,她本被母亲小心地护着躲在桌子底下,捂着嘴巴不敢引起父亲的注意力。
看到血液从母亲的额头流淌而下,她只能恐惧地眼睁睁看着,全身僵硬地看着那些血,眼泪不知不觉糊了满脸。
母亲的挣扎越来越弱,疼痛和失血让她几近脱力,然而当半睁的眼突然对上桌子底下躲着的女儿恐惧的面孔时,她的眼神顿时清明,一心只想着不能让女儿也经历。
为母则强,她硬是撑着本无力的身体,奋力地推开了越打越上瘾的父亲。然而头部受伤的她自然比不过曾经练过的人,奋力的挣扎很快就被镇压。
被推开的父亲恼羞成怒,丢掉了手上的酒瓶,赤膊而上,一拳又一拳地打在她的身体上。
怒骂声和打斗声中间夹着母亲微弱的声音:“逃……活……逃。”
“你还想逃?!”听到这里的父亲更加生气,脸上的表情更加狰狞。
但母亲的话不是对父亲说的,而是对躲在桌子下面的日下梨绪说:逃出去,活下去。
母亲也没想过自己逃走,她推开父亲后跑掉的方向是大门的反方向,追着她打的父亲自然也就背对着大门。
捂着嘴流泪的日下梨绪,僵硬而小声地从桌底下爬出去,小声地爬出大门。
在离开前,她回头偷偷看了一眼,父亲仍在殴打,被打的母亲却不在动弹,也没有发出呻吟声,血液从母亲紧贴地板的额头蔓延开。
从那一刻起,她的命就不再属于自己了。
离开家后,她才敢大步跑开,习惯性忍住哭声到此时此刻也只是小声哭泣,凭本能地想要去找人寻求帮助。
她的家乡很偏僻,家在更为偏僻的山上,大部分人都生活在山脚下,她需要顺着长长的山路下去才能见到人。
一路跑一路哭,忘记穿鞋而赤裸脚底满是被砂石磨出来的伤痕,但她此刻已经忘却了痛,大脑一片空白,只知道往下跑。
临近山脚,天色昏暗,她没注意被脚下的石块绊了一跤,顺着直下的山路滚下去,撞在了停留在山脚下的男人腿上才停下。
“这哪来的小孩,看着怪可怜的,啧啧,眼睛都哭红了。”被撞到的男人并没有生气,反而饶有兴趣地提起她。
他身旁一个穿黑色大衣的男人冷淡地看了她一眼:“她看到我们了,不能让她回去,带回去基地吧。”
三言两语间,她的去向被决定了,本人的抗议也被无情镇压。
她被带进了组织,不再用以往的名字称呼,而是用数字,她是C61。
随后,她发现自己虽然离开了有可怕父亲的家,却来到了一个不在意人命的地方,从一个地狱里到了另一个地狱。
为了活下去,她需要接受训练基地的项目练习,需要完成任务杀死其他人。
这是母亲拼命才保下的生命,她不能随意地交予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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