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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第二十六章 爱与执

小说:

余火照深林

作者:

曲慈

分类:

现代言情

林深从没觉得跟林燕侬在一起的时间这么难熬。

他关上了房门,静静地以脸部向下的姿势躺在床上,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林燕侬也没有追进来继续对着他滔滔不绝,在这一片死水般的静谧中,只有一个声音越来越响亮——他一定要逃走。

在黑暗中,他想起了相隔不远的余念的家,只需要穿过两排梧桐树和三排民居,再跨过一条马路,他就能到达那个温暖的所在,那里空气芬芳,灯光温柔,还有一只乖顺粘人的大猫和永远都能让他感到平静快乐的余念。

他想了又想,内心盘算着要怎么才能让林燕侬尽快地离开,又或者,要怎么样才能彻底地见不到林燕侬,这一想就想到了天亮。期间他断断续续地半睡半醒好几次,等到快八点的时候,他害怕林燕侬跟着他出门,便发了个信息跟余念说自己有些事情走不开,让她自己去店里。

发完信息以后,林深悄悄拉开门看了一眼。

客厅空空荡荡,林燕侬的房门紧闭,她的手提包也挂在门口的衣帽架上,大概是还没有起床,桌上的饭菜早已经冷掉,一片狼藉地摆了满桌,旁边甚至还多了一个东倒西歪的酒瓶子。林深蹙了起眉头,卷起袖子走出去把桌子上的东西逐一收拾好了,又静悄悄地回了房里。

不知道躺了多久,窗外的太阳悬到了高空,林深终于听见洗手间传来了水声,持续了大概半个小时,林燕侬轻微的脚步声在洗手间和房间之间穿梭了好几趟,之后便是她穿着高跟鞋出门的声音。

听到林燕侬重重地摔上门离去,林深舒展了四肢如释重负地躺了片刻,转念一想,又开始紧张起来——她不会去店里找余念麻烦吧?

想到这里,他终于躺不住了,匆匆忙忙地洗了脸换了衣服打车到了店里。

店里没有林燕侬的身影,也没有余念的身影,焦娇独自坐在柜台后面发呆,看到他走进来,她笑了起来,说:“小林哥你终于来了,我刚才还在想呢,难得见你一个人跑去偷懒,把我和小余姐姐都扔在这。”

林深皱着眉头,紧张兮兮地问:“余念呢?她一个人在上面吗?”

“嗯,在上面呢!你来得正好,替我去给小余姐姐打下手吧,我也要偷会儿懒。”焦娇一边在心里默念着“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一边把林深安排了个明明白白。

林深暗自舒了口气,急匆匆地爬上了二楼,余念沾了一脸的面粉,正站在沙发边上喝水,见他走上来,她微微一笑,说:“为什么不在家多陪陪你妈妈,反正店里也没什么事,我和焦娇看着就行。”

林深颇为自然地伸出手去想要擦去余念脸上的面粉,说:“没事,她出去玩儿了,我在家也没什么事,还是在这里舒服。”

余念微微侧过脸,甩了甩脸颊的乱发,轻轻巧巧地躲开了林深的手,“也行,那你该干嘛干嘛去吧,我这里已经做完了,不需要帮忙了。”

林深缩回手,有些失落地垂下了眼眸。

余念权当是没看到林深的表情,心虚地把头扭到了一边,“谷雪要的蛋糕和甜点都做好了,你去送还是叫个跑腿师傅?我已经把东西都装好放在吧台了,地址也写好了放在里面。”

林深闷闷地“嗯”了一声,扭头走下了楼去。

余念没有下楼,她洗干净手,懒洋洋地坐在露台的椅子上,拨通了余素君的号码。

“喂,小姑姑。”

“怎么啦念念?大中午的给我打电话?”

“小姑姑,上次你说的那个摄影工作室,我还能去吗?”

“能啊,当然能,前两天她还问我你到底来不来呢,我都不知道怎么回答。”电话另一头的余素君颇为高兴地笑了起来,调侃道,“怎么突然就改变主意了?我还怕你舍不得林深呢!”

“我要舍不得也是舍不得我们家的老房子,我和林深就是朋友,朋友归朋友,工作归工作,哪有绑定一辈子的道理。”

“你能这么想最好了,不过,你跟林深说过了吗?”

“还没有,我想先确定一下我还能不能去,能的话,我这两天就找个机会跟他说。”

“好,那你跟林深好好说,买卖不成仁义在,以后总归还是要做朋友的。”

余念有些心不在焉地听着余素君在那头絮絮叨叨,压在心底的谎言像试图破图的嫩芽一样颤抖着往外拱,许久之后,她仿佛是下定了决心不再瞒着余素君,小声说:“小姑姑,有个事儿我不想瞒着你了,但是你不能生气。”

“嗯?什么事?”

“我给余烨捐骨髓了。”余念吐出这一句,把手机拿远了一些,忐忑不安地等待着余素君的爆发。

果然,电话那头的余素君瞬间炸了锅,声音一下子尖锐起来,“什么?!是什么时候的事?”

“上次你打电话来是林深的接的电话,你还记得吧?那天我去做配型了,配型完以后没多久就捐了。”

余素君气急败坏地提高了音量,听着是恨不得从电话那头飞过来揍余念一顿,“你这孩子怎么回事,什么时候学会骗我了?你觉得捐骨髓是小事情是不是?为什么不跟我商量?”

“我知道你肯定不同意,所以......”

“你先别管我同不同意!这个该死的余墨怀,养孩子的时候撒手不管,现在自己儿子有事儿了就把女儿当韭菜一样割了,简直不要脸!”

“姑姑,你就别生气了,横竖我已经捐了,接下来就看他们自己的运气了。再说,就算是个陌生人,我也狠不下心去看着他死。”余念停顿了片刻,继续说,“我只想问心无愧,不想以后想起来觉得心里难受。”

“你现在是长大了,可以自己做决定,但是这种事情总该是要让我知道,你瞒着我是觉得我就是那么一个铁石心肠的人,怕我拦着你去救人?这个林深也真是的,什么都听你的。”

“你别怪林深了,我不让他说,他也没办法呀!”余念忍不住笑了起来。

“行吧,我也不打电话去骂余墨怀了,你也别跟他们联系了,赶紧给我过来。你这心软的死样子,我担心你迟早被那一家子骗去卖了!”

“等我跟林深说辞职的事儿,应该很快,我到时候给你消息。”

“好,那你快点儿,我也好回个信给人家,记住,余墨怀要是再找你,别理他,让他来找我,我跟他说。”

“嗯,好。”

余念挂了电话,手指抚过脖子上那粒翠绿色的链坠,轻轻叹了口气——自己算是在小姑姑那边逃过一劫了,接下来,就是跟林深摊牌了。

半个多小时之后,林深回来了。

余念正和焦娇一起站在柜台里包上午做好的牛轧糖,林深沉默无语地坐到旁边帮忙,也不插话。余念憋着一口气,当着焦娇的面实在不好敞开了谈,于是便暗暗决定等手上的事情做完再说。

牛轧糖包完之后焦娇也没有走,而是继续整理起了书单,余念只好耐下性子继续等,这一等就等到了天黑,她没想到不但是焦娇没有走,她还等来了林燕侬。

焦娇没见过林燕侬,马上面带笑容脆生生地喊了一句:“你好,欢迎光临!”

一边的余念马上悄悄地拉了焦娇一下,低声道:“没事,这是咱们的老板娘。”话毕,她摆出了一个微笑看向林燕侬,正要打招呼,却突然发现了不对劲。

林燕侬慢悠悠地逼近了,她脸色绯红步伐飘忽,眼睛滴溜溜地在吧台后面几个人身上转了一圈,最后停在了林深身上,高声道:“哟,我说怎么一条信息也不回我,原来是正在忙着呀!”

林深皱着眉头,却是坐着不动,“你也看见我在忙了,当然是没时间看手机。”

“哼,这些事情余念不会做吗?要你多手多脚的?你一个外行还管甜品师的事情,越来越有出息了啊!”

林深涨红了脸,腾地一下站了起来,走过去拽住林燕侬的手臂就往外拉,“我给你打个车回去,别喝多了就来这里闹,你有气回家冲我撒,在这儿胡说什么呢?”

林燕侬重重地甩开了林深的手,晃晃悠悠地靠在了吧台的一边,“我可不回去,我再不多陪着点儿,我儿子都要忘了还有我这个妈妈了!”她撑住了身体,笑眯眯地转向了余念,继续说,“小余,你说是不是呀?这个没良心的死孩子,你看看他都什么态度!”

余念的脸刷地一下烧了起来,林燕侬明面上好像是在责怪林深,但却又转过头来对着她喋喋不休,仿佛抢占了林深的是她余念,她才是一切的导火索、

于是,余念硬着头皮尽量让自己显得平静自然,“燕姐,林深还是挺关心您的,只不过下午有点忙,他又出去送了点东西才回来,可能就是这样才没顾上看手机的吧?”

林燕侬听了,扭头去看着林深:“是吗?”

林深不作答,黑着一张脸再一次拉住了林燕侬不由分说就往外拽。

林燕侬手舞足蹈地撒着野,一个劲儿地喊着不走,引得店里的客人纷纷侧目。林深咬牙切齿不管不顾地拉着她一路穿过宝珠桥来到了马路边,顺手拦了一辆车把她塞了进去。他本来是想把林燕侬送走完事,但站在车门口思索片刻,他还是跟林燕侬一起坐进了车里,让司机迅速驶了这条老街。

事情发生得太快,一直到林燕侬和林深都双双消失了个无影无踪焦娇才反应过来,小声说:“我们的老板娘,可真是阴阳怪气。”

余念没有说话,她莫名其妙地憋了一口气,心里也是十分不好受。

焦娇愤愤不平,继续唠唠叨叨,“她就是在骂你独霸她儿子呗,真恶心,好像儿子只能是她一个人的一样,是不是有病!”

余念哈哈一笑,说:“是吗?我怎么没听出来?再说了,我要是有那么厉害,还用像个修仙的一样每天过得清心寡欲的嘛?”

焦娇撇撇嘴,脸上愤愤不平的表情依旧没有散去,余念低着头想了想,仿佛是不放心,拿起手机给林深发了个信息。

“一切都还好吗?到家了记得发个信息。”

发完信息之后,余念忐忑不安地跟焦娇一起继续了手头的工作,可是一直过了将近一个小时,林深那边也没有任何信息传过来。

余念彻底没了工作的心思,她想起了林燕侬走之前那歇斯底里的模样,有些担忧俩人会不会越吵越厉害,再想到林深那条并不方便的腿,她终于坐不住了,决定不管林燕侬会对她说什么,她也要过去看看,毕竟......在她最彷徨无助的时候,是林深寸步不离地守着她。

所以,哪怕是以一个普通朋友的身份,她也不能坐视不管。

林深并没有时间看手机。

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撒酒疯的林燕侬拖回家扔到了沙发上,正准备转身出门回到竹木深去,没想到林燕侬却腾地一下从沙发上蹦起来,伸出手拦在了大门口。

“不许去!”

林深居高临下地看着林燕侬,表情和语气是统一的冷森森,“你发什么疯?”

林燕侬头发蓬乱,仿佛一个歇斯底里的精神病人,“把我扔下就想往外跑,你就一刻都离不开那个小丫头?”

“我是不想跟你一起发疯。”

“你现在翅膀硬了,敢跟我这么说话了?”林燕侬讥诮地一笑,“翅膀硬了,就觉得拿你没办法了,是不是?”

林深不回答,冷冷地瞪了林燕侬一眼,转身就往自己的房间走。

“你干什么去?”

“不让我出去,那我回自己房间总可以吧?”

林深头也不回地进了房间,把门重重地关上了,林燕侬呆立在门口思索了许久,最后还是不依不饶的追进了林深那个狭小的卧室。

灯光昏暗的房间里,林深伏在书桌上,手里拿着一块皎洁如雪的绸布,正细心地包着一幅画。他被突然闯进来的林燕侬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就把画往抽屉里藏。

“画画画,除了画画你还会干什么!”林燕侬怒不可遏地走过去,一把夺过了林深手里的画,绸布掉落在地上,露出了油画的真容。

一头卷发的红衣姑娘站在逆光处的窗口回首一笑,风吹起了她的发丝,她那双大而美丽的眼睛闪着琉璃般的光彩,弯弯的嘴角两侧露出了深深的酒窝,甜蜜温柔得仿佛一个柔软的梦。

林燕侬看得怒火中烧,脸上露出了极其讽刺的笑容,“我猜你到现在可能连人家的小手都没牵过吧?也就只敢躲在房里画这些垃圾!”

林深被这句话刺得心口一痛,伸手就去夺被林燕侬抢走的油画。

林燕侬拿着画不管不顾地往外走,一直走到电视柜前翻出一把剪刀,恶狠狠地就要往画上戳,“我让你画!以后你画多少我就给你剪多少!我看你还画不画!”

林深拖着腿追了出来,在刀尖就要碰到画布的那一瞬间把画夺了过去,喊道:“你要出气就去砸客厅的东西,有多少砸多少,别祸害我的画!”

林燕侬瞪着眼,手里挥着剪刀步步紧逼,“我偏就要祸害你的画,我不止要祸害你的画,我还要继续祸害你这个人!你不是翅膀硬了想跑吗?我今天就告诉你谁才是这个家里说了算的人!”

林深被林燕侬逼到了玄关处,眼看就要退无可退,于是他心一横,转过身去拉开大门准备夺门而逃。

门一打开,林深心急火燎地往外冲,跟站在门口的余念正好撞了个满怀。余念的手比脑子反应更快,在林深站立不稳的刹那伸出手去把他抱住了,林燕侬的刀尖也紧随其后地划在了她的手臂上。

余念吃了痛,忍不住低低地喊了一声,但她的手臂依然紧紧地环抱着林深,一边借着冲击的力量把他拉出大门,一边伸出脚去对着大门踹了一脚,把林燕侬那张暴怒的脸挡在了门后。

跟林燕侬一并留在屋里的还有林深那幅惹祸的油画,在意识到余念受伤的一刹那,林深本能地扔下了手里的东西,把她抱了个满怀。

初夏的天气已经暖和起来,余念只穿了一件薄薄的针织上衣,这轻薄的布料根本抵挡不住锋利的剪刀,她的小臂处被豁开了一个长长的口子,鲜血洇红了几乎半个袖子。

林深拉着余念的手查看了片刻,漂亮的眼睛里蓄满了盈盈的泪光——林燕侬那一刀戳在了余念手上,更戳在了他的心窝上,他不顾自己满身的血,一边脱下自己身上的薄外套为她包扎,一边发了疯一般不停地说着“对不起。”

余念此刻觉得自己的手臂虽然痛,但不至于让她难以忍受,于是她故作轻松地咬着牙一笑,说:“先别忙着说对不起了,赶紧带我去医院吧,不然我就要休克了啊,老板!”

林深如梦初醒,慌忙拥着余念往外走,“对,我带你去医院,你忍一下,很快就到。”

与此同时,在一门之隔的屋内,林燕侬手握剪刀站在玄关处,死死地盯着洁白的地板上那星星点点的属于余念的鲜血,整个人似乎酒醒了不少,竟没有勇气再追出去。

所幸余念的伤口虽然看着吓人,但并不深,还没到医院就已经自行止了血,简单地处理完伤口以后,林深跟着她一起回了她家。

大宝仿佛是闻到了余念身上的血腥味,有些躁动不安地抓挠着余念的裤腿想要爬到她怀里去,余念把大宝塞进林深怀里,进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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