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站出来,公衍生就想起了誉王。
当时他想直接杀了他,但姜文和华老都站出来阻拦他,称叔侄相杀不详,于是他就把誉王关押在宫中严加看管。
他现在很忙,没有精力管他。
太卜脸上堆满笑容,似乎带着几分讨好,声音响亮:“陛下承载天命,只需问卜神明与先帝,便可知此事是否可行了。”
此话一出,几乎所有大臣都同意了,但公衍生却皱了眉。
他认为自己并没有错,甚至是顺应时代的抉择,却只能在神明的认可下才能够施行。
国家运转又不是过给神明看,不一同讨论其可行性,却盲目信服“神明”偶然的选择,何其荒谬。
可他似乎也没有办法与所有人对着干,于是公衍生应了,但要其他国师一同占卜——只要有一个同意他就能把人殉废除。
很快,殿上三位国师纷纷开始叩问神明。
公衍生坐在上面,觉得有些不对。
“这就是所有的人?”
“是、是啊。”太卜回答,他手里是常用的占卜竹简,泛着光亮,在他手中横纵交错。
公衍生直觉有问题,可他回想当时祭天时,除了皇后外,只有四名红袍人,其中一个还是罗柯假扮的,说不定真的有这个人,只是被杀了而已。
既然如此,应该是他的错觉。
“陛下放心,只要心诚,神明不会不同意的。”另外两人安慰到,同时解卦,却皆是脸色苍白。
结果并不乐观,神明不同意,等到最后一个太卜的时候,他又说先帝生气了,不准禁人殉之事。
他跪在地上,头磕在地上,公衍生看不到他的神色,其余大臣一听,便要公衍生放弃废除人殉之事,若是强行推行,恐怕会给天下招来灾祸——就像先帝弑兄上位后,虽平乐了一段时间,但天下多年大旱,这便是神明的惩罚。
公衍生气笑了。
他站起身大步走到他身边,一脚踩在竹简上,揪着他下巴垂落的缨,“你敢耍朕?”
“可、可是陛、陛下,卦上确实是如此写的,臣不敢妄言……”
公衍生睨着他脸上的表情,他两只眼睛挤在一起,似乎是在讨好地笑,但脸颊上的肌肉一抖一抖的——肯定有问题。
他双眼微眯。
“陛下。”
公衍生抬头,就见一红袍人带着青黑色面具站在不远处,手中举着一张薄绢,上面画满猩红的图案,对方看到他后,将手中薄绢递到他面前,他接过看了一眼。
“你是何人?为何上朝不摘面具。”
红袍人将面具摘下,露出一张柔美的脸庞,只是双眼看不到情绪,淡漠得仿佛一粒尘埃也不放在眼里。
“臣庆云,见过陛下。臣方才在宫中推演天机,得出结果后,立刻前来,忘记更换朝服,陛下恕罪。”
“你是官员,不应该一起上朝吗?”
“臣与诸位大臣不和,故而先帝允臣朔日上朝即可,其余时间皆可在宫中行占卜观测之事。”庆云的声音没有一丝情绪。
“原来如此,”公衍生眉头一挑,指着薄绢问:“此是何意?”
红色图案在他眼里乱而无序,偏偏汇聚在中间却是空白无物。
庆云道:“此乃天意。”
公衍生:“天意何意?”
“凡陛下所言,无不允。”
“不可能!”太卜大声喊,公衍生低头看他,他又道,“臣等任太卜多年,她不过短短三载,怎么可能比臣等算得明白?”
“你看看他们的卦象。”
庆云领命,低头去看,良久,“大人卦象缺了一角,”她伸出手,“请给下官一观。”
太卜摇头:“这就是全部的卦象。”
庆云看向公衍生:“若是如此,下官无话可说。”
公衍生沉吟片刻,招手,让人搜身。
太卜挣扎,“陛下,臣并未有任何欺瞒之处,为何要让人搜身,臣宁死不受辱!”
“好一个气节男儿,”公衍生赞许点点头,“可朕方才问你,你说所有国师都在这,但你又说庆云也任太卜,可见是欺君。”
“刑部尚书,你说欺君何罪?”
公衍生在上任第一天就杀了那么多人,自然不能只威慑,不安抚,又看本朝官职不甚熟悉,不如后世简单明了,所以直接改了,按着贵族名单考核了一些人,提拔分到各部去。
大家氏族有十几个,在都城的更是显贵中的显贵,只是公衍生能天天看到的就有五姓,除去徐氏外,另有贺、王、申、屈四族。他按照华老的建议只提了贺氏一人高位,其余能外派外派,压位的压位,至于当时跟着他来的小族也给了掌握权力的机会,这位刑部尚书就是其中之一。
刑部尚书站了出来,他是个三十多岁的青年,下巴上留着小胡子,生于家族微末之时,生活贫困,以卖鱼为生,手上满是茧子,被人推举出来的时候公衍生还很意外,见其谈吐不凡就收用了。
“禀陛下,太卜藐视君威,当处以极刑。”或车裂,或凌迟。
说话间,一根竹简从太卜袖口掉出来,公衍生看着庆云拾起,拼凑在太卜面前的卦象上。
“先帝,允。”
太卜气得脸哆嗦,嘴巴不断地向外吐着白气,公衍生看着他这副模样,突然想起,如今快要入冬了,各地的御寒之物还没有分发下去。
“罪加一等。带下去,交由刑部处理。”
太卜被侍卫夹着,脸上的肉挤在一起:“你这个假皇帝……得位不正……冒充皇家血脉……誉王才是正统……你就是个祸害……灾星……”
他的声音愤怒,颤抖着将堵在自己心口的话都讲述出来,然后像是放下了什么枷锁一般,断断续续地大笑起来。
“哈哈哈……国……亡……断……哈哈哈哈……”
声音渐行渐远,到最后完全听不到,殿中只余另外两位太卜牙齿打颤的声音,咯吱咯吱的,仿佛老鼠在啃咬铁链。
他们刚才还应和了太卜的话,如今他又说出这些疯言疯语,他死了不要紧,连累家小他们也不在乎,他们只是害怕陛下会以为他们和他串通一气,连他们也一并处罪。
庆云走到他们面前,将两片竹简调换了位置。
“障眼法,同允。”
公衍生点头,两人如释重负,偷偷地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庆云视若无物,转过身背对他们。
“即日起,庆云接任太卜令之位。”
庆云拱手:“臣谢恩。”
“既然测算结果出来了,那就把要殉葬的人都遣送回家。”
众臣应。
他重新坐回位上,就见庆云仍站在原地,问:“卿还有何事?”
“陛下,臣听闻陛下依照旧历将种子分发下去,部分地区改种豆,但仍有地方种麦、黍、稷,希望冬雪覆盖,以滋土地,以期来年有所得,”庆云从袖中掏出一卷竹简,“这是臣这些年来观测天象所得,臣以为先不必将种发下去……”
庆云眼中的淡漠在说这话的时候散去,转为浓浓的担心:“因为今年不会有雪了,而是暴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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