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巴车在盘山公路上颠簸摇晃,像个喘着粗气的铁皮盒子。
窗外的景色,从平整的农田逐渐变成了连绵起伏的绿色山峦,越往深处走,山势越是陡峭,云雾像是洁白的哈达,缠绕在半山腰。空气也变得清新湿润起来,带着泥土和植物的气息。
石远(林薇)靠在窗边,默默地看着。
这景色,对他(林薇)而言是完全陌生的,但透过这双属于“石远”的眼睛,心底却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原主的熟悉感。那是一种深植于血脉里的、对故土的复杂情愫,有眷恋,也有想要逃离的过往。
“啧。”他有些不自在地挪动了一下身体,试图驱散这种不属于自己的情绪。
车子在一个看起来像是镇子的地方停了下来,司机吆喝着到了终点站。石远背起背包,跟着稀稀拉拉的乘客下了车。
这里应该就是离云渺寨最近的一个乡镇集散地了。街道不宽,两旁是些三四层高的楼房,底层开着各种店铺,卖农具的、卖种子的、还有小饭馆和杂货铺,空气中飘荡着油炸食品和牲畜的味道。人来人往,大多穿着朴素,说着他听得懂但感觉腔调略有不同的方言。
真正的挑战,从现在才开始。
从这里到云渺寨,已经没有通车的大路了,只能靠步行,或者……碰运气看有没有顺路的摩托车或者拖拉机。
他站在街边,有些茫然。按照记忆,寨子还在更深的里面,步行至少需要两三个小时。他看着自己脚上这双在城里买的、并不适合走山路的运动鞋,心里有点发怵。
正当他犹豫着要不要去买双更实用的胶鞋时,一个皮肤黝黑、穿着旧军绿色外套的中年男人蹬着一辆三轮摩托车停在了他旁边,操着浓重的口音问:“兄弟,去哪点?坐车不?”
石远心里一动,试着用记忆中模糊的方言腔调回答:“云渺寨,去吗?”
那司机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眼神里带着点好奇:“云渺寨?石老庚家的那个……石远?”
石远心里咯噔一下,硬着头皮点头:“嗯,是我。”
“哟,还真是你啊!好几年没见咯,听说你在外面发大财了?”司机的话听起来像是寒暄,但那眼神里的探究意味更浓了。石远逃跑的事,估计在这十里八乡都不是什么秘密。
“没有,就混口饭吃。”石远不想多聊,赶紧问,“去寨子多少钱?”
司机报了价,比石远预想的要贵一点,但他没还价。他现在只想尽快、尽量少引人注目地回到那个地方。
他爬上三轮车后斗,那里还放着些化肥袋子和一些杂物。车子“突突突”地发动起来,冒着黑烟,驶离了乡镇,拐上了一条更窄、更颠簸的土石路。
车子在山路上剧烈地颠簸着,石远紧紧抓着车斗边缘,感觉自己五脏六腑都要被颠出来了。路的一边是长满植被的山壁,另一边则是陡峭的、长满树木的斜坡,往下看让人头晕目眩。
风吹乱了他的头发,也吹得他眼睛有点干涩。他看着沿途熟悉的陌生风景——记忆里和现实逐渐重叠的弯道、某棵形状奇特的大树、山涧上那座小小的石桥……每接近寨子一分,他心里的忐忑就增加一分。
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
这句诗此刻无比贴切。他不是荣归故里,他是戴罪之身,是灰溜溜的逃兵回来试图弥补。
司机倒是挺健谈,一边小心地操控着方向盘,一边扯着嗓子跟他搭话,无非是打听他在外面做什么,赚了多少钱,有没有找对象之类的。石远含糊其辞,要么“嗯嗯啊啊”地应付,要么干脆假装听不清风声太大。
越往里走,人烟越少,景色却越发原始壮丽。层层叠叠的梯田像碧绿的丝带缠绕在山间,偶尔能看到几栋传统的苗族吊脚楼散落在山坡上,黑瓦木墙,古朴沉静。
又颠簸了将近一个小时,司机在一个岔路口停了下来,指着前面一条更窄、几乎被杂草淹没的小路说:“前面车进不去了,你就从这儿走,再走个二十来分钟,就能看到寨子了。”
石远道了谢,付了钱,背好背包,踏上了那条小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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