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两人走到近前,小灰拍拍翅膀,飞向高空,而且很聪明地没发出和它身形不相称的“啾啾”叫声。
秦信的视线轻轻掠过那鸟,未作停留。
姜六航这才悄悄松了口气。
回过神,又不禁暗自摇头。
真是杞人忧天。
那鸟身上又没写着方三的名字,自己紧张什么?
再说,就算大哥知道是方三的鸟,也证明不了和她有关。
再再说,即便大哥知道是方三给她的,又能联想到什么?
两人不再耽搁,一夹马腹奔出军营,径直驰向附近一座高山。
到山下后两人没下马,沿山脚绕行一段,寻到一条山道策马上行。
途中遇见几个下山的猎户,背着竹篓或拖着简易拖架,里面装着野兔山鸡。见到戴着帷帽、遮住面容的两人,猎户们从马具制式认出是铁骨军人,笑呵呵地在路边抱拳行礼。
道旁草木丰茂,时见小兽身影窜动,偶有大胆的横穿山道。
姜六航手持弓箭,侧头朗声道:“大哥,比比谁先猎到野鸡?”
“好!”
话音未落,秦信的箭已钉入草丛中一只觅食的野鸡。姜六航紧随其后,也射中一只扑腾而起的野鸡。
秦信利落下马,拔下箭矢,将两只猎物挂在自己马侧。
很快抵达山顶,循着水声找到一条小溪。两人下马,取下帷帽。
姜六航自觉去寻枯枝生火。山上枯枝易得,不消片刻便收集到许多,扯了几根藤条捆起,提着返回。
秦信已经把两只野鸡处理好,洗得干干净净。地上铺着两个小坐垫,旁边放着几个装了盐和其它作料的竹筒,还有块干净布上摆着两个盘子、两双木筷。
姜六航看得咋舌:大哥准备得也太周全了!
秦信动作麻利地升起火堆,用削尖的树枝穿好野鸡架在火上烤。
野鸡的皮肉在火焰的舔舐下收紧,油脂被逼出,烤得“滋滋”响。
他拿起装着盐和作料的竹筒,均匀洒落,烟火气混合着诱人的肉香,扑鼻而来,勾得人食指大动。
姜六航抱着膝盖坐在一旁,看着秦信娴熟的动作——翻动树枝、控制火候、洒料,一丝不乱,流畅得让她插不上手。
她目光在烤鸡和秦信身上来回,疑惑又浮上心头:“大哥也是总督家公子出身,富贵窝里长大,可做起杂事,怎么这样熟练呢?”
想着时,目光不自觉定在秦信身上。
跳跃的火光给他笼上一层暖金色的光晕,他曲着长腿,上身微倾,一手随意搭在膝上,一手握着树枝,骨节分明的手指在火光下泛着浅淡的暖红。只是一个简单的翻动动作,却透着难以言喻的沉静与好看。
不需要去看脸,只要看着这个人的身影,看着他的姿态,你就能判定,这必是个极美的人。
……脸?
姜六航忽地醒悟,往大哥脸上看去。
察觉到义弟视线的落处,秦信睫毛颤动,握着树枝的手指不自觉收紧,不露痕迹地偏过头。
“大哥,让我来,你指挥就是!大哥你退后点,别烤化了脸上药膏!”
秦信:“……”
姜六航凑过去,不由分说地抢过他手上的树枝。
温热划过指尖,秦信不动声色地收回手,依言往后退了退。
“大哥,你怎么就这么能干呢?会做这么多事。”姜六航双眼盯着火堆上的烤鸡,一边感叹道,“我以为总督家的公子,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什么活都不用干的。”
秦信拿了一根树枝,伸长手臂去拨弄火堆。
他目光落在跳跃的火焰上,片刻后,才开口,声音低沉平稳,听不出波澜:“我母亲一家,原是和州矿上的罪奴。”
“啊?”姜六航讶然。
“我母亲生得极美,平日都以黑污掩盖容貌。那天,矿洞塌了,她的爹娘、两个兄长,都埋在里面了。只有她在洞外,躲过一劫。”他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和情绪,像在讲着别人家的事,“她洗了脸,给家人送葬,被裴永年看见了。”
“当日,他就把我母亲带回了府衙。”秦信拿着树枝,在炭灰里无意识地划着,“当晚就成了事。”
畜生!!
姜六航只觉一股怒火直冲天灵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当日——
那女子所有的家人都死于非命,她大约已心伤至极,心如死灰,才冒着风险,洗去平日擦在脸上的脏物,以干净面目送别家人的当日!
那一日,她被强掳走,该是怎样绝望!
秦信依旧半垂着眼,语气是一种压抑的平静:“没过多久我母亲就被厌弃,裴永年没给她名分,她以奴仆身份留在府中,生下的儿子也被视作奴仆。裴永年儿子多,不在乎这一个。”
他顿了顿,终于抬起眼,看向跳动的火焰,嘴角似乎想勾一下,却没成功。
“所以,这些事,我从小就会做。”
姜六航的心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又闷又痛,想要安慰几句,张了张嘴,却发现任何安慰的话语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
她咬了咬唇,靠过去,紧紧挨住大哥的胳膊,一只手用力覆在他的手背上。
秦信身体僵了一瞬,握着树枝的手指缓缓松开。
火堆里,一块油脂滴落,“噼啪”一声爆响。
义弟在安慰他。
这些,他从未对人说过,可义弟问起,他就自然而然地说出来了。
“做奴仆的日子也没过很久。”他转开话题,语气刻意放松了些,“十三岁时,我过上了好日子,再也不用干活。”
“裴永年良心发现了?”
“是二叔找到他,对他说,把儿子当奴仆使唤,不体面,于是他下令不许再使唤我做事,按月给我一些口粮,不让我饿死。”
“不饿死?给的粮食很少吧?”
“我和母亲节省点吃,够了。”秦信顿了顿,“只是有一点不好,不干活后,没了月银。”
姜六航听出他语气里的无奈和嘲讽,心中酸楚。
一点奴仆的月银没了,大哥也这样可惜,可想而知,那时过得是多么艰难。
定是吃不饱、穿不暖。
冻疮!
姜六航猛然想起初见时,大哥手上那些深色的、触目惊心的冻疮疤痕。
自己以前竟从未深想,只当富贵公子皮肤娇贵。
她握了握这人的手背,轻声道:“不干活后,就去上学了吗?裴永年安排的?”
大哥学识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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