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的手上,正捏着三年前为姬月承与魏婵二人合八字时,神官所做的合婚批语,神官看着批语面色凝重,所说的话犹在耳边。
“羊刃冲克,夫妻不终。如此凶煞的合婚批语,甚是少见。听我一句劝,此婚万万成不得。”
“怎么成不得?!我们合该是天作之合!”世子姬月承一把揪住神官的衣襟,若非母亲拦着,他险要将神官整个人提起来。
“承儿,你且退下!”齐缨宁厉声呵斥道。
待他愤愤甩着衣袖离开,齐缨宁向神官道了歉,诚恳问道:“大师,此婚可还有回环的余地?如您所见,我儿偏偏只钟情这女子一人,若是此婚不成,怕他是不会罢休。”
神官摇摇头:“‘羊刃’乃四柱神煞之一,主霸道、刚烈。男女两方皆命带‘羊刃’,八字既冲又克,凶险无比,最短三年之内,必有一伤。”
他话刚落,姬月承提着刀又闯了进来,抬手将刀刃架在神官的脖子上。
“我不管什么‘必有一伤’!若是批语不改,你今日便是一死!”
想起当时的情形,齐缨宁拿着锦囊心情复杂,对身边的秀云嬷嬷倾诉道:“承儿性子顽固执拗,一辈子也就遇到‘阿婵’这一件逆心事。这姻缘是他强求来的,我总担心他在此事上过不去。”
而她一时心软,将这道批语藏了起来,却毁了一个如曾经自己年轻时一般的女子,何尝不是助纣为虐。
见她面容哀伤,秀云嬷嬷宽慰道:“老夫人,批语也不可尽信。昨日我去后厨取膳,还见藏珠院取了侯爷的餐食,今日夫妻两人又一同出了府,可见关系有所缓和。”
“但愿如此。”齐缨宁将锦囊放回盒中,叹息一声,“自那事后,月承与我也越发疏离,我也怠懒管他。他身体不适,我倒是借了好几道口才得知。”
“等他回府后,你让府医去看看罢。”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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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大的车轮压过青石板铺就的路面,清静的小巷子中,驶过一辆华贵的马车。车夫技艺娴熟,即使车厢离两侧墙壁不过一臂的距离,仍行进得安安稳稳。
马车轮子与道路相碰的声音宛如白噪音,在加上车夫特意挑选的安静的道路行驶,环境很适合睡眠。直到行至一处较为没有房屋的空地,马车夫一拉缰绳,将车停了下来。
魏婵靠坐在车厢内,单手支颐闭目养神,在马车停下的瞬间睁开了眼。
而姬月承已经睡熟了,上半身从她的肩膀滑到了因坐姿折起的大腿上,一张清俊秀丽、无遮无掩的脸,坦坦白白展露在她的面前。
清浅的呼吸,打在魏婵腰侧衣衫的褶皱上,吹起小小涟漪。膝上的睡颜是如此恬静、松弛,是魏婵从未想过会在“姬月承”脸上看到的表情。
在谋划杀局的这半年里,她与“那个姬月承”同床共枕的每晚都煎熬得无法入眠。他的睡眠很不稳,喘息声深深浅浅,经常从睡梦中惊醒,然后两条胳膊如蛇一般紧紧缠住她,从后方拥着她如梦呓般喃喃:
“阿婵,阿婵,阿婵。我终于得到你了,你不会离开我的对不对?”
每在那时,她都要全力按耐住想要反身扼住他脖子的欲望,不断告诉自己:等等,再等等,现在还不可以,不能为了杀他,将自己搭进去,她必须徐徐图之,全身而退。
而今,仅仅隔了两日多的时间,看着同样一张脸,她居然心如止水,曾经那股汹涌的杀意也没有出现。
那个她所恨的灵魂,真的从这个躯壳中消失了。
“侯爷、夫人,前面出了巷子就是东市了。”车夫轻轻叩响外侧车壁,恭敬地说道,“东市人多,此时未有侍卫开道,侯府的马车进不去东市。”
“无事,就停在此处吧。”魏婵收起审视姬月承的目光,提声对外说道。
侯府的马车不仅空间宽敞,且车壁厚实,包含木雕花的外层、厚实的木板中层,和填了绒的锦布内层,隔音效果良好。因此魏婵并不担心之前与姬月承的对话会被人听到。
窝在她膝头的姬月承被吵醒,揉着眼半支起身,声音中带着刚醒的朦胧与慵懒的哑意。
“我们到了吗?”
“到了。”魏婵低头看他,拨开他因睡眠粘在脸上的发丝,“若未睡够,可以再多睡会儿。”
不同寻常的被俯视的视角,让姬月承意识到此时的姿势是多么暧昧,瞌睡虫全部弹飞,他连忙直起身。
“不,不用了!我们快些出发吧!”他刚说完,就见一缕细发从脸侧滑了下来。
[前古代时期]的男式发髻不难梳,昨天他看过一次后就学会了,今天的发髻是他自己弄的,还额外加了些小巧思,左右各分了两小股发缕编成小辫子,因为睡姿太舒适,有一侧的两股小发辫被蹭掉了。
魏婵嘴角一提,有意逗逗他:“发髻松了,你来,还是我来?”
“我我我自己理!”姬月承越发慌张,连忙埋头翻袖子。
魏婵意外地看着他从袖中变出一个比荷包略大点的小袋子,变戏法一样从中拿出一个檀木梳子和鎏金镶珠的小铜镜。
许是她的目光太明显,姬月承一手按着小布袋,一手捏着小梳子,小心地问道:“小梳子和铜镜,是用梳妆台时看到的,我想着大小很方便带出门,所以擅作主张缝了个随身小包装着用……”
“不用向我报备,那个房间里的一切,你尽可取用。”魏婵无所谓地说道。
她只是很惊讶姬月承带梳、镜的行为。还有那个小袋子,虽然造型奇特,看着倒是精致,没想到他居然连“女红”都会。
“我在外面等你。若是好了,就敲敲窗。”话毕,魏婵掀开帘子先行下了车。
小铜镜映照着姬月承秀美的容颜,一角的余光中帘子重新落下,车厢中只剩下姬月承一个人在。
婵姐姐不在,这是个难得的机会。
他微微敛目,轻咬住下唇,将梳子放在旁边的座位上,伸手从小袋子里摸出两个描金镶珠的小圆漆盒。
稍大点的,里面盛着洁白的粉状物,以他的经验判断,应当是用来敷面的;稍小一些的应当是个唇脂盒,是他在梳妆匣深处找到的。浅红色的膏体质地滑嫩,带有清香,颜色比那日未用的唇纸要淡。
因为要扮演原身,这几日他除了修整了眉型和精心准备的发髻外,什么妆也没上。[前古代时期]的人思想就是如此狭隘,连男子追求美的权力都要剥夺。只要稍稍展露一点,就要被人侧目。
但今天只有他和婵姐姐两人去逛街,他想要做回自己,不想装那个凶狠的镇北侯。
姬月承犹豫了不到三秒,就打开了手上的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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