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一片寂静,唯有太医检查安神香时细微的衣料摩挲声。
李孤玉端坐桌旁,目光落在太医手中的香块上,神思却已飘远。
她的脑海中,正回荡着一段许久之前听到过的话语。
“姑娘身子骨弱,此番又受大惊吓,需得静心调养。老夫开一剂方子,可宁神静气,若日后能寻得巧手能人,将此方改良为香方,日日熏染,或可好转。”
“何处能觅得这般能人?”
“老夫倒是听闻一人,自南国而来,精通此道,此人行踪飘忽不定,极其难寻……不过,近来似乎与隋府往来甚密,你可前往隋府打听一二……”
……
“敢问夫人,此香,可是南国人所制?”太医手中拿着那安神香,出声询问。
李孤玉被唤回神来,微微点头:“多年前我被人掳走,那桩案子,人尽皆知,太医应当也知晓?事后我时常心悸难眠,我夫君便请一位郎中为我调了安神的方子……这安神香,便是我夫君寻了一位南国医师,照着那药方所制。”
许厌赶忙附和:“嗯,是一位南国来的医师。”
说罢,他望向李孤玉,温声补充道:“亦是如今在隋家,隋小姐提及的那位,我那时并未直接拒绝,亦是想着此人或可靠……”
李孤玉顺势瞥他一眼,她如今心下对他已无好感,说话间,便不自觉带上了刺:“又提这个,你究竟是何意?难不成你待那隋瑛真有感情,怪我辜负隋瑛好意?”
“不是的,绝无此意……”许厌登时慌乱解释。
二人争执间,太医已查验完毕。
他看了看装有母蛊的锦盒,又掂了掂手中的安神香,轻咳一声,打断他们:“夫人,此香似被那南国医师添了些东西,依老夫看,恐有损人记忆之效。”
眼见着李孤玉神色阴沉下去。
太医即刻又道:“许是当年夫人受创过重,将军为护夫人心神,才授意添加亦未可知。”
李孤玉不接他的话茬,漠然一笑,开始赶人:“今日辛苦太医,家事,便不叫外人费心了。”
太医见状,也不多停留,有眼力见地提起自己的药箱,拱手告退。
太医出去后,许厌立马开口,欲辩解:“我并没有让他加这种东西!许是他自作主张……”
“让我一个人歇息吧。”李孤玉打断许厌的话。
她未看他一眼,拽着他的胳膊将他拉出房间,见他仍要进来,立马冷声开口:“进来一步,多说一句,便就此一刀两断。”
随后,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房门合拢的余音在室内回响。
李孤玉背靠着门扉,半晌,疲惫地闭上了眼。
寂静并未持续太久,内室的帘幔微动,一道玄色身影悄然走出。
他走到她面前,指尖抬起她的下颌,见她睁开眼了,方才松开手,他目光深沉,锁着她微红的眼角,溢出一声嘲讽的轻笑。
“在为他伤心?”
“……并未。”
秦淞这回倒没追问,只道:“你以后,不许再让他碰你。”
李孤玉挥开他的手,转身走向桌边,语气带着倦意:“无论如何,他如今也还是我的夫君,我若真那样待他,不是坐实了我有出墙之……”
“你本就与我暗通款曲。”
话语裹挟着热气落在耳边。
秦淞自身后贴近,手臂环住她的腰肢,将她禁锢在桌沿与他胸膛之间,温热的气息拂过她耳畔,亲昵至极。
李孤玉挣扎了一下,却被抱得更紧。
秦淞执起她的右手,指腹摩挲着她的腕骨,声音低哑:“今日,他碰了你这双手多少次?”
而后不等她回答,他低头,在她颈侧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留下一个清晰的红痕。
“你做什么?”李孤玉吃痛,又惊又怒。
秦淞的唇瓣擦过那处印记,语带一丝兴奋:“你若敢与他亲近,便会在此时败露……此后,你便只能是我的笼中雀了。”
“卑鄙,无耻。”李孤玉气得发笑,扭头瞪他,“那萧血侯也碰了我,怎么不见你去将他杀了?”
秦淞身体微不可查地一僵,随即低笑,指腹蹭过她因气恼而微微泛红的脸颊,轻轻蹭过后,又移到她唇角摩挲。
“……呵,一张嘴倒是伶俐。”
他并未直接回答,唯恐暴露了什么,避开了这个话题,转而握住她的手腕,引向自己衣袍之下,转而引导着道:“今日他碰你太多,依我看,你还需长长记性……”
猝不及防触碰到他时,李孤玉指尖一颤,想要缩回,但却被他牢牢按住。
肌肤相触,热度顺着指尖蔓延,她在他怀中不自控地微微颤抖。
——他又要那般。
这个急色鬼!李孤玉心中怒骂,惊得面色骤然发白。
她想将手抽出,可谁知,他却忽然凑上前在她脸颊亲吻,一下又一下,从脸颊到耳畔。
他的呼吸声也越来越近,她也没了挣脱的力气,面上泛起一丝不知为何而起的绯红。
“我又不会伤害你。”秦淞仿佛察觉到了她的无能为力一般,还偏要在她耳边缱绻轻言,“你不想快活吗?”
“……我有身孕。”
“我会注意分寸的,我答应你,不行至最后一步。”
“那也……不行。”李孤玉被他的呼吸乱了心绪,可脑子还是清醒的,她知晓他向来谎话连篇,不能信。
可她没有反抗的余力。
不说有孕在身,这几日她先是眼见洛水书院被屠,又被敌国那位萧将军差点掳走,辗转回到将军府,她已是筋疲力尽,自是无力再反抗,甚至斥责都淡了许多。
自他温热的呼吸洒在耳畔开始,她的身躯就软得跟团棉花一般,只有一颗心,与一张嘴还硬着,不肯应他:“秦……秦淞,我好累,你让我休息几日再说……”
秦淞不答,将她抱起放在桌面,一只手环着她腰肢,另一只手将她的手按在桌面上,声色低哑:“你不抗拒的,是吗?”
他臂弯收紧,将她牢牢圈进怀中,低头轻吻她脖颈,声似诱哄:“玉儿姐姐……你说过要对我负责的。”
“你、你这人怎么这般满口胡话,我何时说过要对你负责?!”
李孤玉心绪杂乱。
她不知为何他忽然要如此言语暧昧,说这样让人误会的话。
感受到脖颈上他唇瓣的温度,李孤玉心中忆起在密道时。
她不禁想,在密道里时,究竟为何要听信他那些为自己辩解的话,分明她该清楚的,秦淞,他就是一个满口谎言、无恶不作之人。
难不成是五年前,她当真承诺过他什么吗?承诺过,要负责?虽然她失忆不记得那些,可她想,应当也不可能是那方面的负责吧……
她细细回忆密道那时——
分明是他逼迫她讲出五年前那些腌臜事,要她想起被恶人抓走的那些时日。
亦是他装可怜,不断诉说自己的苦楚,以及那些没来由的执念,引得她心生怜悯。
本不该如此的。
密道里那个吻,她本也不该接受的。
皆是因他引诱。
“你就是要负责。”而面对她的质问,秦淞只当她是嘴硬,执拗重复着这句话,“你就是,要负责……”
他低头,唇齿在她颈边细嫩肌肤上流连磨蹭。
“你这样,我没法遮挡。”李孤玉屈膝顶在他腰间制止,“往下一些吧……”
他低笑一声:“好。”
李孤玉努力不让身体遵循本能去顺应他,将理智留存,手在他衣衫都攥出了抹不平的褶皱。
好不容易熬过去,见他退开了一些,她赶忙低声开口:“够了……秦淞,我还有其他事要同你说,我有件事要求你办……”
“嗯?”他疑惑抬眸,“说。”
她尽量耐心哄着他,声音轻轻的:“你方才也听到了我是为何要留在许厌身边,我……”
说到这儿,她顿了顿,心神忽然恍了恍。
为何要留在许厌身边?
好似……是因为记忆。
大概,是因为五年前那些被遗忘的记忆。
遗忘的……
什么记忆?
大概是,被掳走的那几日吧。
李孤玉轻轻皱眉。她有些恍然,不知道那时的自己是如何想的了。
于是她没继续说下去。
她深吸口气,没有深究缘由,她想,既然自己做出这个决定,一定是深思熟虑过的,便不接自己的那句话,转而道:“……总之,我失忆之事……方才许厌说他不知情,说,是那南国医师自作主张。”
她望向秦淞,语气是同往常一般的淡然:“我想,你既与隋瑛交好,那你可否帮忙打听,那南国医师究竟是何许人?”
秦淞动作一顿,蹙眉反问:“你竟信他的解释?”
李孤玉叹气道:“要讲证据。既然此事由南国医师而起,自是得先……”
“你为何就待他如此宽容?”秦淞猛地打断她的话,语气不满,“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已经看见了……你明明已经对他失望了,为什么还要为他开脱?”
李孤玉望进他翻涌着妒意和不解的眸子,抿了抿唇,轻轻开口:“不是开脱……”
“不是?”秦淞语音染上了些微的颤抖,攥着她腕骨的那只手紧了又紧,“可你现在分明是对他心软了……”
李孤玉再次摇头:“秦淞,你先松手。”
她把自己的手腕挣出,低头抚摸发红的皮肤,声音柔和下去,试图安抚他,“我手伤了,你别乱来。”
秦淞望着她手上伤痕,停顿片刻,环住她腰身,脑袋重新埋入她颈边,闷声道:“那你说,你不喜欢许厌,你讨厌他。”
他不要解释,他只要听这句话。
李孤玉无奈,想着他们如今既已是合作关系,便顺着他些,道:“是,我讨厌他。”
“讨厌谁?”
“许厌。”
秦淞冷哼一声,抱她更紧:“他本就是个令人讨厌的家伙,他定是知道我们情深意重,故而五年前为了拆散我们,叫那南国医师在安神香中加料,叫你忘了我!”
“……嗯。”李孤玉附和,心中却疑惑,什么叫做忘了他?
而他边说着,还在她颈边、脸颊,都蹭了蹭,黏人得很。
他呼吸着她身上淡淡的清香,良久,心绪终于安宁下去,唇边勾起一抹笑意:“我就知道,玉儿姐姐还是最爱我的。”
李孤玉无奈叹息,被他蹭得有些痒,推了推他:“我明白,你不喜欢我提起他,可如今,阿陶已死,我也不知道能不能等到家中谅解,我只能求你帮忙,你……”
她抬眼望向他脸颊,一咬牙,在他脸上落下一吻,语气轻柔,却也有些生硬:“你就帮帮我吧。”
“……”秦淞指尖一紧,眼睫微颤,“你,在撒娇?”
“……不是。”她眼睛一眨,垂下眼去,否认了。
只是暂且服软罢了。
毕竟,现在他们是合作伙伴,她现在只能倚靠他的帮忙,不能跟他硬碰硬。
秦淞凝眸看了她几息,眼瞳黝黑,看不清其中情绪,然后,他将她抱紧了些,凑近,鼻尖蹭蹭她的,道:“那你先满足满足我,我就答应你,帮你探明那位医师底细。”
李孤玉心头一紧。
还未等她应答,秦淞歪了歪头凑近,眼见着就要吻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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