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船头啊，你到底带了多少皮蟹？”
谢三观察四个变身后的皮蟹凿出的地道，走回老船头身边问，不到两日功夫，已经凿了十来米长，宽度可容两人并行的洞道。
老船头坐在一块岩石上，悠然抽着他的烟斗，洞道里的震动很小，皮蟹们的打凿技术，比任何机器都厉害，可以做到在地下不动声色。
“要不是龙宫那伙人抓了我十几个皮蟹兄弟，早凿过去了。”老船头吐出口烟雾，那张脸在半明半暗的光线中蒙着厚厚的看不透的皱纹。
谢三还是有些信不过这老船头，尤其在得知他是傀怪无面后，心里多少提防。
他留了史强盯着，自己顺着绳梯爬上去。
顶盖打开是酒窖地面，从酒窖出去，就是仲山海位于筝市郊区的红酒庄，包括周围野地林子，很大，也很偏，用的不是仲山海的名字登记，而是一个凭空捏造的外国人名。
平日里红酒庄这边也照常作业，一行人从琴市过来就悄悄遣了一部分工人休假去，免得人多麻烦。
陆炤正在研究一个新玩意，谢三给的，叫做护心甲。摸上去很软的一种金属材质，叫软钢，但是密度又很硬，普通刀枪砍刺不穿。
“怎么样，”谢三走过去，“穿上去就跟穿件牛皮马甲差不多的重量，是不是很轻松？这玩意是山海集团科技部研究出来的新玩意，科技部那伙人每年支出贼贵，弄出来的玩意也就这件护心甲拿得出手，说是材料难搞，一克几十万。”
陆炤觉得有点紧，他这几日在酒庄吃多了，长了些肉。“这怎么也有半斤重吧。”
也就是说这件护心甲，价值几千万……
他突然觉得穿着挺沉的，准备脱下来。
“别脱，就是专门给你弄的。”谢三忙说，“火罗不能御能，比不得那些动辄五六层起的能士，虽说你命硬，恢复能力快，但能不受伤咱就不受伤，这不很好吗？你就看看，这里有谁比你更需要？”
陆炤不知道说什么了。
满月走过来时，大厅几个人都怔了下。
尤其陆炤，习惯了她的双马尾，突然她把双马尾扎成单马尾，乍看像变了个人。
当然，脸上还是那种冷漠的、不问世事的超脱表情，但在高高扎起的马尾衬托下，敛了些可爱，多了几分飒爽的利落和成熟。
像是小女孩突然之间长大了，此前看着像十五六岁，现在看着则有十八九岁了。
对陆炤来说，单马尾也很适合她，她底子好，怎么样折腾都挺好看的，哪怕马尾没怎么扎好，扎得有点歪。
“哟，姑奶奶换发型啦？”谢三打趣。
满月没理他，走到陆炤面前，递了只橡皮过去：“你帮我扎，我扎不习惯单马尾。”
陆炤：“……”
谢三：“得咧，我去看厨子今天烧什么菜。”他找个借口溜了，不溜难道要留下来吃狗粮？
虽然陆炤说过，他与满月不是情侣关系，但谁信啊，满月那么粘他护他，两人还同睡一屋。
陆炤捏着那橡皮筋，有点为难：“我没扎过，不过我可以试试，要是扎得不好，你别生气啊。”
满月认真看他：“为什么生气？我说了要对你好，只有你能对我生气，你扎什么样我都喜欢，不会生气的。”
“那你转个身。”
满月头顶刚好到陆炤下巴下一点，但要扎头发还是有点不顺手，他让她在沙发上坐好，这样她脑袋就到他腹部位置，高度刚好。
陆炤先把她脑袋上的橡皮扯下来，动作很轻，她发质很好，发量也刚刚好，黑亮顺滑，发丝在指尖清凉如水淌过，披散下来。
仔细看她耳朵，秀巧莹白，白皙修长的脖颈后茸茸的发丝，像副绝色的水墨画。
突然陆炤觉得很热，热气在耳根蔓延至后心，又蔓延至手心，手指都僵硬了。
想想初见时，他怎么也不会想到是今天这个画面。心不在焉，等扎好一看，比之前满月扎的还歪还乱……
“我重新给你扎。”陆炤轻咳掩饰。
试了几次，总算把马尾扎好了。
满月也不找镜子看，对陆炤露出个满意笑容。“下次乱了，还要你扎。”
陆炤：“……”
晚些时候，陆炤单独找谢三：“三哥，能请你帮个忙吗？你要不愿意，我不强求。”
谢三还挺高兴，他总觉得陆炤对所有人都客客气气的，表面看着亲，但其实他这些年和陆炤打交道，就没真的走进他的心。突然陆炤主动要求他帮忙，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他也去定了。
“你跟我客气什么，直说就是。”
陆炤硬着头皮指了指谢三的脑瓜：“能借你脑袋给我练练手吗？扎马尾，高的。”
谢三：“……”
一练练了两个小时。
晚饭时，史强和老船头他们上来吃饭，看见谢三扎了个标准的丸子头，都怔住了，今天是怎么回事，个个换发型呢。
反正谢三头皮挺疼的，吃饭时一直揉鬓角穴，边揉边问史强洞道挖掘进度。
“起码还得挖十天。”史强大口干饭。
“太久了，十天都不知会发生什么变故，会死多少人，”谢三继续揉着鬓角说，“多找几个工人一起挖吧，不行上机器，光靠他们四个不行，他们也要吃喝休息。”
陆炤点头：“十天确实有些久，我们已经在这里耗去三天，围城里一潭死水，像座死城，没任何动静和消息传出，时间长了怕对金雀门的人处境更不利。”
他知道那种被囚锁的滋味，也记得梅江云吩咐的事，梅汝云若是中了迷蠃血毒，得尽早解了才好，拖越久见效越慢。
老船头吐了口烟雾出来，不紧不慢说：“找工人下手没个轻重，效率低，机器太显眼，厉修那能力你们不知道，说他通天眼千里耳也差不多了，想想他手下那些厉害的眼线，稍不注意被发现，我们得被一锅端，要挖进城，还是只能靠皮蟹。”
“谁不知道皮蟹好使，可就四个皮蟹，也不能让他们日夜不休地挖不是？”曹卓说。
陆炤看向老船头：“龙宫的人会把你那些皮蟹带去哪里？”
闷着抽烟斗的老船头，眼中精光透过烟雾看向陆炤，微微狭着眼，嘴角勾起笑容时皱纹更深了：“不远，离筝市百来公里，利索点当天就能来回，不过龙宫的人不好对付啊，尤其是温十宜，要从他们手中救下我十几个兄弟，不容易啊，难于上青天。”
他说着眼神若有似无地瞥向满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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