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正门外
“不要担心，只是例行询问，当时在看台上的人都要过一遍的。并不是要拘留你。”
役所守人舒适地靠在建筑外墙上，手里是沈让的档案袋。他身前站着沈让，盯着外面的马路，不知道在想什么。
最近有可能要和外国大使馆扯皮的任务都被丢给了他，役所守人也不能说什么。他面色如常，手指卷着档案袋上的白线，一圈一圈地绕开，再抽出里面的资料，借着不算明亮的路灯看上面的字。
“沈让，种花人。”他把第一页翻过去，“在本国修读药学本科，来东都大学修药学博士学位……你在大四的时候直接申请了博士学位？”他的手指划到资料袋末尾，瞟一眼沈让发表的论文，又笑着看对面的女孩，“成绩不错，你的导师对你的评价也不低。已经发表了两篇高影响因子的一作论文①，预计明年年底就能顺利毕业。”
他轻轻把资料和档案袋放到一起，以手支颐，嘴角依然是笑着的，“我们来做一些例行工作。你知道，聊天，然后让你放松之类的。我并不是主管这一科的长官，大家都是第一次以这样的方式见到对方，彼此见谅。我们刚刚查到那两个舞男有点，不干净，明白？”
“……啊，当然。”
沈让终于把注意力从马路上移开，抬起眼睛看他，眼神诡异地扫了他几眼，似乎是因为没有遇见过这样说话的警官而无所适从。
她端正了站姿，以一个认真的姿态去应对役所守人的“聊天”。
“我们先来点现实的问题。”役所守人换了个姿势靠在墙上，一只手捻着第二页资料，另一只手的手指蹭了蹭档案袋，“你来当酒保应该只是打工吧。毕业以后打算去哪里工作？药学生一般就是转业、留校或者进制药企业工作吧。想好了吗？”
沈让愣了一瞬，思考一会儿，掂量了一下自己的打算，觉得倒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我打算考东都大学人类观察学②的硕士研究生。”
役所守人搓捻资料的手顿住了。他眨了两下眼睛，又抬眼看了一眼沈让。他的手指划过沈让的资料，眼睛一扫，确认里面的导师评语没有写“对文学部的专业感兴趣”。
“人类观察学？”役所守人吐出一口气，“我记得这个是文学部的学科吧，突然从药学部跳到文学部，不会觉得吃力吗？”
“不。”沈让似乎突然热情了起来。她整个人微微前倾，“事实上，我越来越发现我其实对医药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趣——无机化学简直糟透了。在我来日本读博的这一年里，我还是决定追求我曾经的梦想，所以打算报名人类观察学的研究生考试。”
役所守人听着她的回答，微微挑起了眉毛。
“我和文学部的老师有过一些交谈，在她的帮助下我已经发表了一篇关于人类观察的论文。不过当时一个实验正在紧要关头，我就没有关注过那篇论文的后续引用……哦，”沈让看了一眼突然开始笑的役所守人，“我说的话有什么不对吗？”
役所守人深呼吸一下，掩饰自己的笑意，“没事，只是你让我觉得你像是在对着你不怎么熟的面试官作报告。好吧，让我们跳过这个话题。”他翻过第二页资料，看向第三页上沈让的工作申请和学期课表。到了这里，才算是真正进入了重点——役所守人要确认她与今晚的动作无关。
他僵在那里。
自从役所守人考上了警察学校，他自认为见过的事也不算少。算上克拉拉，那么役所清子可以说是把大部分的令人瞠目结舌的事情都见识过一遍了。
但役所守人还是僵在那里，对自己看到的资料叹为观止。
沈让颇为遗憾地站回去，看着役所守人维持着把第二页资料翻过去的姿势，一动不动。过了一会儿，他又像是化冻了的冰人，开始反反复复地检查第三页资料，反复确认过后，又拿过档案袋确认了一眼。
他的眉毛皱起来，突然打开耳麦，问了几句“真的没有搞错吗”。得到回复后，他拧着眉毛靠回原地上，又看了一遍资料。他把那张薄薄的纸夹到腋下，用力搓了搓脸。
“……怎么了吗？”
“啊，不，”役所守人最后抹了一把脸，但看上去仍然有种不可置信在脸上，“只是被震惊到了。在今天看到之前，我一直以为这种情况只存在于虚拟创作里。”
“我最后跟你确认一下，”他突然抬起头，凝视着她。
“你确实在留学生允许的每周二十八个小时的打工时间内同时拥有十二份工作——鉴于你读的是博士学位，我姑且也把它当做一份工作——对吗？今天的酒保也是兼职之一？”
“是的，怎么了？”
“……不，没什么。只是有点惊讶。”役所守人把第三页翻过去。这三张纸就是全部的资料了，毕竟沈让不过是一个普通留学生。她看起来也确实和今天的案件没什么关系，最后一个不稳定因素排除。他用那叠资料轻敲手心，挑起了眉毛。
“听老板说你用一把老虎钳打掉了罪犯手里的刀，你为什么会随身携带老虎钳呢？”
沈让笑了笑。“只是一个习惯罢了，”她说，“这把老虎钳是一个朋友最后送给我的礼物。他过世了。”
“节哀，无意冒犯。”役所守人叹了口气，“好吧，那么例行聊天结束……我想它应该结束了，谁知道呢。生活愉快，留个电话号码就回家去吧，我让警车送你。早点睡。”
他和沈让挥别，转身缓步进入酒吧。这里毕竟还有外人在场，他对“米娅”轻轻颔首，金发女郎也对他点点头。她最后在雷蒙耳边说了句抱歉，接着便起身离开了。帕·雷蒙依依不舍地看着她，直到她消失在了拐角才收回视线。
役所守人把沈让的资料装好，坐到雷蒙的对面。
“那么，雷蒙小姐？”
米娅离开了雷蒙的视线范围，立刻迈开腿，大步狂奔到停车场里，拉开属于米娅·高桥的跑车车门，利落地坐进去。她从座位下掏出化妆包，开始为自己——或者说，为自己的面具卸妆。
今晚有太多事情出乎意料了。从发现侍应生是个FBI，到役所守人威逼利诱才从那个叫詹姆斯的FBI口中套出来的，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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