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三更,月溪县衙的府门突然被人叩响,看门的老大爷正打着盹,迷迷糊糊一开门,一下就被黑衣人森冷的气场给吓清醒了。府里点了灯,芙蕖听到动静穿衣起身,往门口聚集的地方看热闹,哪知定睛一看,竟是皇帝,忙遣散众人,将他引到廊下,恭敬问其来意。
赵珩见她好端端的,也知谢槿语大概没事,却无意间得知日前她已与张岳衡离府,往月溪下辖的桥头村巡查去了,除了几名必要的护卫,连仆从都没带。
芙蕖本欲托管家为他安排住处,刚走出几步,人便没影了,一问才知他是往桥头村去了,连伞都没拿。
暴雨如注,芙蕖回房躺下,担忧了一夜,竟是没再睡着。
方才皇帝那般脸色……当真吓人。
*
谢槿语领着人回到何家门前的时候,正看见村里一伙壮汉抄着家伙气势汹汹往这边来。
见是她,打头的男人忙大步迎上前,满脸关切道:“庄姑娘,你没事吧?”
这是个四十出头的猎户,就住在何大娘家隔壁。为人仗义爽直,力气大,在村里有些威望,平日没少照顾何大娘家孤儿寡母。
见状,谢槿语有些不明所以:“李叔,这是出了什么事?”
“村里进了贼人,何大娘母女差点遭殃!我们是来捉贼的。”被叫做李叔的男人满身腱子肉,举着镰刀,眉头皱成川字,“估摸着是冲着大人和姑娘来的,你们可得小心着。”
谢槿语好奇:“贼人?可抓到了?”
李叔叹息着摇头:“起先才去看过,贼人狡诈,不知逃往何处。不过,据何大娘所说,贼人一身黑衣,面目可憎,形容不堪。若是看到,定不会叫他跑了!”
谢槿语点点头,并未注意到身旁的男人唇角突地跳了下。
“姑娘方才是出去了?回来便好,你安心待着,我们几人在门口守着。”
后头几名壮汉连声应和。
谢槿语也没推拒,屈膝施了一礼:“有劳。”一群人连声摆手,几个年轻的腾地脸红到脖子根。
李猎户这会才注意到她身旁一言不发的男人,便问:“这位是姑娘的朋友?好俊的后生!”
她跟着看过去。
方才回来时经过村尾一户农家,便顺道借了那边的水和衣裳,此时赵珩原先那套玄黑锦袍已被换下,取而代之的是一身洗得发白的青灰色麻衣,头发上的泥也洗去了,为免突兀,重新用她随手捡来的树枝束起。
一身装束,加上他刻意遮掩,他周身隐隐的威压被尽数敛去,可其人俊眉朗目,长身玉立,翩翩气度却是掩藏不住,乍一看,像极了村子里哪家出身寒微、明珠蒙尘的穷秀才。——还是惯常出现在话本子里的那种。
这才叫李猎户不禁发出此等感叹。
话还没说完,只见话中之人目光从谢槿语身上移开,缓缓落到他身上。原先温和的目光骤然掠过一丝寒意。
李猎户心中莫名打了个哆嗦,便听她点头道:“是我的朋友,景昭公子。”
李猎户无心再停留,作势正要走,闻言却顿住脚步,浑浊的双眼骤然一颤,身后众人也是一阵骚动,刹那间,“叮咣”一声,十几汉子突然撂下手中家伙什,跪了一地。
“景公子慷慨解囊,救我们于危难,乃是我们桥头村的大恩人哪。恩公在上,请受我们一拜。”
谢槿语早知如此,嘴边噙着笑意看他,后者面色沉静,连眼都未眨一下,淡声道:“你们不该谢我。此事,多亏了庄姑娘。”
众人又是对着谢槿语千恩万谢,她连忙上前把他们扶起来,后头又涌来衣裙闻讯赶来的乡亲们,眼看场面轰动,就要难以控制,她急中生智指向远处,将众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先前的贼人身上,趁此间歇,忙闪身进了门。
木门隔绝大半热闹,耳边顿时静了不少,她不禁抱怨:“明明是你捐的款,怎算到我头上?”
“我的,便是你的。”
清冷的嗓音悠悠飘过来,令她一愣神。
“况且,没有你,我如今也不会在这里。”他是一路追着她才到江南的。
谢槿语回过神,不欲再与他掰扯:“……算了。反正我也出了力。”他们要感谢她,她受之无愧。
至于他口中“你的”“我的”,她便自动忽略了。
说起来容易——难不成,他还能把他那张龙椅也拿来给她坐坐?
她自顾自往前走:“你何时回县里?可要用过饭再走?”举止随意得俨然像家里的主人。
赵珩勾唇轻笑,并未答复,便见她煞有介事地回过身道:
“何大娘家只有三间房,她们母女一间,我一间,张岳衡一间。你来了,只怕没地方住。”
这是要赶他走的意思。
“我同你——”
“——不行!”谢槿语指了指自己半绾着的少女发髻,“眼下我与你毫无干系,怎能和你一间?”
赵珩耐心等她说完,才继续自己的话:“我同你——表哥一间。”
谢槿语脸颊蓦地泛红。被他看在眼里,唇边的弧度悄然上扬。
微微躬身,他低头靠近她耳畔,语带揶揄:
“还是说,皇后其实想和朕一起睡?”
他的声音又低又沉。耳尖被那道缱绻的气息包裹,顷刻烧得发烫,她一面不齿自己再度轻易被他撩拨,一面强作镇定道:“那倒没有。不过怕您贵人多忘事,忙忘了。”
赵珩颔首:“是么?我倒是挺想和你一起睡的。”
谢槿语:“……”
两日不见,他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多话?
偏偏他嘴上说着令人耳热的话,面上却一本正经、云淡风轻,她干脆装作没听见,径自在院子里找了个地方坐下。
这时,何大娘听到动静,神态焦急地从屋后跑出来:“庄姑娘,你可有事?”
“我没事。”谢槿语起身扶她坐下,想起刚才李叔说的贼人,关切问,“大娘,你没事吧?可有伤到?”
何大娘连连摇头:“我老婆子能有什么事,倒是你——那贼人来势汹汹,怕是冲着大人和姑娘来的。如今村里遭了灾,不少人家房子都没了,人丁四散,少不得要作乱。只怕有些人怨恨官府,把仇记在你们身上!”
说着,她注意到赵珩,双眼放光:“这俊后生……不是我们村的吧?”
“忘了介绍,何大娘,这是我在清江府的朋友。”谢槿语吸取教训没有说出景昭的身份,以免大娘不自在,眼里染上些担忧,“我倒没事,只怕牵连你们。”
县衙带来的护卫就守在何家门口,都是练家子,适才都被打趴下,受了伤。依照目前的情形,贼人是孤身闯入,看来不是一般人。若去而复返,门口那些村汉不堪一击。
想到这里,她不禁把视线投向了一旁立着的男人。
粗麻衣是那家里二十出头的儿子穿的,她见过。种庄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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