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暴将临,天地晦暗。
浓浓的窒息中,船身忽地轻晃了晃,一滴雨落入焦渴的土地。
湖面波澜荡漾,一尾青色的小鱼浮出水面,试探着拂过颤抖的芙蓉花瓣。
春雨缠绵,裹挟着小鱼,流淌过紧绷的山峦,不急不慢地勾勒着沉睡的疆域,一笔一画,细细描摹。
一簇簇火苗从谷底燃起,大地无意识地回应,风中传来断续的呜咽。
风暴的前奏还在积蓄,云层愈来愈厚。
雨点渐渐变得密集,急促拍打在湖面上,很快,那鼓点不再温柔,而是裹挟着几乎毁天灭地的渴.求,在山川河谷间逡巡,直到,寻到了那隐藏在最幽深之处的泉眼。
雨丝的触碰变得缠绵,像潮汐开始规律地拍打港湾。一下,又一下。
春雨耐心地抚触着,感受着泉眼如何从紧闭到濡湿,如何从瑟缩到颤抖着涌出温热的暖流。
山谷里湿意弥漫,比江水滚烫。
整个河谷像一张被拉满的弓,所有的意识都被牵引向某一处,随着持续的韵律而颤栗。世界寂静到只剩下那令人疯狂的循环,和喧嚣着要喷涌而出的岩浆。
就在潮水即将爆发的边缘,风暴却骤然抽离。
片刻的难耐之后,一种奇异的触感接踵而至,柔软、湿润。
像被贝壳里的软肉温柔包裹,又灵巧地似一尾青鱼,追逐着,试探着,裹住了那无助颤抖的花蕊。
芙蓉承露,眼前忽然炸开斑斓的虚无,世界一片阒寂,只剩尖锐震颤的轰鸣遽然划过。
吞天噬地的浪潮席卷而来,每一次抚触都引出更猛烈的天崩地裂,画舫被风暴扑打着,一次又一次沉浮入潮水。
累积、累积、不断地累积……那被无限放大的感知,终于在刻意的刺激下,冲破了某个临界点。
极致的颤搐悍然爆发,炽光吞噬了万物,整个湖面好像在这一刻坍塌,又骤然重生。
滔天的巨浪轰然拍下,将小船彻底卷入深海。
…
这夜的风暴始终未歇,谢无咎醒来时,枕畔已空,只余一阵淡淡的兰香,随着夜风的呼啸席卷而过。
他沉默望着凌乱的床褥,半晌,起身套上了衣服,平静地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整好衣冠,离开之际,余光撇了眼床褥,他的步子终究还是停了下来。
一根烟紫色的发带揉在锦被里。
是她落下的。
谢无咎低头,看了看指尖,湿滑黏腻的触感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下唇钝痛,隐隐渗血,他心中生出一股燥意,拾起那根发带,卷入袖中。
将发皱的衣衫耐心抚顺,一下,又一下,终究是再不能平整了。她到底还是在他身上留下了属于她的痕迹。
可风暴止息后,只余一滩死水。
望着镜中那个衣冠不整的自己,他最终只是极轻地牵动了一下唇角。
她走得真是……干净利落。
走出逍遥楼,一楼入口处的七杀冷不丁打了个寒战,揉了揉惺忪的眼,紧跟上了谢无咎的步伐。
“大人,我等了一夜,您做什么去了,什么久。”
谢无咎一个眼神都没有赏赐给他。
七杀很快感受到了他的低压,悄声跟上,不敢再说了。
谢无咎负手走到渡口,垂着眸,任冰冷的江风将他身上的潮动一点点浸润、冷却,站得挺拔,岿然不动。
一整夜的时间。
他极尽所能,只为了替她纾解。
直到她累极睡了过去,而他也被药劲反噬伤了身,昏沉倒下。
那药强劲,她比他更快失去理智,而他直到最后的关头,竟还死守着可笑的礼数,想方设法用别的方式…给了她想要的。
说是自欺欺人已是高看了自己,他不过是在逃避,可耻地逃避自己内心的谴责。
他只是在帮她,如她所求,帮她而已。
那道雷池,他没有跨过。
如此……便不算负了兄长。
“设宴之人,查到了吗?”
七杀缩着脖子,闻声立刻挺起身子,点头道:“计都已经把人拿下了,就在大理寺密牢里,大人随时可去提审。现下过去么?”
“嗯。”
谢无咎往绝影马的方向走过去,没几步,忽然说:“你不必随我去大理寺,这几日,去侯府守着。若有流言蜚语,即刻来报。”
七杀一愣,不明白他话中深意。昨夜随大人夜奔来此,他还当是有什么钦犯躲逃至了逍遥楼,后来才知大少奶奶好像与人相约在此聚宴。
“大人,什么流言蜚语?”
谢无咎觑了他一眼,七杀一个激灵,当即会意。
定是与大少奶奶有关,可是,怎么稀里糊涂的又扯到大少奶奶身上了,他们俩之间又怎么了?
琅環阁院门禁闭。
羲和口干舌燥,连饮了三杯净水后才擦了擦嘴唇,说:“昨夜有人要害我。”
织烛丢下糕点,剪檀丢下针线。
“是谁?二少奶奶吗?您回来后一言不发,我们都不敢问您。”
羲和摇头:“她没理由害我,我怀疑是二公子,但没有证据。”
“小姐,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二公子他…没对您做什么吧?不对……小姐您……天爷呀,小姐的嘴巴被咬破了!天杀的谢绍祺!我去杀了他这个淫贼!”
羲和连忙捂住织烛的嘴巴,低声道:“不是他,不是他!”
剪檀愣愣道:“还有别人?”
织烛问:“谁?”
羲和已经卷着被子滚到了床榻的最里侧,整个人鹌鹑似的躲在里头,只冒出个凌乱的发顶。
织烛和剪檀面面相觑,两息后,二人捂住嘴低吼道:“三三三……三公子?!”
消息太过震撼,以至于她们此刻全然顾不上主仆之分,轻拍着被子,连声央求道:“小姐,快说快说!”
羲和哪里肯跟她们说这么羞人的事。
事实上,今晨在逍遥楼,她半梦半醒间睁眼,发现面前竟然躺着谢无咎的时候,头脑空白了许久。
她僵硬地躺在榻上一动不敢动,生怕一点点细微的动作会吵醒他。在昏暗的天光下,他的呼吸平稳地落在她的额头,她就那样默默看着他,与此同时,脑海里渐渐浮现了夜里所有糜艳的记忆。
她逃了回来,与其说是不敢面对醒来后的他,更担心的是他无法面对自己。
是她要求他帮她的,她不怪他。
何况,他做得很好。
她从来不知,男女之间,除了那样,还可以这样。
羲和躲在被子里,耳朵越烧越热,嘟囔着说:“今日若有人来寻我,都推脱不见,我要补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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