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鸾向来颖悟绝伦,自然明白陆榕话中之意,又联想起自己此刻的处境,不觉与陆榕同病相怜起来,当下便冷笑道:“必是他们既占了你家的宅子,又想占你这个人了!”
说到这里,小鸾心中不知怎的泛起一股子郁结之气,尤其是提起窦家觊觎陆榕之事,便如鲠在喉,一时间心乱如麻,竟口不择言,嗔怨起陆榕来:“你可真是个香饽饽,到哪里都能招惹出狂蜂浪蝶来!”
这话不仅无理,还有些酸,却是正中陆榕下怀。
“你空口白牙的,就想诬赖我么?”陆榕哭笑不得,心中却有些欢喜,到底她还是有些拈酸的。拈酸好啊,就怕不拈酸,嘴上却说:“况且我才是苦主啊。”
小鸾正心烦,哪里耐烦与他掰扯这个,秀美微蹙,就要开口刻薄。
正此时,便听风仪在毡帘外边问:“夫人,饭已经备好,立刻就要传吗?”
小鸾正钻牛角尖,哪儿哪儿都想与陆榕对着干,立刻就想说再等等,可话还没说出口,便瞧见陆榕一副气虚不耐的样子,斜靠在锁子锦靠背上,楚楚可怜的地看着她,不禁心头一紧,想起这人身体不好的事来,立刻就暗怪起自己又耍小孩子脾气,当下就有些急,忙道:“快传饭!”
又向陆榕,“可是哪里不舒服,怎么脸色这样不好。”
说着便坐到他身边来,双手捧着他的脸,细细看他的气色,见他脸色只是有些苍白却并非毫无血色,又探了探他的额头,见并没有发热,这才心下稍安,哪里还记得方才的别扭气,只是笑着哄劝道:“厨下做了你最爱的糟物,只是却不许喝酒。”
陆榕此刻眼中只看得见这个一心为他的小鸾,哪里还顾得上喝不喝酒,只是他正装气弱,不好多说什么,便微微点头,渐渐靠在小鸾身上,做力有不支状:“自然不喝的。”
有了你了,还要酒做什么。
小鸾可不知陆榕是什么心思,此刻正一心一意地观察着陆榕的气色,生怕他是又哪里不好了。
便听衣裙细索,一个小丫头先掀了帘子进来,不是小红是哪个?
恰巧就看见陆谢两人合坐一座,小鸾正不知与陆榕说些什么,眉眼间尽是温情。陆榕与她靠在一处,那目光分明是一丝不漏的全在小鸾身上,整个人便如春山霖沐,温润如水,全然不似方才门外时寒冰一片,气质凛然的样子。
小红只觉一痴,面色一红疏尔却又一白,只是她到底还算守规矩,并不敢多看,不过一瞬,便低头行礼道:“侯爷、夫人,可是要立刻就摆饭么?”
小鸾这才察觉有人进来,回头一看却是个眼生的小丫头,穿着几件半新不旧的衣裳,一头黑鬒鬒的好头发,挽着个纂,容长脸面,细巧身材,十分俏丽干净,又见她行事都大方,心中便有些怜爱她,没注意想方才风仪已然问过这话,只以为是风仪派她进来的,当下便笑道:“摆吧。”
只是那丫头却似没听见似的,又为难地看向陆榕,一双杏眸,顾盼有情、欲语含羞的,简直把把一腔心思尽赋予眼波之中。
陆榕本不在意这小丫头,只是她目光也太炙热了些,眉头微皱,心下便有些不喜,只觉得这丫鬟不会看人脸色,便有些沉声道:“没听见夫人的话么?”
小鸾也有些不虞了,家中之事向来是她做主,从前即便主事的是风仪,可亦要事事以她为先,更何况如今小鸾已接过中馈,哪里愿意被个小丫头甩脸子,又见她只是一味以陆榕为主的模样,心中更是五味杂陈,便很不是滋味,不觉间便微微远了陆榕一些。
陆榕神色一凝,更是厌恶这丫头,好容易小鸾与他亲近一些,偏被这小丫鬟搅了局,方才温情局面此刻已然随着小鸾那不自觉的疏远荡然无存了。
那小红此时也惊醒过来,明白自己犯了忌讳,竟然踩了主母的脸面,脸色煞白,再看向小鸾时,却只见她闲闲拨着桌上的核桃玩儿,丁点儿眼光也不分给自己,分明就是无视她了,更不要说懋侯,不仅没有半分怜惜,更是目露冷光,简直就把她当个死物打量。
小红心中一冷,此前生出的百般野心,此刻也尽数掐灭了,只是硬挺着道了句告退,便逃也是的出去了。
不消一刻,便听见外头衣裙悉索,只见两三个妇人都捧着大漆捧盒,进这边来等候,身后跟着风仪。
初进来风仪便觉气氛不对,这夫妻两个虽坐在一起,却并不融洽,好似隔了一层似的,更不要说陆榕那结冰似的脸,简直臭的不行。
小鸾却是不觉似的,只向风仪笑道:“劳动姐姐了。”
风仪连道不敢,亲自指挥人抬了炕桌下来,又抬了一张新的进来,一边轻手轻脚的将饭菜摆在几子上,一边用余光打量着这夫妻两个,心中揣测着两人又是有了什么别扭。风仪手脚麻利,不过瞬息便摆好饭菜,又不敢在此时多话,立刻便领着几个婆子告退。
一时屋内寂静,只听得见外面雨打芭蕉,风吹竹叶的声音。
小鸾背对着陆榕,好一会儿,终究叹了一口气,转过来道:“天冷,你不能吃冷食,早些用饭吧。”便依旧坐回方才与陆榕对坐的位置。
陆榕亦是一叹,心下有些黯然,到底应了句:“嗯。”便先执筷捡了筷子糟鸭掌放在自己碗中,小鸾见了,眉目间微微一动,便也挟了筷子糟鸭信,朝陆榕一笑:“这倒如你我了。”
陆榕亦笑:“确实。”也把方才的郁气散尽了,又舀了碗清肺汤给小鸾,“这个滋补,你春来爱犯咳疾,多用些。”
说着便把汤碗递给小鸾,“温温的,正合适入喉。”
小鸾微微皱眉,她不是不知这汤好,只是这汤里头有一味鸭子,她最不喜欢鸭汤,又见陆榕直直往她眼前递,只好硬着头皮接下来,“多谢。”然后捏着鼻子饮了两口,便远远摆着,再不肯看这汤一眼。
只引得陆榕一笑:“小孩子一样。不过是碗鸭肉汤,怎么就和服毒似的?”
小鸾瞪他一眼,这才明白他是故意的,也是气笑:“你捉弄我,就不是小孩子了?”只是这话虽是与陆榕顶牛,却不见一点烟火气,分明就是玩笑。
三两句话下来,屋内气氛又复融悦起来。
“兴阳王那里,我已经备好寿礼,可还是往年的规制么?”小鸾为陆榕布了筷子菜,自己正拿着小银勺子舀蛋羹吃。
却听陆榕道:“今年却得变一变了。”
小鸾手下一顿,凝眉微微思忖,良久方才试探着问道:“可是兴阳王要纳妃了?”
陆榕拿起一旁的巾帕擦了擦嘴,点点头:“兴阳王今年也有十七岁了,也差不多到了娶亲的年纪。皇家的婚事又向来繁琐,三书六礼的,多少也要走两年时间,如今商议起来,正是刚好。”
小鸾明悟,挑了勺子蛋羹咽下,“兴阳王乃陛下庶长子,又是皇家第一个成婚的,礼数上自然有些不同。如今早早商议了,也省得到时候慌乱,毕竟婚典如何,还要等朝堂上的相公们商议出个仪程来,到底本朝皇家可没办过这样的大事。”
容氏历朝不过八年,兴阳王乃是皇家第一批长成的皇子,他的婚事自然有些特殊意义。
陆榕却玩味道:“再是如何不同,也不会超出亲王规制。”太子还在那呢,那才是正统嫡出的继承人,一个庶长子,便是生母再怎样尊贵,如何能与皇后所出的嫡长子相比呢?
小鸾也想起了自己的那个表弟,因笑道:“确实。”有嫡长子珠玉在前,那庶长子注定只能泯然众人了。
“那便在往年的份例上再添一重吧,怎么着也要祝贺他娶新妇之喜。”陆榕就着桌上的一道野鸡瓜子,拿茶泡了一碗饭,慢慢吃着,便不再多言。
小鸾亦不语用饭,挟了筷子玉兰片,慢慢嚼咽着,只是心中依旧思索着这一重的份例该添些什么才好。
兴阳王的婚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究竟并未说破,他们也不好就光明正大地把贺新婚的东西添进去,毕竟这事还是由皇家开口为上,但又隐秘又适宜的东西,一时也找不做出来,这就有些为难了。
一时两人用饭罢,风仪带着下人进来,将炕桌抬出,换上一张梅花式洋漆小几。又亲自捧着一张填彩泥金梅花式样的茶托,上头奉了两盏茶。
小鸾与陆榕分别接过来,含一口在口中,又见有两个黄衣的小丫头,捧着漱盂来,服侍了两人漱过口。
又有两个绿衣小丫头,端着铜盆巾帕,服侍两人盥手,盥手罢,众丫鬟奴婢皆退出去,小鸾亲自到外间煮茶。
谢家早有家教,饭后半个时辰,待饭粒咽尽方可用茶,以此矩惜福养身。
小鸾到陆家时,自然也将此规矩传下,她是侯府主妇,上头既没有婆婆,也不和长辈们同住,府中自然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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