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维奇走路的速度都慢了不少，仿佛腿里灌铅了，挪不动。灯光在他眼里也开始逐渐扭曲颤抖波动，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小白楼的。
没想到适逢老爷子从远处走来，他提起精神，显得自己正常一点：“老人家，8点了，您怎么才回家？大晚上的外面不太安全的。”
老爷子笑了笑，这次好像听得很清楚：“小伙子，谢谢你啊。我啊，在后面开了个旧书店，8点关门，这才收工。就在那后头。”他随手指了指后面那条街，“你有时间可以来看看。”
萨维奇点头：“好谢谢您，您早点休息吧，注意安全。”
老人漆黑的眼睛注视着萨维奇走上楼。
萨维奇走进自己的小飞船。虽然一片黑暗，但他没有急着开灯。他感觉有些不同的氛围，和之前蹲守在这里的时候不一样。
他缓步，借着窗外的光和自己对布置的了解，尽量不发出的声音走向前。
没错，是不一样了。他深吸一口气。
有一股淡淡的橙花香气。他又闭上了眼睛，仔细地嗅了嗅，并不是之前那个很高级很还原调配得也很得当的那个香水味道，是...是自己床头柜里面，那个三年前的，普通化学合成的香精的香水。
他被那一缕浅淡的香气牵引着，走到了虚掩着门的卧室门前。他蹑手蹑脚的，开了最暗的灯。
他和他们交流完，真的睡觉了。
安安静静的，呼吸平稳，黑长的睫毛在脸下投射出一片阴影。
整个房间里都是一股让人心绪宁静的橙花香气。他侧躺着，像是还在母亲肚子里一样半蜷卧的姿态，怀里还抱着个枕头。
萨维奇愣愣看了半天，才意识到问题。
这是他的床。
除去这个不说，十五身上这件宽松的“睡衣”，是他衣柜里的T恤，抱着的枕头，也是他睡觉枕的那个。
十五就像个缺乏安全感的孩子，依赖着熟悉的味道才能入睡一样。
一瞬间，他又懵了。仿佛之前的对白，伤害，屈辱都是错觉。
他知道十五是真的很累了，也没叫醒他，关了灯，自己又躺倒在沙发上。
他也睡着了。
半梦半醒之间，他似乎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他似乎挣扎了好久，才终于醒过来。
吓了他一跳，十五正站在他面前，他惊得从沙发上弹起来。
刚才是梦吧？十五现在已经恢复了正常，表情冷淡，衣服也是他自己的，香味也几乎闻不到了。他抢在萨维奇开口之前说：“我知道你来干什么的，美祐的监护权是吧？过两天有时间我联系你，你们去改一下就行。行了吧？走之前记得给我把房顶糊上。走了。”
萨维奇伸手去拉他，十五并没有留机会，很快抽走了手。萨维奇整个人还没清醒，探出半个身体想要抓住他，一个不稳，直接从沙发上翻下来，痛得他瞬间清醒了。
十五也回过头来俯视着他：“什么意思？腿废了？”
他此时困窘和愧疚交加，表情也十分精彩。他赶快从地上爬起来拍拍灰，在十五走之前把他一把捞过来抱住：“抓到你了，别跑。”
十五突然被抱住，大声说：“你干什么？半夜脑子坏了啊？快松手，不然我开枪了。”
“不松，你打死我算了，我也认了。”
“......”十五没想到萨维奇好端端地突然发什么疯，“你到底要干什么？”
“你说实话我就松手。”萨维奇到现在手臂的力量都没有放松。
“你问吧。”
“骗我干什么？”
十五还以为他是在问为什么从一开始就假装纯良欺骗他，就笑着说：“看你傻，逗你玩。不行吗？”
“你会拿拜伦逗我吗？”萨维奇问。
十五这才发现两人说的不是一件事：“......什么？”
“到现在都不肯告诉我吗？我这么不值得你相信吗？我在你眼里就是什么事情都做不到的拖油瓶吗？”
萨维奇叹气：“果然，那时候就不应该退缩的，退一步，一辈子都是胆小鬼了。”
“我没有这么想。”十五也不挣扎了，“你带着美祐走远一点，不是最好的结局吗？”
“那你呢？”
“我好的很。”
“放p！我现在理解你的逻辑了！”萨维奇突然自信起来呢，他躺在沙发上的时候想了想，“你现在不要我了，我可以理解为，你又想死了是吧？！”听起来像句气话，又像是“你离了我不行”，但是他是认真问的。
感到怀里的人轻轻抖了一下，像是被戳穿了一般。
他为什么要活着呢？他时常感到迷惘，也经常觉得没有意义。只是想尽力做一些事情......如果做完了呢？他也就没有念想了，有人说要靠爱，他也想这样做，一点点就够了，他也不贪心，毕竟自己是这样的人。然而他现在无比清楚的知道，他不能这样做，他既不配拥有，也不能拥有。会让他陷入危险的。
听起来无比愚蠢，他是清楚的知道的，可他竟然，确确实实，就是这样想的。
毕竟，即使卡尔对自己的宠溺纵容是真实的，他都不敢保证卡尔明天下周下个月会不会突然失去兴趣，会不会翻脸，他危险的气息从未消散，并不比查特文少。更何况是对待他认为碍眼的小人物呢？到时候，卡尔可以轻轻松松地让这个人痛不欲生，而他还依然保持着高高在上的模样，警告着自己。
自己对这个人已经很凶了，除非他没自尊心，否则绝对会头也不回地离开的。
他确实也是这样离开的，一切都很正常。现在只有一件事能敦促自己前行了，自己在用最后一点力气，推动它。
谁知道这个人回来干什么？突然大脑崩盘了吗？
不过这一刻，他是紧紧拥抱着自己的，是自己无比眷恋的怀抱。
虽然如此，还是要冷声道：“放开。一分钟内消失，不然你就永远当一只狗好了。”
萨维奇也不是被蒙在鼓里的人，他贴近十五的耳边说到：“不放，谁让你骗我了。你是不是不要我了，我好可怜啊，好惨啊。”
十五忍不住回头：“你脑子是不是坏掉了？后遗症吗？”
“你是不是不要我了？”萨维奇也学坏了。
“你正常点。”
“你找到活下去的理由了吗？”
“没有。”
“我爱你。”萨维奇眼也没眨就飞快地说，“可以吗？”
十五沉默了一会：“不可以，不需要。”
“那你也不能阻止我的想法。我就是想说给你听而已。”萨维奇感觉十五的手抓住了自己的手臂，他在迷迷糊糊睡着之前酝酿的思路此刻无比清晰，他趁着这个时机，竹筒倒豆子一样开始输出：“我知道，你现在参与的事情很重大很危险。我也想知道，想要加入，不要把我排除在外，我能做很多事......你不要一个人扛着好不好？我知道，你付出了很多。我现在理解你的ABCD了，你在以他们四个的钱权斗争，争取到了很重要的东西对不对？”
他看十五不说话，心里有了底：“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是ε星系的领导权，对不对？”
十五猛地回头，盯着他：“有人给你提示了？”
如果没人告诉他，这样少的线索，他推不到这一步的。萨维奇没有否认，只是开始陈述：“ε星系作为现在宣称正在被探索的星系，应该是众多野心家都想要占领的一块肥肉，它和我们这两个星系不同，不是被一个星际领主开拓出来从而发展的，是星际联盟会共同发现的，这样，它的领导人的选取就很困难了。它的这个特性，注定了要被无数人暗中争抢，我相信，卡尔罗伯特查特文都对这个星系的基础建设出了不少力，多掌握一个星系谁也不嫌多。查特文恐怕是期待武力的较量的，而罗伯特可能更希望不与卡尔平分β星系所以着眼于ε，毕竟卡尔的儿子还在β星系当领主，卡尔也许也在这样劝说罗伯特好先彻底控制β。艾斯也不想一直待在查特文手下，也许还有我不了解的α星系、δ星系的势力，他们单独也许无法与他们抗衡，但未必不会联合，甚至里应外合。总之正是因为他们都对这片土地都如此感兴趣，所以目前谁都很难完全踏足那里，对吗？”
“你和他们，都聊了什么？我想我也许能猜到了。”萨维奇心情沉重，“不过我不想猜，我讨厌猜，我想听你亲口和我说，好吗？”
他松开了手，缓缓跪下来，声音似乎都有些哽咽了：“还有，刚才见到你，就想和你说的，对不起。”
“对不起。”他一字一句，有重复了一遍，生怕他听不清楚。
“我是个特别坏的人，自己心思龌龊，只会胡乱揣测。我和那些人没有区别，你不用原谅我。只是...我在想能不能做点什么，给你们提供一点帮助。”他低着头，颤抖着说出这些话来。他的身上充满了罪恶，还依然不知廉耻般地赖在他的眼前，他曾经颓丧又绝望，却不愿松手。他并不确定自己的行为是否正确，但他现在知道，他不能松手。
十五却声音冷漠：“哦，是嘛？你能顺着猜到确实不错。不过现在倒也确实用不上你，我也惩罚过你了，你回去好了。”
萨维奇此刻突然开了窍一般，他突然抬起头说到：“不是！你不要误解！我不是因为愧疚感才来找你的，虽然这确实是我的情感的一部分，但我来，是想来看你，想见你，想保护你，我只是...我只是......”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我只是知道，我不配，我不能爱你，我不能。”
他紧紧盯着十五：“我知道，那一天是我的错，但是我确确实实是真的感情，包括后来遇见你，一点点更了解你，我逐渐明了，我无法欺骗我的心，同时也逃脱不了道德的谴责，我不能以爱的名义待在你身边，因为我知道，这会让你感到不适，可我又那样希望能陪在你身边，你就当我是在赎罪吧好不好......”
十五蹲下来：“为什么不能？”
“你后来，悔恨过那天吗？”
“你的记忆力真是差啊，我记得我和你说过，我从未怪过你，或者，更准确一点，我从没后悔过。”十五认真地盯着他的眼睛，仿佛想把话语灌进去。
这么大个人了，理解能力太差了。那一天，是他灰暗人生中为数不多的发着光的日子了。
“我为什么要后悔？”
“一个比你大了13岁的，胆小懦弱，随波逐流的男人，他在你少不更事的时候，在你可能对爱情还没什么概念的时候，因为自己当时的一己私欲，没能正确地引导你，在你掉进深渊之前，竟然还推了一把......”
“为什么不能呢？”十五忍不住埋怨着，世界上的情侣那么多，有一对年龄差距稍大又有什么关系？自己明明就比很多人成熟，他的心态也很年轻，更重要的是，自己爱他，他也爱自己，真实的爱，给了自己动力的爱。即使这是一个小概率事件，也没人敢完全否认那极其微小的边缘可能。面前的这个人，却一直都被这普适的法则束缚着，背负着对自我的审判，即使自己作证，也不予相信，把爱当做罪恶，滥用私刑，时间无期。
明明是自己开的头，是自己想要接近他。
十五站起身，把萨维奇也拉了起来：“说什么呢？我记得我说过，当时就是在骗你，不是吗？”
看着萨维奇有些错愕的眼神，他淡然开口到：“我才是那个想道歉的人，对不起，我骗了你，从一开始。我当时很你说，不想第一次就遇见卡尔，想和你，对吧？”他的眼睛里似乎有泪光，“这句也是骗你的，我很早就......”
“嗯，我很早就和别人上过床了，所以，你醒醒吧，那是被我骗出来的感情，谎言被拆穿也就消散了，这样的我，不值得你的爱。”
萨维奇虽然是惊讶的，但也很明显感觉到十五想驱赶自己的意图，他把十五按到了沙发上：“又骗我，你要是不想说也没关系...只是，别那样说自己啊...我心疼。”萨维奇声音有些沙哑，“我都不知道，你在去卡尔那里的路上到底在想什么，有多难过，有多绝望......”他的手慢慢垂下来。
十五看着眼前这个焦虑不安的男人，三年前的故事仿佛一缕轻烟飘然而至。
世界上有很多事情都是随机的，一个蜜蜂在遇到几朵相似的花的时候随便选了一朵采蜜，这听起来不像完全随机事件，也许蜜蜂是一点自己的判断依据的，或许又真的是随便选的，十五想，当时卡尔的助理选到了萨维奇，和这也许有些类似。
大概认为就是个小孩子乱跑了，不值一提，他只找了三个人，以为应该足够了。毕竟这三个人都是很有能力的成年人。
他逃出来之后，迅速联系了论坛里的人，他们帮他关注了卡尔那边的动向，发过来三份资料：“卡尔那边派了三个人来找你，你注意一下，我等会把他们三个的实时定位整合一下发你，你离他们远一点。”
他躲在小角落里，看了看三个人的档案。
塔拉拉，政事会下星系安全部的成员，曾是派去对面的间谍。是一个看起来就很温柔大方的知性女性。
维尔吉利奥，卡尔私人军队里的现役军人，很擅长格斗。
萨维奇，前雇佣军团军人，目前只是个赏金猎人，擅长狙击。
他们完完整整的档案十五目前还来不及细看，只是草草略过，记住他们的长相之后，那边的定位也发了过来。
他一面避开这几个人，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四周。应该还算安全，这个地区的电子眼已经被自己调整过了，识别不了自己，他们很难快速定位自己的位置。
他逃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天色一点一点暗下来，今天恐怕要露宿一晚了。
说没有恐慌是不可能的，他其实十分害怕，只要卡尔封锁出去的一切途径，每个人都要进行关卡检查的话，他恐怕还是很难离开。
“我们已经有人在来β173的路上了，你小心一点，别被发现就好，到时候带你到我们这里来。”
他知道，他们虽然这样说了，但其实也很勉强，即使他们有足够的能力骗过机器，但还有人工检查，只要卡尔发布了通缉，自己就不能以这个形象离开。然而那是他们技术尚浅，也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财力物力准备一张既能通过机器扫描还要瞒过人眼的3D面具的。即使他没发布，找不到人势必会激怒卡尔，等他完全发动了资源，可就不是简简单单能蒙混过关的事了。
如果来救自己，影响了大家，自己心里也过意不去。
他确实不想见到卡尔，甚至也时常会觉得，生活乏味惨淡没有意义。自己这样的人生，到底是为了什么，他不太明白，只觉得苦闷无聊。
不过论坛里的不少大哥哥大姐姐还有自称叔叔阿姨辈的人，一直都在帮助自己。自己也不能让他们太为难。虽然力量有限，但自己也不过就是这样的人了，再利用一下发挥点作用好了。
“齐天”，是那个一直帮助自己的人在网站上的名字，他发起了语音通话。
“喂，小十五啊，你现在怎么样啊？还好吗？我们的人很快就到了，你别紧张，到时候我会联系你接头的。”
“叔，你别骗我，其实出去很困难吧？我知道的，检查关卡我很难通过吧？”
“不会，肯定有办法的。目前卡尔那边还只是简单通缉，也就是说只要消费系统交通系统电子眼识别系统没能出现你的信息你就不会暴露。”
“但...迟早一天吧。说不定就在我们回δ32的路上呢？到时候岂不是飞船都没办法落地了？”
“你不要紧张，不要着急，应该不会的。”那个人虽然在安慰自己，但自己很清楚，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这更像是一场惊心动魄的赌局。
自己也知道，这个论坛里的很多人都是分散在不同地区的不同岗位上的，既然如此，自己也没有一定要麻烦他们接自己去地下总基地的必要性，只要自己隐藏好身份就行。想到这里，他一直疯狂跳动的心逐渐平静下来。
就像那天一样，逃出了孤儿院，那天晚上的星星也很亮，他数了好久，那天他的心也跳动得奇快，几乎要蹦出来了，他也很迷茫很困惑，不知道自己逃出来之后能做什么。
现在他知道，他会被抓回去，会接受很痛苦的惩罚，比死更难受。
这次会不一样吗？
他害怕，害怕和上次一样。
然而他现在已经有了不一样的想法。
对面还在说些轻松的话题开导自己，于是顺口问到：“叔！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什么？你尽管问，我肯定知无不言。”
“呃...你很早就看过我的资料了吧？”
“嗯，是的，其实大家的我都有，这个嘛，你懂得，我们得审查一下。”
“哦，没事，就是想问问你，是无关紧要的问题，就是啊，不管是以前在孤儿院，还是后来在岛上，天天有人骂我丑，我就是想问问，你看我照片了，是不是真的特别丑啊？”
“我靠谁没眼睛啊。”那边直接口无遮拦起来，“谁拍谁丑的证件照你都长这样。得，小伙子你自信点好吧，你不好看大小欧维卡尔都抢着要你啊，别听那些人的诋毁啊。等你来了，叔给你介绍对象，怎么样？我敢保证没有人能拒绝你这种。”
“真的吗？叔你别逗我了，再怎么也不可能所有人都会喜欢的吧，每个人审美还不一样呢。他们这么说我，可能我就是不符合大部分大人物的审美呢？”
“不可能！审美确实有偏好，但大众总有一个能基本统一的方向。就他们那群人我可太清楚了，他们每天花天酒地来者不拒，更何况是美人的投怀送抱呢？他们乐得享受。呸！”
“哦，我知道了。”他抬头，月亮弯弯的，隐没在云雾中，周围星星闪烁，它们离得似乎很近，近到肉眼可见它们的光辉，似乎又很远，坐飞船要很久很久才能到达。
“知道什么了？”
“我想了想，果然还是不能麻烦你们，要是到时候反而让卡尔察觉到了就不好了。”
“别！你千万别冒险去乱动，他们那些人很可怕的，我们不会不管你的。”他有点急了。
“你们的人不都是分布在四处，各自做着不同的事情的吗？”
“我们可不能要童工。”
“你们又不给工钱，我顶多算志愿者。”他笑了，像个调皮的孩子。
“...别闹了，我们不能看着你就这样回去。”
“别担心。”之前怦怦乱跳的心脏早已缓和，似乎空气也清新了不少，一种从未有过的平静幽幽围绕在心头。
他不顾对面慌张的阻拦，按下了挂断，“一直都麻烦你们了，谢谢。”
“我就是出去抽根烟回来怎么就这样了？”基地里另一个人趴在电脑桌旁，给了胖子宽阔的后背一掌，胖子就这样连续挨了好几个人的好几下，恨不得抽自己几巴掌。
“卡尔...我还真没有把握，先找个人练练。”十五又打开了三个人的档案，仔细地看了一遍。“卡尔选人还要看脸的吗？”他都有些惊讶了，三个人的相貌在人群中都是不俗的。
“嗯...都挺好看的。”他的手指在屏幕上戳来戳去。
“还是他吧？好像...更帅一点。档案挺有意思的，好端端的警察为什么不一直干下去？雇佣军也不当，赏金猎人可是没有保障的，最不像工作的工作。”
“人会有那么清澈的蓝眼睛吗？”
自己起身的那一刻，也不曾想到未来是这样的吧。
萨维奇听完笑了起来，他现在和十五并排坐在沙发上，为了防止十五逃跑，他只能抓住十五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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